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坐。”
    “哥……”姜柔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儿孩子,软软的喊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
    “你跟秦朗吵架了?”
    “哥,你都知道了。”姜柔期期艾艾一声,她跟秦朗吵架,瞒外人可以,但家里人就难了。
    更何况,周森什么眼力,能瞒得住吗?
    “你也是老地下了,自己身后吊了尾巴,居然没能察觉,幸亏是让秦朗发现的,这要是日特的话,那就麻烦大了。”周森说道。
    “哥,我错了。”姜柔知道,辩解没有用,更没有意义,自己大意没发现被人跟踪,这确实就是她的错。
    “秦朗担心你的安全,派人跟着你,也是为了你好,这事儿,你不应该怪他的。”周森说道,“不过,这个事儿瞒着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解决。”
    “现在?”
    “我跟他说,你是我让去见艾青的,帮我购买一些特殊的药材,他暂时不会怀疑。”周森说道。
    “啊?”
    “这事儿越是隐瞒,越容易坏事儿,反而你直接说明,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周森道,“今后也可以用这个借口,但不能一直用。”
    “可我怎么解释,难不成把我的身份告诉他?”
    “那不行,但是你可以用另外一个身份来行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周森说道。
    “什么身份?”
    “军统。”
    “啊?”姜柔掩嘴差点儿惊呼出声,幸亏反应及时,声音及时堵住了。
    “你玉岚姐就是军统冰城特别情报组组长,代号:冰刀。”周森缓缓说道。
    “什么,玉岚姐是军统?”这个消息令姜柔更加吃惊,她万万没想到。
    “你不要有心理顾虑,你嫂子手上可没有咱们同志的鲜血,她这个情报组原来是隶属东北军的,后来才转隶军事委员会的,最后才划归军统领导,跟你认识和熟悉的军统不是一路人。”周森解释道。
    姜柔点了点头,这倒是能接受,白玉岚一直都在东北,没去过关内,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军统在冰城还有一个情报站,跟玉岚的情报组是并列的,互不干涉,互不隶属,但玉岚在行政级别上要高对方一级,仅此而已。”周森道。
    “那哥最近查的那个‘铁血社’的桉子?”
    “就是军统冰城情报站的一个外围组织,你玉岚姐可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在关内呢。”周森冷哼一声,“就是在关内,他们也没干出什么多出彩的事儿来,全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军统在抗日中确实立功不少,但恶事,蠢事儿也做的够多,虽然说大义大节不亏,可打着抗日的名号走私,敛财,打击异己,杀人放火,只怕在历史上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你只要在适当时机,将自己加入‘反满抗日’组织的情况告诉他,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他会自行脑补的。”
    “脑补?”
    “就是自己在脑子里帮你把的没有说出来的情况给补充了。”周森解释道。
    “我明白了,就是话说一半儿,剩下的让他去想的意思。”姜柔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周森点了点头,“另外,艾青的身份我也告诉他了,你也就别隐瞒了,明天他应该会找你道歉,但你要装出并不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情况,让他觉得是误会你了,明白吗?”
    “哥,这能行嘛,不是骗人吗?”
    “这叫善意的欺骗,没事儿的,以后找机会解释就行了。”周森说道,“这也是一时的,又不是让你瞒他一辈子。”
    姜柔点了点头。
    “哥,那我回去休息了。”
    ……
    “你没跟小柔说什么吧?”白玉岚推门进来,询问一声。
    “我能说什么,就是了解了一下情况,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又不是什么特别深的矛盾。”周森走过来,将她扶过来,坐下来,呵呵一笑。
    “到底咋回事儿?”白玉岚好奇的问道。
    “哎,秦朗是担心小柔的安全,就派人跟踪保护,结果发现小柔秘密的外出,跟别的男人见面,这醋劲儿发作,这不就吵起来了。”周森解释道。
    “啊,莫不是小柔真在外面有了新欢?”
    “哪是什么新欢,小柔是让我安排去见的人,我不是想研究一下咱们家骨伤药的配方嘛,想搞点儿药材回来,自己走不开,就让小柔去帮我去见一下药材商。”周森道,“这个药材商你也认识,就是你师兄,艾青。”
    “你在研究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坐月子,还整天带孩子,我这不是等搞出一点儿成果出来再跟你说嘛。”
    “你的医术就是个二把刀,还能搞出啥出来?”
    “别瞧不起人,要说望闻问切,我可能不行,但是这骨科方面,我可是当了大半年正经大夫的,治病救人那也是不老少的。”周森说道。
    “你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搞这个?”
    “谁不没点儿爱好,那我岂不是太无聊了?”周森嘿嘿一笑,“其实,药物研究很有意思的,我都想自己建造一个实验室了,好好的把咱家这白氏骨伤药发扬光大。”
    “你不会是想改行吧?”
    “这伪满的警察,我还能干一辈子不成,总要退出来的,而且万一这天哪一天变了,我总得有个吃饭的手艺吧。”
    “我说不过你,不过,家里这么多人,你咋让小柔去替你办事儿?”白玉岚怀疑道。
    “她不是闲的嘛,新舞台装修,剧社停演了,在排新戏,时间比较多。”
    “嗯,行吧,我得去看一下俩孩子,就不打搅你了。”白玉岚起身说道。
    “那你慢点儿。”
    “我都卸货了,还担心这个?”
    “这不是说顺嘴了呗……”
    姜柔和秦朗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这个问题。
    但这是个定时炸弹,还是得解决。
    至于“猎人”发来的那道电报,提到娜塔莎结婚的事情,确实让他的心有些乱了。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要不然难道让一个女人孤独终老一辈子不成?
