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在外的美人见其一眼便花容失色,只道原来世间真有神人一说。而北望候叶湛尚为崇雅世子时便是美遍朝野无人能敌的玉面公子,纵使江湖人人皆知秋水一剑,但市井就是市井,帝京的人们更多关注的是策马斜倚桥,满楼红袖招的冠玉佳公子,而非一个艳名远播却深居简出的少年。是故,在薄佻白未正式在京城亮相前,叶湛仍不知这世间真有比他还闷骚的人。

    一次迫不得已,薄家大少郁郁赴京,方路过美名传万里的泷日食府便耳力极好的在一片喧哗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挑眉一看,二楼雅间的小秋梅花窗正露出那人剪影:紫衣玉帛,发如流泉,微支着鬓角一边低低悦耳的笑,看着甚是邪魅。

    他就在一片簇拥中慵懒的说了句:“……薄佻白?没听说过,不过,男人要那样好看做什么,又不是娘们儿。”

    二楼窗下正对的热闹街市上,半撩窗纱的少年眼光一闪,嘴角凉凉的挑起。一道寒光掠过,二楼传来一片尖叫声,少年叶湛盯着自己指端莫名崩裂的酒盅慢吞吞将目光投向窗外,一辆绛紫马车消失在街尾。支鬓的手改为托腮,半晌,少年世子的嘴角逐渐露出个诡异的笑。

    呐,被偷听了呢……

    这一年,是薄佻白欲向京城埋入力量的第一年,未曾想初来乍到便遇见个不省心的东西,背后说人坏话偏生叫主家听到。也合该他倒霉。原本从未打算发展饮食日常的薄佻白淡定的记住了泷日府的名讳,并记住了其背后庄家北望候的名讳,当然也顺便打听到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兔崽子就是远近闻名的玉面美公子,叶湛。

    薄少冷冷一笑,当即决意在京城插上一脚,即使日后被众人传言其素来厌恶与朝廷打交道,可没有几人知道那个时候的薄佻白已经掌握了京都二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另外一半,摇摇欲坠的捏在叶湛手里。

    数年一梦,天南海北两个人依旧明争暗斗,不过在京都薄佻白让他三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放眼淮南乃至整个天下,富可敌国的薄府若真计较起来,只怕早已将叶湛里外“调戏”个遍。小气如薄佻白,却难得遇见如叶湛般从头到脚明明白白写着败类的人物;而腹黑如叶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世间有比他还闷骚的存在(白:你哪里闷骚了= =),于是形成这么一种互相看不顺眼,却又十分默契的忍受对方存在的景象……

    再回到现在。

    雅间内,气场不对路的薄少与叶侯爷,加上满眼促狭的隅殷色和席间唯一正常的隅枕棠,奇特的组合凑成了一桌。这一顿饭几乎吃哭了伙计,每每进出都胆战心惊,却不是怕屋里那刁钻的主子爷,而是更惧东南方向稳如泰山的绝色美男,一张万年面瘫冰山脸我们暂且称之为云淡风轻,就是每每都能甚是奇异的从盘子里超出类似苍蝇青丝之流的“赠品”。还每每都用那般忧郁深沉的眼神,令人疑心那玉手修指间捏的不是筷子是象牙,象牙前面裹的不是苍蝇是玛瑙……

    整个泷日府人心惶惶,送去的每一道菜大厨恨不能脱了鞋跳进去翻检一遍,然而不管怎么检查,最后到了薄佻白手里,势必还是要出现一些神奇的物品。

    这多么令人惆怅……

    吃到最后叶湛筷子一丢,从身上摸摸摸不知摸到哪里一揪,抽出个鎏金烟枪,姿态优美的抽上一口,倦魅的笑道:“经年不见,你这娘们儿似得习惯倒不怎么变。”

    “过奖,你的脸也是十年如一日的令人作呕。”薄佻白微微一笑,凤眼略过一丝寒光。

    被戳中死穴,美人最怕比较,尤其是十年如一日的比不过某人。叶湛原本慵懒矜贵的姿势一僵,瞬间举着烟锅子戳过来,眉眼一凛低喝道:“伪娘们,别不识抬举!”

    躲过那很辣的一击,薄大美人姿态洒然的挥了挥袖,将怀中少年往旁边送了一送,同时甚为轻松的避开对方攻击,足尖一点如燕剪水后退五步,面无表情,目光凉凉一扫:“粗俗。”

    一道脆利的光快速闪过,刺的众人双目生疼,隔了短短几秒后再看,那一柄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细剑正被他握在手间,优美的挽了个剑花。没有人看清他何时拔的剑,却是人人都识得这江湖兵器排行榜上高居第二位的神器——狄云秋水剑。

    “……足三尺九寸长的剑身薄如蝉翼,剑刃浑如寒玉,周身萦绕不散一层薄薄凛气,游移间如蛟龙戏水柔韧有余,直刺间却力敌千钧,刺目如贯日长虹。此剑最妙处在于可凭剑断定持剑者修为之高低,若内力修为愈高,则剑身舞动间缠绕的莲花烙印愈发精细深刻,肉眼可辨其招式最终练成一朵金莲;反之,则只见剑气,不见莲花。”

    流传百世的兵器就握在天下第一美男子之手,尤其这美男子还能将这神器舞的美轮美奂,潇洒异常,纵使身为对手,叶湛也不由为半空中若隐若现的金莲而叹喟。不过微微一分神的功夫已落了下乘,最后一个直刺没能躲开,眼看那玉石般寒凉的剑气就要扫过来,却是稳准块的收住,停在颈前一寸之地。

    持剑者长袖漫卷,立在一番打斗后却纹丝不乱的厅内,凤眸狭长性感,仿佛淡金的琥珀瞳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慢慢说道:“你输了,结账。”

    叶湛耸肩,脖颈几乎就要触上那剑尖,却终究被控制在极好的范围内,他懒懒一笑:“咿呀,比上回拖久了些,娘们你变弱了。”言下之意,二人这般切磋竟不是头一回。

    一旁观战的隅殷色和隅枕棠各怀心事,前者目测这位新出场的风骚侯爷必不是寻常炮灰角色,至少江湖上能与薄佻白过了一百二十招才落败之人屈指可数,而眼前这位,显然又是隐藏的人物。隅殷色想起方才观战,那明明不是切磋,每一招都带上了戾气的,可是收手也收的恰到好处,仿佛厮杀只是假象,收剑的同时一切计较也干脆利落的消失,唯恐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隅枕棠自最先的震惊中醒过神来,立刻意识到薄叶二人交情不浅,而外界流传的薄佻白厌恶朝廷,如今也被这一场私密的会面戳破,洞悉某一些真相的青年顿时明白:所谓真假,原来不过是各自导演于众人面前的一出戏罢!只是好在叶薄二人都是敌人,好在他隅枕棠不愧天不愧地,好在……

    面色稍霁的青年不由又将目光流向一旁安坐的墨衣少年身上,方才宣战前薄佻白若有若无的一挥使少年避开叶湛的戾气,却无形中缩短了他二人的距离。此刻,少年洁白如玉的额头,线条冶媚的侧面,包括那微微垂下的狭长睫毛,无一不成为他胸口越来越突兀的压抑。

    为什么会感觉熟悉呢?鼻尖嗅到的冷冶幽香,如暗夜里不可见光得禁忌之恋,少年殷红的唇妖娆而性感,像午夜释放的精灵;他微微侧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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