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可怜,无辜的母女好不容易才从吓呆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谢恩的时候哭成了泪人。
    史斌实在难以描述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太平盛世,能让很多人,收起恶的一面,展示美的一面。
    人性美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
    恶起来的时候, 也真是很恶。
    而乱世,彻底释放了很多坏人的恶。
    才十三岁的女孩子,身材还没长成呢,蔡鋆竟然能对这样幼小的女孩起这样的歹心!
    史斌已经不想再去骂他了。
    用尽世上最恶毒的语言,也无法形容他的恶!
    所以骂无可骂,不骂了!
    前方战火不休, 后方没战事,百姓的生活却也没能好到哪去!
    直接接管了钱塘,势必又得和皇权产生更激烈的冲突。
    根据守夜之仆发来的情报, 大离朝廷现在绝对没有精力去管后方的事。
    没有多余的兵力,一个都没有。
    杨再兴他们闹翻天,翻就翻,朝廷无动于衷。
    而杨再兴的人占了城池后,第一件事不是抢钱和抢女人,而是杀脏官,诛恶霸,为民做主!
    替天行道大旗一插,直接变了天。
    老百姓发现,以前跟着大离,反而生活艰难,现在跟了叛军,日子反而过好了一百倍!
    起初的那点罪恶感很快就消失了。
    要不,干脆拥护叛军?
    时间一长,杨再兴这种江湖大盗给百姓留下了主持公道的印象,而大离朝却全是贪官污吏。
    老百姓已经分不清到底谁黑谁白了!
    叛军和朝廷的界限已经很模糊了!
    连这帮大盗尚且能够如此善待百姓,守夜人难道还不如他们做的好?
    只是这样一来, 有两件事就是必然的的了。
    第一,现在这个形势,占了钱塘,朝廷也无可奈何,还可以改革弊政,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第二,此举会彻底得罪朝廷。如果腾出手来,一定会清算。到时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不过,他们应该是腾不出手了。
    前线战局极度吃紧,抽不出身。
    钱塘守兵共计六千二百人,此刻全部归属史斌。
    太守府,史斌取出双刀,对武松说:“戒刀送你。”
    雪花镔铁戒刀,像毒蛇吐信一般闪着锋利刺骨的寒芒。
    “一看就是好刀!多谢天尊!”武松拿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
    萧飞说:“你去行刺狗官的时候,装扮成落魄武师,不方便用这么神奇玄妙的戒刀,会露馅, 所以当时不方便送你,现在没事了。”
    史斌说:“本想放在义门陈那里,由他们转送。这回好了,直接送你了。”
    武松耍了一通,高兴地说:“趁手!用起来太得劲了!”
    三位尊者商量钱塘善后事宜。
    百姓饥饿,脸有菜色,府库余粮如此充实,高权搜刮多年的钱财堆积成山,粮食更是挤满了仓库。
    不用说金银,就那铜钱多的,穿钱的绳子都砸烂了,挤断了。
    可叹这位高大人,看这情形,粮食宁可放坏,也不肯救济百姓。
    钱财宁可挤爆府库,也不肯往百姓身上花一文!
    史斌下令萧飞和项羽等人去主持发粮事宜,救济全城百姓。
    既发粮种,又发救济粮。
    告示贴出两个时辰,老百姓在欢声笑语中前来,感动落泪而去。
    “守夜人复起,咱们有希望了!”
    他们扶老携幼,前来搬粮。
    至于武松,率一千兵,去全城范围内缉拿盗贼。
    史斌发布了史上最严天尊戒律:
    “限期一月,有敢欺压百姓者,一经发现,即斩不赦。”
    武松那两把戒刀上,很快就沾满了鲜血。
    但效果也是非常好,杀的全是作恶二三十年的人!
