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眉头皱了一下,按理说这么高的价格,一转手可就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陈家庄这些年可都是种陈平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粮食产量自然比别的地方高了两倍不止。

    粮食这个东西,得分怎么来看,缺粮的时候价值万金,可当真多了起来也是让人为难的事情,放到家里,得发霉腐烂,到最后就砸自己手里了,分文不值。

    想到这些,陈平来到院子里缓缓踱了几步:“黄叔,你告诉长生和福久他们几个,每一户家里最少也得保证一年的存粮,如果还有多余的,那就卖了吧,如今的粮食的价格还算不错,谁能知道明年的粮食价格到底是涨还是降呢...”

    “好勒...”

    黄志拖着一条瘸腿一歪一歪的出陈家大院告诉庄户们陈平的决定去了。

    家里没看见老爹陈定山,想来又呆缫丝作坊那边去了。

    来到正房这边,大堂里爬桌上呼呼大睡的大肥猪睡眼惺忪的扭头看了一眼陈平,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随后又看了一眼那个罩着蚊帐的悬空小木床,见里面的小人儿还睡得香甜,虎妞的眼睛又闭了下去,就连丫鬟放到它嘴边的美食看都没看上一眼。

    秋天的早上已经有些凉意,陈苏苏是个不安分的主,两条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短腿亮在外面,虽然闭着眼睛,可嘴里还在卟嘟卟嘟的吹着泡泡。

    陈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去将小妹的被子牵来盖好,随即又轻手轻脚的去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妇人正在低头认真的纳着鞋底,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这妇人抬头笑了一下:“老大来了啊!起这么早干啥,赶紧回去再补个觉,这眼看着就要参加科考了,不休息好了怎么考?”

    “呵呵...田里和造纸厂的事情还没忙完,这两天我抓紧安排一下,造纸厂倒也没什么,按照老样子走就是了,主要是还是试验田这边放心不下...”

    陈平拉了一根凳子坐下,恍然间发现老娘的脸色有些憔悴,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多了几丝鱼尾纹。

    陈平看得心里有些不闹忍,上前抢过了老娘手里的鞋底:“娘,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叫人去城里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好好的纳鞋底干啥?你要是有个好歹,回头我怎么跟二弟和三弟交代?”

    “没事提那两个白眼狼干啥?送个虎皮坎肩没我的份也就算了,偏生连你这个大哥的也没有,那两个没良心的才不关心老娘的死活...”

    老娘满肚子的飞醋,还是执着的将陈平手里的鞋底抢了过去,随即又道:“请什么大夫,娘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而已,你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回屋里温习功课去...

    都怪你不好,这些年老是叫裁缝铺的人到家里来做什么衣服,害得娘的手艺都生疏了,你看看,熬了整整一晚连一双鞋底都没做好...”

    “呵呵...都是儿子不好,这总行了吧...”

    陈平温和的笑了起来,转身给老娘倒了一杯茶递上来:“这不想着要走了嘛,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娘呢,心里有些放不下,过来和娘好好说说话...”

    老娘的眼睛红了,两滴眼泪刷的一下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娘的好儿子,娘知道你担心啥,都怪娘和你爹没用,要不是因为我两拖累,你又何至于五年了连出一趟远门都不敢去,余大人早给我说过了,当年杜大人想要带走的人并不是你二弟,而是你...”

    “切...”

    陈平打了个哈哈:“你一天听余大人哪些不着调的话干啥,再说了,二弟三弟和我还不都是你生的,一家人,还说这些干啥,我就乐意守着你和爹,看着苏苏一天天快快乐乐的长大,再看着你和爹两人好好的一起白头到老,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傻儿子,我的傻儿子...”

    老娘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不过心里还很开心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儿子长大了,终究还是要离开娘的,哎哟,你看看娘这没用得,纳个鞋底还能扎了手,想当年我一年可是要纳数不清的鞋底,你爹的,你的,老二的,老三的,可全都是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陈平听得心里一酸,当年在杨家做家奴那会儿确实过得很苦,一家人的工钱每月都要按时寄给陈昌贵,老爹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偷偷的藏一些粮食换钱,老娘则是没命的做完了主家的活儿,又在外面接一些缝缝补补的伙计来做,若不是这样,哪里又他陈平的今天,或许,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就直接饿死在床上了。

    “娘,我就喜欢娘做的衣服,这一次我再好的衣服都不穿了,回头就穿着娘做的衣服去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既然是老娘的一番心意,陈平也就不再劝说了,别惹得老娘不高兴。

    起身往屋外走了两步,来到门口,忽而又听老娘叫了一声:“老大...”

    陈平转身:“娘,你说,我听着呢...”

    老娘一脸的神往之色:“你说老二和老三得有多高了啊?”

    刚才还骂白眼狼呢,这就又开始念叨起来了。

    陈平白了老娘一眼:“别担心,讨媳妇还早着呢,这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有我这个大哥在呢,回头你和爹就等着抱孙子吧...”

    鞋底子嗖的一下就飞了过来:“这事儿没得商量,我管定了...”

    ......

    和老娘聊了一会儿天,出了房间,陈平依旧是一阵阵的心绪不宁,这种感觉,完全和五年前遇到杨五毁坏藏书楼的时候如出一辙。

    总感觉自己这一次出远门,一定不会太平,可无论陈平这两天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感觉是有危险在一步步向自己的家人逼近,还是在向自己逼近?又或许,是小武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头绪,可陈平深深的知道,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看着苏苏一天天快快乐乐的长大,看着老爹和老娘和和睦睦的白头到老,在看着小玉和小武娶妻生子,就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地位,还远远不够,余佑章不可能护自己一辈子,这个科举,非参加不可,这个落河县,也是非出不可!

    ☆、第100章 出落河县(七)

    第一百章出落河县(七)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夜空迟迟归。

    天大亮的时候老娘嫌屋里的光线不好,抱着一个装满了针线的盘子移到了院子中间一棵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来。

    陈平一直心绪不宁,也没心情去试验田那边忙活,去了自己的书房里取了一个象棋的棋盘抱在怀里,从院子里经过的时候正房那边摇着屁股慢慢悠悠的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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