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危星左侧眉骨轻抬,似是来了兴趣。
    顾鸢这才发现,他的左眉在尾端断出两道细小的口子,像是疤痕,将斜飞入鬓的长眉平白切成三段。
    当初伤他的人怎么没再狠些?顾鸢腹诽,将他脑袋切成三片才好!
    省得这祸害一朝得势,不要逼脸,荼毒三界。
    “你要赌什么?”
    洛危星又在榻上坐下,单手支颐,从眼睛缝里看她,从里到外充斥着饶有兴趣的懒散。
    顾鸢说:“就按你说的,看我能坚持多久。”
    洛危星示意她继续。
    “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我……我还能保持理智,你就解开铁链,放我回仙源城。”形势比人强,顾鸢心里一百个不爽,也还是打算先示弱。
    父君和郑玉书不会不管她的,还有姐姐……
    也不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了,总之,她要先保住性命,才能有机会逃跑!
    “一炷香的时间,”洛危星嘲笑道,“你怎么不说一句话的时间。”
    顾鸢:“……”要不改改?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洛危星勾了勾唇角,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床头柜顶上出现一团氤氲的魔气,黄铜的香炉包裹其中,香柱顶端一点亮红的光,将黑夜烫出一个小洞。
    “如你所愿。一炷香之后,如果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嘴硬,我就让司命给你解咒。”洛危星往榻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你可以开始了。”
    顾鸢心中暗骂魔界中人手段龌龊,臭不要脸。
    愤愤然闭上眼睛,默念着清心咒。
    她是丹修,静心养气对她来说也是必要的修炼,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就当打坐冥想。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大殿一时无比安静,顾鸢咬着唇,强忍住越来越乱的喘息。
    可是……为什么越念越心浮气躁?!
    洛危星在旁笑了出来。
    既然不管用,就不要再浪费精力了,顾鸢果断放弃,不满地看向洛危星:“你笑什么?”
    “笑你们修真之人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样子,真的好狼狈。”
    顾鸢攥紧拳头,如果愤怒能杀人,这狗东西已经在她手里死了不下一万次!
    洛危星还要继续刺激她:“说到修真之人,你就不好奇蛟龙山那些同门的死活?”
    顾鸢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那日她亲眼看到妖兽在蛟龙山肆虐,同门死伤无数,场面如修罗地狱般血腥可怖。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如此血海深仇,她一定要报,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必亲手刃之!
    “人各有命。”顾鸢忍住胸中横冲直撞的怒气,违心地说,“有什么可挂怀的?”
    洛危星冷哼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不知为何,顾鸢觉得他这话里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怨怼在。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怎么还委屈上了?
    神经病。
    “能召唤出这么多妖兽为你所用,你究竟是谁?”看着他脸前氤氲的黑色魔气,顾鸢声线微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她浑身都热。
    与男人的交谈虽然分散了一些注意力,但抵不过咒术强悍。
    强烈的干扰之下,她不得不屈起双腿,可因为铁链的桎梏,动作幅度受限,便如隔靴搔痒一般,简直是在受刑。
    洛危星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强烈的眩晕感使她目之所及皆是虚影。
    “水……”顾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渴。”
    恍惚间,又浮现起山洞里的场景。
    顾筠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漾漾,醒一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姐。”顾鸢艰难地睁开眼睛,睫毛被生理泪水打湿,有一种脏兮兮的可怜劲儿,“不要管我,你先走……”
    没有说完,画面一转。
    身量高大的男人踩着氤氲的魔气从天而将,面容模糊,一双懒洋洋的狐狸眼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讽刺:“香才燃了一半。顾鸢——你输了。”
    顾鸢猛然清醒过来。
    四肢仍被铁链绑着,她下意识挣扎,却撼动不了分毫。
    重重吁了口气,顾鸢终于恢复冷静。
    眨眨被汗水打湿的睫毛,她问洛危星:“你知不知道,我姐姐顾筠,现在何处?”
    “死了。”洛危星说。
    -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顾鸢分不清他是在吓唬她,还是在陈述事实。
    干脆没接话。
    “不问问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洛危星被她这语气弄的一股子无名火。
    “本来她是可以脱身的,可偏要带着你一起逃,”懒洋洋的语气,“结果被人抓住,从悬崖上扔下去了。”
    顾鸢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没道理只把顾筠扔下去,单留她一个。既然她还好好活着,就说明顾筠也没有死。
    “不是你杀的?”
    洛危星勾了勾唇角,一语多关:“好事成双,她死了,我只会觉得可惜。”
    下流胚子!
    顾鸢磨了磨后槽牙,侧目看向床头柜的香柱。
    香柱的红光一点点向下侵蚀,已经到了底部,顾鸢松了口气,仿佛能听到香灰剥落的声音,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太难熬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已满头的大汗,仿佛再多一秒就要失去理智。
    不知不觉间,右手的掌心被指甲刺出了血。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洛危星懒散的语气:“到我了。”
    在顾鸢惊愕的眼神当中,男人缓步走到大床旁边,执起了她溢出血珠的右手。
    摊开她单薄柔软的掌心。
    洛危星敛眸:“听说,极阴之人血是甜的。”
    其实,是挺正常的一句话,但在这个氛围之下,莫名就给人营造出一种不太健康的语境。
    顾鸢用力将手往回抽。
    却被他按在枕边。
    男人一瞬间凑得极近,狐狸眼望进她蒙着水雾的瞳,情绪莫测。
    “滚开!”顾鸢浑身都在抗拒。
    洛危星强硬地低下头,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就吓得她用力闭上眼睛,脑海当中炸起阵阵烟花似的白光。
    香柱升腾起阵阵青烟,幽檀息馥郁袭人。
    红光无声熄灭,顾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输了。”洛危星说。
    顾鸢扬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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