    说到底,还是自己负了她。
    这个债,这一世他是还不了了,只能等来世了。
    ……
    梁一鸣被周森弄去“食为天”后,他的家就成了他跟阿尔曼最佳的秘密会见的地点。
    梁一鸣信教,阿尔曼扮演成传教的牧师,来他家里,基本上不会被人怀疑。
    何况阿尔曼船上牧师服,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神棍的味道。
    而且阿尔曼还给自己弄了一个身份:比尔牧师。
    周森在白俄组织中的代号就是牧师,倒是跟他相互呼应,相得映彰。
    “乌恩,你把车停到前面路口等我。”周森吩咐乌恩一声,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
    四下查看了一下,这才转身走进一个巷子,这不是直接去梁一鸣家的巷子。
    他可不是姜柔,得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尾巴,才会过去,他不能给自己和阿尔曼带来危险。
    当然,一旦发现有人跟踪,他也有应对措施,还有以及如何通知在梁一鸣家中的阿尔曼的方法。
    这些安全措施都是早就设计好了的,临时抱佛脚,一旦出错,那可是致命的。
    他之所以见阿尔曼,那是因为近来许多事情,他必须亲自跟阿尔曼汇报和交流,靠梁一鸣传话,那容易词不达意。
    看到门口两块青砖树立在门口墙角,这是阿尔曼已经来了的信号,如果是一块竖着,一块平方那就说明人没到,危险和安全都有不同的摆放样式,一目了然。
    周森有梁一鸣家门的钥匙,直接掏出来,上前开门,然后迅速闪身走了进去。
    家里只有阿尔曼一个人,因为那股味道他闻出来了,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若是真有人一路跟着自己,凭味道就能知道,这可是把保命的绝活儿,至今都没有跟任何人提及。
    推开正堂的门,周森循着味道就找到了坐在房间里的喝茶的阿尔曼副总领事。
    “周,刚沏好的茶,你来的正是时候。”阿尔曼来冰城多年,早就学会了饮茶,中文也不在话下,就是腔调上有些怪怪的。
    “谢谢。”周森走了过去,在阿尔曼面前坐了下来。
    “听说,这些日子,你在搞一个特种情报室?”阿尔曼将一杯茶推到周森面前,问道。
    “我也没想到日本人会突然给我这么一个事儿?”周森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明白左藤英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除了他是“特洛尹”小组的组长,还是涩谷三郎的学生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左藤英对你的支持度如何?”
    “可以说有求必应。”周森点了点头。
    “先不管那么做,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就是了,需要我这边配合,随时让梁传讯给我。”
    “日本关东军内部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放弃对远东地区的进攻的想法,但是大本营的态度模棱两可,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我倒是觉得,你们要多关注一下西线的情况。”周森提醒一声。
    “德国人跟大不列颠天天空战,暂时恐怕是没有精力东顾,你是有这方面的情报吗?”萨尔曼问道。
    “没有。”周森摇了摇头。
    “抗联的部队已经基本撤入远东地区休整了,你们的斗争将更加艰难了。”
    “只要火种在,迟早会东山再起的。”周森说道,“我希望能多一点儿可用的人手,他们只需要潜入进来,身份和工作,我可以来解决,我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
    “我们的人太明显了。”
    “不,我是指抗联的人,他们熟悉北满的情况,更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周森说道。
    “好吧,你的请求,我会汇报给彼什科夫将军的,至于他会不会同意你的请求,这我就不知道了。”阿尔曼考虑了一下说道。
    “谢谢。”
    “对了,我知道你的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非常可爱,恭喜你。”阿尔曼道,“本来我是想送你一个礼物的,但是,你只怕是现在无法解释礼物的来源,还是留待以后吧。”
    “嗯,谢谢您,阿尔曼同志。”
    “你终于叫我一声同志了,周森同志。”阿尔曼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
    “本来就是,我怕我叫同志习惯了,一旦无意识的交出来,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叫阿尔曼先生更妥当。”周森解释道。
    “你很谨慎,比起你的义父安东尼还要谨慎。”阿尔曼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娜塔莎回去之后,她怎么样了?”周森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就算是一别两宽,那作为朋友,过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据我所知,她回去之后,就去了莫斯科疗养院,最近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阿尔曼说道。
    “莫斯科疗养院,她是生病了?”周森眉头一皱,追问一声。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阿尔曼道。
    “哦,那就不用了。”周森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的,谢谢。”周森起身道了一声谢,准备离开了,每次单独见面交谈的时间都是要控制在一刻钟之内。
    “对了,还有一件事,马尔科维奇同志回去后,写了一份内参,关于日军在满洲研究和制造细菌病毒武器的,在内部引起巨大的震动,本来是要公开发表的,但是如果此时公开发表,会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这个还请你理解。”阿尔曼说道。
    “当然,仅凭马尔科维奇一个人的证词,即便他说的都是真的,也只是孤证,无法证明什么。”周森表示理解道,“而且,一旦报到出去,很容易被倒打一耙,到时候,反而会在舆论上被动。”
    “你能理解就好。”阿尔曼点了点头。
    目送周森离开,阿尔曼也在特工人员的接应下离开了梁一鸣的家,毕竟他的身份,随时都是被日本特高课跟踪和监视,他必须小心谨慎。
    周森徒步来到前面的路口,看到了停在巷子口,车头微微往后退了少许的汽车,迅速的从后面拉开车门,钻上汽车,扬长而去。
    乌恩没有多问什么,毕竟,他如今已经算是周森最信任的贴身警卫和司机了。
    他必须要学会保密以及不要太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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