    很多恶势力,被武松连根拨起。
    杀完,就是一把天火。
    了却一切罪恶。
    他们鱼肉百姓多年,有高权保护他们,百姓敢怒不敢言。于是他们给高权贿赂完,再转过头搜刮百姓。
    现在好了,全被铲除了。
    百姓终于安宁了。
    做梦也不敢想象,这一天竟然真的能到来。
    各项事物有序进行着。
    史斌给萧飞和武松也各自增兵一千。
    守夜人兴起,得是所有守夜人都有足够多的实力,不能光肥了天尊者一人。
    有事大家商量着办,倒也没什么歧义。
    好多事进展顺利。
    不过五天后的那个下午,萧飞和武松起了争执。
    扈家、韩家、葛家这三个世家,靠海吃海,以远超同时代人的精湛航海技术起家,把大离的茶叶和丝绸卖到境外,把别国的香料、宝石运到大离,全是暴利。
    而且他们还懂高超的制盐技术,其上品雪花盐精度很高。
    这是取自海盐中形似雪花的结晶部分,颗粒细腻纯净,化成盐水倒在白纱布上过滤,将纱布对着太阳观察时,纱布依然纯净如新,上面没有一点杂质。
    这种精盐,即使加价二十倍卖,专卖给有钱人,照样卖疯!
    除了这些,他们还走私铁器、瓷器,以及各国的粮种。
    而按照大离律,为了制止,打击海盗行为,实行封海政策,且禁止走私。违者斩。
    并且,贩私盐,在历朝历代都是必死之罪。
    大离判的更重,起步价,凌迟灭族。
    因为盐是生活必须品,人体要吸收食盐中的钠,否则轻则全身乏力,重则有性命之忧。
    万一起战事,有奸商囤积食盐,必定坑死老百姓。
    即使没战事,盐税是朝廷财政大头,私盐比官盐价格低三分之一,甚至更多,官盐可就没法卖了。
    除了盐,还有个物资,铁器,也是朝廷垄断的东西。
    敢走私铁器,也是灭族的死罪。
    这三个世家,可谓是死罪加死罪了。
    以前他们喂饱了高贪官,可以放心走私,赚取巨额财富,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是古代信息传播的太慢,除了守夜人,其它人也没能掌控信鸽技术,这就造成了信息断档。
    他们不知道高贪官已挂的消息,大大方方的停船靠岸,被守夜人萧飞逮个正着。
    萧飞的主意是:“既然触犯大离律,当然要抓起来,依律处刑。否则守夜人还主持的哪门子公道。”
    武松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虽然触犯大离律,但他们并没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还是应该交由天尊发落。”
    萧飞说:“这点小事也要禀报他?”
    武松却认为:“此事绝对不是小事。天尊见识,远胜常人,依我说,别给他们戴枷,以礼相待,把他们带到天尊面前,由他决定怎么处置。”
    萧飞道:“那就依你。”
    三个家族话事人见守夜人已经占领钱塘,吓的脸色煞白。
    这个组织,可是没法贿赂的。
    再说人家占领了钱塘,高贪官府库中的东西,全归了人家,人家也不差钱啊。
    他们忐忑不安的被带到史斌面前,行拜见礼:
    “小人扈庸,韩冉、葛瑞,拜见天尊!”
    害怕归害怕,毕竟违法的把柄握人家手里了。
    但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也没像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一样吓的肝颤。
    更不会给人留下丑态百出的印象。
    经常出海,必然要和海盗打仗,九死一生的事也经历过,何必在守夜天尊面前跌了份!
    史斌并没有斥责他们,不过问任何跟走私有关的行为,亦没有过问任何值钱的货物,以及违禁货物,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的粮种,都是什么?”
    葛瑞心道,天尊不以律法处置我们,反而问这个无关紧要的事,这是何意?
    不管怎样,今天的事,落他手里,不可能善了。
    任何一个守夜天尊,没有一个好说话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管了!
    他豁出去了,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禀天尊,是玉米、红薯、花生等农作物的种子!还有……”
    “你们三个听着,本尊赦免你们一切罪过!走私、贩私盐、铁器……诸罪一笔勾销!今后,你们继续出海!本尊为你们保驾护航!”
    “哦……啊?真的?”
    “拜谢天尊!”
    “天尊真乃小人的再生父母!”
    三人面面相觑,本来自度必死,实在不知为什么守夜天尊会突然赦免三个世家这满门抄斩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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