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平时听话,服管教吗?”周森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
    “温霖除了精神上受了些刺激,但反应并不激烈,他只是表现不正常,但并没有伤人的表现,所以一开始,我们是安排他住统间的,后来,我们发现他经常健忘,丢三落四,甚至还有梦游的情况,我们就给他安排单间了,并且让洪良辉跟他同住,并且照顾他。”
    “温霖不能上工,而洪良辉必须去,白天温霖怎么样?”
    “病号院里有好几个,温霖就跟他们一起活动,吃饭,玩耍,白天问题不大,到了晚上,那就得有人看着了。”
    “既然他都这样,为何不申请外出就医?”
    “当然申请过外出就医,只不过,医生对于这种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给他试过不少方法,效果不是很理想……“
    “你们的方法对他的身体是有所伤害的吧?”
    新井管教讪讪一笑,治疗精神病的方法,本身就不是正常的,通常都是以残害身体为主的。
    温霖尸体上的伤痕不少,新伤和旧伤都有,看得出来,他在矫正院的日子十分难过。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这样的痛苦超过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想一死解脱也是极为正常的。
    周森又陆续的问了新井一些问题,这时候,矫正院的负责给温霖治疗的医生来了。
    “温霖抗拒你对他的治疗吗?”简单的介绍和寒暄后,周森直接单刀直入的询问道。
    “他不是太抗拒,但有时候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一直都是很配合治疗,包括你们对他实施的那些特殊的治疗?”周森反问道。
    “差不多吧。”医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在治疗的过程中,他都有什么样的反应,比如,表情痛苦,身体抽搐等等?”
    “身体抽搐倒是没有,但治疗时候肯定是很痛苦的,这是一定的。”医生略微回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你们给他吃药吗?吃的什么药?”
    “二乙基巴比妥酸,是一种镇定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药物也可用于催眠,对吗?”周森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个药他有印象。
    “周警官居然也知道这个。”医生很惊讶,这个药物可用于催眠,许多专业的医生都未必知道。
    “我也是听别人提过一次,就记住了。”周森道,“你们对温霖实施过催眠了吗?”
    “这个……”
    “怎么,是不能说,还是有人给你下了禁口令?”周森一看医生脸色有些犹疑,追问一声。
    “我们确实对温霖实施了催眠,也在催眠过程中问了他不少问题,但并没有特别有用的信息。”医生解释道。
    “几次?”
    “两次,呃,三次……”
    “这种催眠会对他的病情产生伤害吗?”周森问道。
    “这个根据我的观察,他的症状并没有明显恶化,也没有明显的改善。”医生想了一下回答道。
    “关于洪良辉,你对此人的印象如何?”周森突然问道。
    “洪良辉……此人算是比较积极的,若不是温霖的原因,他可能早就被放出去了。”
    “放出去,他是为了温霖才留在矫正院的?”周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情况。
    “他是领悟学习比较好的,只是他家里没有关系疏通,虽然可以离开,却只能留在矫正院。”
    “就没有别的其他原因吗?”周森很好奇,就算家里没能疏通,可自由对一个人来说,那是多重要。
    难道他跟温霖的感情就这么好?
    ……
    “桥本院长,温霖在矫正院,可有人来探视过?”周森又去了桥本院长的办公室。
    “来过,一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来过两次,每次都会给他带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
    “洪良辉呢?”
    “没有,从里没有人过来探视过。”桥本院长翻看了一下探视记录,摇头说道。
    “一个都没有?”
    “没有。”
    “这个洪良辉不是冰城本人吗,他难道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周森很怪异的问道,他在卷宗中也确实只看到了洪良辉本人的情况,对他的家人情况并没有记录。
    “他是本地人没错,可他父母早就亡故了,他是从小养在伯父家里的。”
    “这个伯父能供他读书,甚至考上大学,对他应该是期望很高的,为何出事儿了,却没有来看他呢?”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周警官,您应该去找办桉的人去了解情况。”
    “嗯,谢谢院长的配合,我会的。”周森点了点头,发现自己该问的都问了,也该告辞了,省的人家看自己眼神那么的不耐烦。
    ……
    周森驱车回到警察厅,因为错过了饭点儿,他只能再外面随便吃了点儿。
    “三儿,你怎么来了?”看到叶三儿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周森招呼一声,“什么时候来的,吃饭没有?”
    “吃过了,安娜小姐带我去吃的。”叶三儿见到周森,忙露出一丝喜色迎上来。
    “哦,你这是有事儿?”周森打开办公室,招呼叶三儿进门。
    “要喝茶,自己泡。”
    “我不喝茶,白开水就行。”叶三儿嘿嘿一笑,直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咕冬,咕冬,咕冬三口就把一杯水喝进了肚子里。
    “说事儿吧。”
    “森哥,您不是让老六安排我一个任务吗,我今儿个总算又发现了。”叶三儿一副邀功请赏的表情说道。,
    “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周森点了点头。
    “这冯华在外面又勾搭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小玉,在秋林百货公司上班,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了冯华,这个我还没打听出来。”
    “那你就去查,把这个小玉的出身来历查一个一清二楚。”周森点了点头。
    哪有猫儿不沾腥的,何况是冯华这只断炊了大半年的猫儿,他不偷.腥才怪呢。
    周森不用查就知道冯华肯定在外面找女人,但他如果只是为了生理需求,到还能理解。
    可同样的错误,他还犯第二次,这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那个带着儿子大闹婚礼现场的叫小婉的女子,基本上证据确凿了,就是秦雄给安排的。
    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秦小婉那个孩子是不是冯华的,当然,就算不是,现在也算了。
    苏文清说了,哪怕最终那个孩子不是冯华的,他也是认的,这是冯华做错事的代价。
    虽然时间上相差两个月,那个孩子也不是早产儿,可冯华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现在又没有亲子鉴定的技术,那这就是一笔湖涂账。
    这秦雄还真是厉害,这一招把冯华摁在地上摩擦,还把苏文清的脸面狠狠的削掉了。
    本来冯华跟苏云的婚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奈何白玉岚同情苏云的遭遇,就想帮帮这个女孩子。
    这做叔叔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把“大侄女”往火坑里推吧,所以就把这事儿给应承下来了。
    “知道,森哥您放心,我保证帮你查的妥妥当当的。”
    “小心点儿,冯华可不是善男信女,你要是被他发现了,我未必能够及时出手救你。”周森说道,“最好自己别直接出面,要懂得保护自己,明白吗?”
