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离经叛道的生活,而非现在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归根结底,云衍怀你爱的,就是一个想象中的世界……”

    “这世界如同一场冒险旅程,你厌倦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门户,却也不喜欢世上比你更为桀骜的江湖儿女,你欲在一群儒雅中独树一帜,所以你浪荡;却又想在放荡不羁中有所衷情,所以你至今不娶。说到底,你不过是爱上了心中勾勒的情人,它若是女子则需有男子的洒脱,它若是男子又必须如女子般细致阴柔,能知你所想,最好一见钟情,他需柔顺而魅惑,善良而诱人,他需要仰仗你的目光才能露出笑靥,也需孱弱柔软的必定要倚靠着你的肩膀过活。你希冀他能知书达理敏慧异常,却不能是大家闺秀的死板,又要有一份小小的乖张……”

    “你日日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却越是对比越是发现,现实里那一堆庸脂俗粉令你愈发生厌,你想要那样一个能满足你一切幻想的情人,只要他出现,你便拥有一个离经叛道的借口,一份突破世俗牢笼的动力。”

    虞秋水看着他说:“所以我出现,我来完成和满足你所有的奢望,我给了你与家庭决裂的勇气,给了你去追求你所想要那种生活的借口,到现在,你可明白你的心在哪里?”

    他一字一句看似轻柔却掷地有声,越到话尾便愈发冰冷机械,如神灵高高在上,一层层拆穿云衍怀心中朦胧的纱衣,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青年面色煞白,脊背冷汗涔涔下滑,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少年一字不差的,说中了他的心事。

    “你,你说的不错……”他仿佛被抽丝剥茧般失去气力,颓唐的垂下眼睑,低低的,苦笑了一声,“可是秋水,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能怎么办?”不论你是人是鬼,不论你有怎样纠缠或复杂的过去,假如从前我爱的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如今你化成了它实实在在站于我身前,你满足了我过分贪婪的欲望,如此,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少年立在斑驳的月影中,诡秘一笑,有些森然,有些轻佻,柔声说:“你大可放心,我今日将这些话告诉你,不过是看在你肯见证隅家这出丑剧,为了答谢你,我暂且不予你订下契约,自然也不会取走你身上的任何东西……”

    “什么意思?!”他一惊。

    少年歪头笑道:“这般惊讶,是没听说过么?江湖……”他只说了一半,却是一旁沉默不语的薄佻白忽然开口,轻轻替他补充了下去:“江湖传闻,欲寻莲花门,先得药海棠。传说莲花门主艳冠群芳却行踪诡秘,不知是人是仙,但凡能以谢门礼将他打动,又或者容貌惊艳者,便能被其邀府一聚,他可满足你任何心愿,条件是,你也要付出等价的交换。”

    “所以说你就是……”云衍怀面色煞白一片,眼神闪烁不定。

    一株冰冷细指骤然贴上他唇片,少年长袖一荡快如闪电来到他面前,眨眼一笑,眸似水晶熠熠生辉,低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话音里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薄佻白在旁缓缓又道:“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现任盟主权思之忽然摒弃祖传剑法,出手诡谲惊人,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势如破竹,我与他对峙不过短短百十招,仍败于他手,那时我便心怀疑虑,为何一个半月前还挫于我手之人,短短十五天却练得一身诡异森寒的内力与招式……”

    “呵,权思之所沾鬼气犹如万钧助力,锐不可当,岂是你等血肉之躯所能抗拒?你已算是极品,能与他过上百余招方才落败。”虞秋水斜斜的睇他一眼,嘴角含着戏谑笑意,眼神却冷凝无波。

    薄佻白只漠然望着他,那一袭玉衫在夜色中徐徐漾动,宛同清波,更衬得他面容倾城绝世,遗寒冷丽,一双琥珀瞳被月辉一照正如同夜光杯里流光斗转的酒酿,水波粼粼。虞秋水微微怔了一下,有一瞬间只觉他面容五官不知何处与脑中一个人影十分肖像,就连那沉默时带给旁人的压抑气势,也同样迫人万分。

    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忽而感觉脚下阴气猛窜,阵阵凛冽直入肺腑间,于常人只觉刺骨如刀削令人颤栗,于他却好似有无限力量涌上心头,在四肢百骸间流窜叫嚣,舒畅筋络。薄佻白看着他,眼角微微一跳,口气冷凝:“子夜时分,鬼门关已开。”

    话音方落,只见少年原本细柔的腕子像是灌入无穷内力一般经脉暴涨,顷刻间,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夹带着曼陀罗花叶阴寒潮湿的芬芳,鬼魅离奇。那阵风之强令内力浑厚的薄佻白都几乎要站不稳脚,直深吸一口气,内力堪堪提上心口,方才令脚下稳如泰山。而一旁内力不及他的云衍怀已然被阴风吹的肌肉生疼,勉强站稳才没被风吹倒的狼狈,却于那阵凛冽酷寒中感觉到如刀削般的痛楚,好似无数冤魂提灯而过,一股股阴森的寒意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激的他汗毛倒竖,青筋暴起。

    那阵狂风来的诡异,去的也是迅捷无比,云薄二人还未从肌肉撕扯的痛楚中回神,便觉那风声陡然停住,收势快的像被一张网兜罩住一般。云衍怀放下遮面的衣袖,薄佻白睁开眼,再看前方:

    那一道幽绿细长的人影寂然立于桂影斑驳之下,身段纤细风流,娟秀如萼,衣摆联翩。上看去,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味道,阴柔秀冶,细长酥白的五指优美的捏着一柄黑羽鹅绒团扇,蓬松一抖,瓣瓣黑色羽毛袅然荡下落进尘埃里,寂静无声。

    他开口时,声如翠玉珠鸾,雨打芭蕉。一双狭长妖魅的桃花眼风情万种,却微微眯起,包涵一种迷离诡秘的笑意。黑色羽扇略微遮挡住他的下颚,然顺着那细致的脸颊弧线却也能猜测底下的轮廓何等唯美。他五官并非绝世出尘,甚至不比原先借宿的身体娇媚,却因骨子里散发而出的慵懒而冷清令人着迷,尤其是他那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柳溢纷飞,以及他额心猩红如血的朱砂印,妖丽,不羁。

    “原本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不是被施法忘记了,便是被剜掉一双眼睛……”他低笑一声,眼眸柔润如乌玉,“不过今日阴气大盛,是本座报仇的好日子,便先就不与你们计较那么多。”

    他说的轻松惬意,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先前身为“虞秋水”时已显露出冷傲之势,如今变作真正的隅殷色模样,虽已是亡魂厉鬼,却比生前艳色数倍不止,脸庞身段仍旧不变,却因曼陀罗花绝望的气息而令他重生。

    “这、你、难道这便是你的真面目?隅……殷色?!”云衍怀目光紧遂着他,深邃如海。他戏谑的扬起眼角,露出一份妩媚:“不错,你可满意?”

    云衍怀上前一步,口吻坚毅:“你先前说我因贪心入得你名册,被你选中,你才设计与我相识,而今我爱上你,你业已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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