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佳品影壁,就连中品影壁最低的要求都是不能有任何明显的缺陷,这一滴墨迹让江婪将近七天的心血全部白费。
    宋颖中叹息一声,无论怎么想办法,这滴墨迹都完全无法融合到整个影壁中。
    江婪却并不像认输,盘膝坐在影壁前苦思冥想如何补救。
    终于在天亮之前,第一缕辉光照在影壁上后,沉座了一夜的江婪再次提笔。
    在墨迹上一番涂抹,以颜料点缀后原本刺眼难堪的墨迹居然变成了一只蜻蜓!
    江婪这一手堪称画龙点睛,不止没有了之前的刺眼,反而让这影壁又增添了动态的美感。
    “秒,秒极!”
    宋颖中一夜都没有离开,尤其是最后这神来一笔不止没有毁掉这幅画,反而让影壁整体又上了一个档次。
    江婪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有刁奎光脸色难看,看到所有人都沉浸在画中悄悄退出偷偷离开了梓泽园。
    这影壁做完以后江婪非常满意,心情愉悦之余有在留白的地方提笔写下了一篇文章。
    宋颖中想要阻止但已经为时已晚,在他眼中这幅影壁画已经超越了他们最初的要求,此时在作题画的文章完全是多此一举。
    题画的文章写得好才是锦上添花,若是写不好,那便是在毁画。
    画师的丹青造诣或许很高,但绝大部分画师的文采就很一般,所以经常是由画师做画,赋生题画。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天下赞美莲的诗词不少,唯有这爱莲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有了这题画的文章以后,原本是佳品的影壁又多了一些灵韵和神韵。
    做完这一切江婪心满意足的离开,难度越大的画作收获越多,如今他的丹青法已经修炼到了悟灵境上层,在文府大考之前进入居灵境不是难事,更难得的是在影壁画上又有了新的心得。
    江婪本身的画技就非常高就连卢道玄都称赞不已,如今所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宋管家,结账吧”
    “哦,好好”
    宋颖中从袖子里取出银票,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梓泽园的侍卫凑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宋颖中面色一变。
    “怎么来的这么快”
    “江画师,这银票你收好,梓泽园来了贵客我得去迎接一下,请自便”
    宋颖中来不及和江婪套近乎,便一变整理衣冠一边匆匆前往了乌头门外。
    活儿干完了,江婪准备在这清都八景之一的梓泽园中欣赏一下景色,就当是采风了。
    园内清溪萦回,无论走在何处都能听到水声潺潺,这里本来没有河水,但石季伦强行开挖镜水川,导引镜水川之水进入园林,而且据说园子里那些形态各异的山居然都是清都民夫用担子,一担土一担土堆起来的。
    耗费如此多民力,也只有有权有势的石季伦才能做到。
    这里的景色也对得起它的名头,江婪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流,倒影着两侧的竹林,长天秋水一色,甚至江婪都想赋诗一首。
    “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十里银塘。
    绕岸垂杨。红楼朱阁相望。
    芰荷香,双双戏、鸂鶒鸳鸯。
    乍雨过、兰芷汀洲,望中依约似潇湘。
    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
    画舫相将。盈盈红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饮、且乐仙乡。
    更归去,遍历銮坡凤沼,此景也难忘。”
    不过如此美景的湖面上却出现了大煞风景的一幕,两艘小船用绳索绑在一起,随风逐浪毫无方向的游荡。
    一个浑身上下都没穿衣服的人,披散着头发站在船头居然朝湖里滋水枪!
    江婪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无语,不过这里是梓泽园,能来这里游玩的都是清都名士或者巨富显贵,江婪也没有骂街。
    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艘小船竟然随风飘到了江婪面前。
    “船上有美酒佳酿,小郎君可愿共品?”
    做影壁期间江婪吃也没吃好喝也没喝好,听到这么一说果断上了船。
    这光着身子的人虽然行为举止让人反感,但还算有没有骗人,船上果真摆着不少肉铺和很多坛酒。
    江婪抓起肉便塞到了嘴里,感觉噎得慌又狂饮了一顿酒。
    吃饱喝足以后江婪才看到那个披头散发不穿衣服的人也躺在船舱上,陪着他一同饮酒。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江婪好奇的问,这天气也没有热到这种程度吧。
    “我以天地为栋宇,船舱为衣裳,小郎君你现在就像是钻到了我裤子里”这人醉醺醺的说道。
    江婪拱拱手表示受教,如果不是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酒,江婪高低想骂他几句有猫饼。
    “刚才我听你在湖边文采出众,不如你我就酒眼前经斗一斗诗如何,未能做出的话罚酒一斗”
    作诗?这不就撞到强项上去了吗?在这个没有李杜,没有韩柳的时代,江婪不觉得有谁能在诗词文章上会比他更厉害。
    “好,兄台先请”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收集上几百船的美酒,把四时美味放在船头,一边饮酒一边吃美食,渴了就喝一斗酒,醉了就再喝三升,如果能死在这酒船上那就是最圆满的人生”
    “酒满数百船,美味置两头。右手端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
    江婪听完撇了撇嘴,这他娘的是什么什么人生理想,既然你要发疯,那我就发狂,江婪把刚才自己从岸边摘的一朵花插。
    “醉中起舞递相属,坐上戴花常作先。要知吾辈不凡处,一吸已干双酒船”
    诗中非常狂妄,老子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酒量大,一口能喝光你这两船酒!
    这人听完以后笑的更加豪放,直接做了一篇赋。
    “有好酒者,以天地为一朝,万朝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
    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
    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交谈了一阵以后江婪发现这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不太容易被接受,但是诗词歌赋几乎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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