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鞭策,并没有因为谢溧艳优异的投胎技术而高拿轻放。
    与谢征峰的龃龉,使得他的夺权之路走得异常艰难。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在谢征峰有意磋磨之下,可谓挣扎向前,直至如今逐步执掌旭艳集团,坐稳谢家这把交椅,个中辛辣不足以外人道。
    再回头看自己,初出茅庐的桀骜轻狂早就被拨了个干净!
    偶尔照镜子,看着镜子里这个被资本漩涡搅弄得冷漠多疑的人,恍惚间觉得陌生,有几个瞬间似乎跟谢征峰那张脸快要重合在一起!
    似乎正应了那句“大多数人到最后,终将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这些年来谢溧艳身边几乎没有知心人。谢倾川这个意外,让他无法信任每一个夹带目的接近自己的女人,那些连欲望都不懂得如何掩饰的人更让他生厌。
    尔虞我诈的逐利世界,信任成了奢侈品,每每游走在硝烟中身心俱疲,安英的存在似乎就成了这波云诡谲里,唯一能供他卸甲着陆的诺亚方舟。
    只有在这个几乎贯穿他整个人生的“挚友”跟前,谢溧艳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
    从小养成的默契让他几乎无需费力,也不需要伪装,便能获得一种类似感同身受的反馈。
    即使后面他变得的自私多疑,不择手段。在安英面前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无论他变得多糟糕,她永远向着自己!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心浮气躁之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在家呆着,皱着眉头便能等来安英的问询,轻声细语地宽慰。
    她的一字一句好似都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奇异能力,
    关于这点谢溧艳早有领会,只是少年恣肆时,不觉得珍贵。
    如今历尽千帆,却对这种无可取缔的安心上了瘾!
    谢溧艳最初察觉到异样,是发觉自己总会不由自主,望着安英跟孩子在一起说笑时的温柔侧颜,怔怔出神开始。[
    ‘如果,是真正的夫妻,也会很幸福吧。’
    这个念头突兀的不真实,谢溧艳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骇了一跳,接着便如被火燎到一般慌乱甩开这种杂念,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心脏却因为这个荒谬念头,在空荡的胸腔里从所未有的狂乱跳动这,“咚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铿锵有力!
    似是有什么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东西快要破土而出。
    谢溧艳慌乱夺门而去,一头扎进公司便不再回家,试图用逃避摆脱这荒唐到不真实的情感。
    然而念头这种东西就像一颗种子,一旦成型,所有的刻意压制便会成为上好的肥料,催动其破土出芽,狂肆生长。
    当逃避滋生出想念,谢溧艳所有的自我告诫,告罄在安英一通再寻常不过的电话里。
    尽管谢溧艳十分清楚安英这通电话,仅仅是出于对一个消失了几个月的好友的关心,
    但在听到女人带着些许担忧的轻轻询问:“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么久不见你人?”的时候
    谢溧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安英每当忧心时耷拉下眉眼说话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他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什么,只听安英在那头笑着打趣。
    “阿括前几天还跟我说谢总如今越来越难约了,他约了你几次都约不到,你在哪?咱们三个是好久没一起聚一聚了,阿括今天正好有空,我跟他约了晚餐,你也过来吧,阿括都想你了。”
    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同日落一起沉下去,原来,只是为了阿括....
    阿括、阿括、阿括。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倏地戾气丛生。
    电话被他单方面挂断,闭了闭眼,脱力仰到在椅子上,待再睁开眼、谢溧艳便知晓,他已入魔,再难脱身了。
    谢溧艳恢复了从前的节奏,公司,应酬,回家。
    安英对此不置可否,只当他是忙完了什么大项目,依旧如过去一样言笑晏晏跟他分享俩孩子的趣事,说说安家的动作,吐槽吐槽应付太太圈那些愚蠢的攀比。
    当然还少不了跟沈括之间的甜蜜,烦恼以及对未来的惆怅打算,
    偶尔来询问他的意见,也会顺带关心他的个人情感。
    谢溧艳死死克制住心中翻涌,面色平静,从善如流。
    最要命的还当属一起出席一些必要场合时的拥抱,理衣,挽臂,还有安英无意识拉过来的手,这些曾经属于兄长、挚友时习以为常的肢T接触,如今却异样滚烫。
    好似什么都没变,却明明什么都变了。
    谢溧艳拼命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亲手打破这一切,就以亲人的身[
    ]份陪伴在一起就很好,她是属于阿括,一直是。
    只是这个过程远不如想象中容易,有些事,越是压抑越是欲壑难填。
    好在沈括是个工作狂,与安英相守的时间十分有限,而作为“夫妻”,她终归是与自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即使心知肚明是怎么个一回事,可每每看着安英以谢太太的身份的处理家的琐碎,应付属于谢太太的应酬,心里总会升起一种隐秘的窃喜。
    这种窃喜逐渐成为谢溧艳疾疴之下的止痛药,也终于从这撕扯扭曲的情感里,找到了一种自欺欺人的平衡,
    而这种平衡打破在沈括顺利升了市长后,一切完全脱离了谢溧艳的预想。
    原本牟足了劲往上冲的沈括,因为一场有惊无险的举报调查刹住了脚步。
    用沈括的话说,这些年他仿佛是大梦一场,一朝梦醒,回头看看,才发现自己险些错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随着安英与沈括的约会逐渐频繁,谢溧艳冷眼看着安英脸上的笑容日渐明媚,眼里细碎的光是与他在一起是不曾有过的。
    她好像又做回了在美国时那个欢快的姑娘,那个因为阿括一句话便能羞红了脸的姑娘。
    似乎什么都没变,阿英还是那个阿英,阿括依旧是那个阿括。
    可他呢?他再也回不去了。
    谢溧艳开始刻意制造一些小动作,每一次状似不经意的肢T接触,都能让他在心中暗喜,这种偷来的欢喜十分勾人上瘾,时间长了,也免不了自我唾弃。
    他现在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暗角落里觊觎这不属于他的光明。但同时又有个声音在心里嘶吼,她本就是你的妻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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