    “我知道了,森哥。”叶三儿点了点头。
    “钱够花吗?”周森问道,“不够跟我说,我让你调查人,肯定要花钱的。”
    “够,够了,我现在收入以前多多了。”
    “我还不知道你,没事儿就喜欢玩两把,这个小赌怡情,你可得掌握好度。”周森掏出皮夹,从里面取出两张老绵羊递给叶三儿道,“省着点儿花。”
    “谢谢森哥。”叶三儿激动的伸手接过来。
    “行了,有什么情况,打个电话就行了,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周森交代一声。
    “是,森哥,那我就先去了。”叶三儿将钱收起来,欢天喜地的答应一声。
    ……
    “又是来找你借钱的?”安娜进来,手指刚门外,意思是刚来的叶三儿。
    “不是,你别把叶三儿想的太坏了。”
    “你知道他在外面欠了多少赌债吗?”安娜反问一声。
    “他欠了多少赌债,你怎么会知道?”周森奇怪的问道。
    “反正不少,仗着自己是警察,也没有人真敢找他要债,但是这债欠下去,迟早会有债主忍不住的。”安娜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我知道了,你提醒的很及时。”周森郑重的点了点头,叶三儿这个好赌的毛病真的是会害了他的,自己已经帮过他一次了,再帮不是不可以,可他若是依旧不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那个我查到那个洪良辉自幼被父母过继给了本家一个堂兄,这个堂兄待他如己出,不但出钱供他上学,还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方还家境不错,本来就等洪良辉大学毕业后就完婚的,而现在洪良辉误入歧途,身陷令圄,学业是肯定不能再继续了,不但前途尽毁,前途也断送了,他被抓的消息传回去,与他有婚约的那家人立刻将聘礼送回,婚约撕毁了。”安娜说道。
    “哦,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那洪良辉的父母,就会这个养父母就对这个过继的儿子不闻不问吗?”周森点了点头,问道。
    “还真不是不闻不问,洪良辉出事儿后,他养母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养父呢,身体本来就不好,双重打击之下,也病倒了,人家一看,儿子犯了事坐牢,老的也快差不多了,自然打上这喏大的家产的主意,打上疏通的名义,这不肖半年,这偌大的家产就被啃噬的差不多了,老人儿子没见到,自己也怕快不行了。”
    “他这是不.良于行了,不会自己出面疏通吗?”
    “据说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儿,就是因为这个,才没能留下子嗣,如今,只能躺在床榻之上,身边出了一个老仆之外,再无他人了。”
    “知道这洪良辉的家在哪儿吗?”
    “这个不难,只要去把冰工大把洪良辉的档桉调出来一看就知道了。”
    “行,还有那个温霖,一并将他的档桉也调出来。”
    “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一个女的,不太合适。”安娜说道,“刚好我也第一次去冰工大。”
    “行吧,那你稍等我一下。”周森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冰工大的校长叫铃木正雄,是该为日式教学后的第一任校长,学校除了大量从日本本土聘请老师之外,还有不少原来留用的教授和老师,只是这些人都在随后的任用中退出了重要岗位。
    基本上管理层和院系重要的岗位都被日本人和亲日的教授担任,而一些看不惯日本人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教授和老师,一部分离开学校,一部分则明哲保身,远离政治,只专注学术。
    周森和安娜来到学校,见到了校长铃木正雄,并说明了他们的来意,要求调阅学生原始档桉。
    但是铃木正雄告诉他们,温霖、洪良辉等被抓的学生的原始档桉并不在学校,而是在桉件侦办的时候就被南岗警署调走了。
    周森又给南岗警署的白守田打电话,询问相关情况,得知档桉虽桉件的卷宗都已经上交了警察厅了。
    兜来兜去,居然又回到了警察厅。
    最后,还是在警察厅的档桉室的角落里找到了相关原始档桉,这些档桉原本是要退还给学校的,但不知何故被扣在警察厅了。
    具体责任已经不好追究了,能找到档桉就已经很幸运了。
    对照原始档桉的籍贯地址一栏,周森和安娜终于查到了洪良辉家的地址。
    洪良辉的家居然在小平房。
    这个结果令周森跟安娜是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小平房如今被日军征用,列为军事禁.区了。
    原先住在小平房的人家全部都被强制搬迁了,这些人到底被搬迁到何处了?
    这就难查了。
    当然,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洪良辉本人了,他会说吗?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周森和安娜也用不着如此费尽的去寻找他们的原始档桉了。
    他就是不想让洪良辉知道他们再找他的养父。
    不过,只要有人名和原来的地址,只要人还在冰城,都能查得到,何况周森自己就是警察,这身份查个人,比很多人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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