,就被顾元仓一脚踹了出去,有心骂那掌柜,正对上人家手里擎着的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又把到了嘴边的喝骂咽了回去,只低头呵斥郑氏:

    “哭哭哭,有个屁用!要哭就去他顾元山大门口哭!他娘的,当年抢我儿子,眼下又害我侄女婿,这天杀的顾老二……”

    郑氏吓得一哆嗦,有心跑去顾元山家门口闹,又想到那日发生在顾家门前的古怪事,再联想之后一系列倒霉事件,不免有些胆寒,竟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去撒泼。

    顾元仓心里何尝不是如此想?若不是当日被吓着了,如何能忍得了这几日都没去顾老二家闹?

    又是烦闷又是憋屈之下,又抬手给了郑氏一巴掌:

    “走吧,去侄女婿家借宿一夜。”

    一家人闹闹哄哄的又往顾元峰家而去。

    待得一家人走了个干净,两个官员模样的人从暗影里走出来,可不正是云坪县令朱子康和监察御史周治中?

    朱子康神情就有些尴尬,心里更是恼火——周大人嘴上说出来走走,明显依旧是想要体察民情。本想着这条街还算富庶,应该能替自己挣回些颜面,倒好,又碰上了顾元仓这一窝无赖。

    周治中果然蹙紧眉头,冷哼一声:

    “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凭着手里的几个臭钱,就敢如此胡作非为!方才这位顾元仓好歹也是他族弟吧?怎么就敢把人坑害到无家可归的地步?看来当年还是办得轻了,就是郑氏状告他打击报复进而谋害族人,说不好……”

    语气里分明对顾元山已是厌恶至极。

    朱子康暗道一声“苦也”。

    旁人不知,同为官场中人的朱子康却清楚,周治中之所以这般厌恶富人,却是和出身有极大关系——

    周治中出身寒门,又自幼丧父,全靠母亲给人帮佣供他读书,期间颇是受人欺辱,甚而连家里老宅都被族人抢走。

    等周治中好容易读出头,周母便心力交瘁而亡。

    苦孩子出身,周治中的性格自然不是一般的耿直,却也因自己经历对富人有些偏见。更对同族相欺深恶痛绝。

    既有钱又“欺压”同族的顾元山眼下无疑犯了周治中两大忌讳。

    只虽然有些为顾元山不平,朱子康却也不敢帮顾元山分辨——

    眼下只有祷告那顾元山和顾承运失踪一案无关,不然说不好,连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落个失察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15章 指鹿为马

    天还黑着呢,顾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想到今天是老爷过堂受审的日子,顾祥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待来到主屋,果然见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不独顾秀文已在一旁伺候着了,就是才刚醒过来没多久的顾老夫人也强撑着下了床。

    “你们这是做什么?”顾元山眼下已是花甲之年,常年做生意的缘故,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和善的笑意,只近年来诸事不顺,儿子的逝去更是给了老爷子几乎致命的打击,又因为过继嗣子的事差点儿吃了牢饭,甚而这几年被族人明着暗着欺凌……

    诸般事务压得顾元山几乎喘不过气来,瞧着也就比同龄人更苍老几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承运失踪和咱们有什么干系?那周大人既是清官,总不能平白无故把罪名按在我头上。”

    虽是这般说,语气中无疑有着隐晦的苦涩和怨恨。

    顾老夫人已经转过头去偷偷擦拭眼睛,顾秀文眼睛也红了,只眼下这屋里老的老病的病,自己要是也跟着哭,怕是老父更要乱了阵脚。好在和儿昨儿个派人送信,说是已然寻到顾承运,当下勉强露出笑容:

    “爹说的是,再说和儿不是派人说——”

    话未说完,却被顾元山厉声打断:

    “不许把和儿牵扯进来。”

    说什么找到了顾承运,不过是宽自己的心罢了。毕竟这么多日,自己一直带人四处打听,都没有半点线索,所谓人海茫茫,和儿一个女孩子罢了,如何就能把人找出来?那孩子又是个孝顺的,就怕会为了自己铤而走险。

    顾秀文吓了一跳:

    “爹,您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做人娘亲的,那有不心疼孩子的?更不要说自己膝下也就和儿一个孩儿罢了。可这是老父啊,自己如何能看着他被人被逼迫到这般地步,却选择袖手旁观的?

    看顾秀文流泪,顾元山也是心下惨然,却依旧不肯答应:

    “秀文,我和你娘命中注定也就你这么个女儿罢了,和儿可算是咱们家仅剩的一点血脉了。爹就是如何,也不能让我外孙女儿跟着受苦。”

    虽然和儿顶着杨家嫡女的名头,寻人说情时也算有些分量,可又算什么好事儿?外孙女儿生来命苦,娘胎中便被人暗算,虽是保住一条命,却是损了容貌,再是因为这事于名节上有什么妨碍,自己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就是你,也不许插手,安安生生的做你的杨家媳妇儿就好。女婿是个好的,莫要让他为难。”说道最后语气已是颇为严厉。

    虽然是商人,顾元山却最喜欢读书人,又一直认定女婿是个真有大才的,一直欣赏的紧。这些年来女婿日子不好过,顾元山想要帮着些却有心无力,甚而还因为家里的事连累女婿频频出面向别人低头……

    眼下若是连外孙女儿也牵累进去,老爷子就怎么也接受不了。

    知道妻女担心,顾元山尽量表现的轻松些,好歹用了些粥,瞧着外面天光渐明,推开饭碗起身:

    “你们在家等着就好,我去大堂上走一遭,很快就能回来。”

    顾祥早备好了车,看顾元山走出来,忙上前扶住,主仆两个栖栖遑遑的往县衙大堂而去。

    刚要上大路,迎面正好碰上族长顾元峰家出来的几辆大车。

    坐在第一辆车上的可不是顾元仓?

    顾元仓也瞧见了顾元山主仆,心里不是一般的腻味,连带的心情也恶劣的紧——这一次可真是失策了。从来都是任自己搓扁捏圆的顾元山竟然没有跑来低头。

    更奇怪的是族长顾元峰的态度。

    因着独子失踪,顾元峰夫妻急火攻心之下,先后躺倒不起,不然,自己也没有办法在告状这样的大事儿上替郑氏做主。

    昨儿到了后才发现,顾元峰虽是瞧着人极憔悴,精神头倒好的多了,却不知为何,待自己反而冷淡的紧。明明之前瞧自己为了寻找承运奔走呼号,这个族弟可是感激的厉害啊。

    难不成是怪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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