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宋晖还是收留了两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红脸大汉的心神一松,支持他身体一股劲立刻泄了,顿时昏了过去。宋晖急忙命人将他抬到帐篷中,医治他的伤势。
    红脸大汉的伤势极重,车队里一位略通医术的武者断言,若是不及时治疗,再这般拖下去,恐怕熬不过半月。
    幸好为了这次的长途跋涉,车队里各种物品都准备得十分充足,上好的伤药也不少。宋晖下令不必顾惜伤药,不惜代价也要把红脸大汉的伤势治好。
    旁边的那位少年听到宋晖这话,自然十分感激,再三向宋晖行礼道谢。
    宋墨在一旁看得满心纳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有这样的侠义心肠。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举手之劳,抓捕这两人的追兵随时都会到,很可能把自家也陷入险境。
    等宋晖亲自把那少年安顿好,前脚刚进了帐篷,宋墨后脚便跟了过来。
    “父亲……”宋墨叫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说,直接让父亲不要管那两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样未免也太冷血了。
    宋晖看着儿子欲言又止,不禁哈哈一笑:“你当为父是那些仗剑热血的毛头小子?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要是处理得好,我们不但不会有危险,还能卖宁王一份人情。”
    接着宋晖才告知了宋墨这两人的身份。
    原来那位少年身上竟流有皇族血脉,是宁王的外孙,芊惠郡主之子,姓薛名泽。二十年前芊惠郡主下嫁给了当时还是北辰路世子的薛绍荣,也就是如今的北辰路节度使。
    薛绍荣府上有一甚是得宠的姬妾,为薛绍荣诞下了两子一女。而薛绍荣和芊惠郡主感情不合,自薛泽出生后,就不再同房,堪称相敬如冰的典范。
    那位姬妾一直在挑唆薛绍荣,想立自己所出之子为世子。
    然而薛绍荣虽然宠爱于她,但脑子还不算糊涂,知道世子之位只有薛泽能当得,否则仅是皇帝那关便过不去。这毕竟涉及到皇室的尊严,就算他有一位在宫里当宠妃的姐姐,也不敢如此削皇室的脸面。
    而且对他来说,都是自己的骨血,立哪个儿子都没什么差别。
    也因此,芊惠郡主对那位姬妾私下的一些小动作,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和儿子的切身利益,随她怎么闹去。
    所以这些年来,薛绍荣的后院还算平静。
    偏偏就在两个月前,芊惠郡主突然暴毙。据薛绍荣所说,是得了急症,所以不治身亡。
    薛泽根本不信,他怀疑是那位姬妾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但自己的父亲明显想要包庇真凶,所以打算进京向外公求助。
    这一路的追杀也是由此而来,若不是自己的师傅钱明子一路护着他,就算自己有母亲传下的宝物,也根本到不了这里。
    不过,薛泽认为这场追杀应该是那位姬妾私下所为,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参与。否则薛绍荣只要派一个先天高手出来,就算师傅钱明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根本离不开北辰路。
    宋晖告诉宋墨:“我已经验过了薛泽随身携带的身份印信,确实是北辰路的世子无疑,而且他颈上带着的暗金色项圈也不是平常之物。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皇室中人才会有的护身宝器,应该做不了假。”
    自从那日看过那项圈发出的护身光罩后,宋墨一直满心好奇,此时见宋晖似乎知道一些,急忙问道:“什么是宝器?我看着那项圈威力大得很,不似凡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宋晖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说是因为陛下顺天承命,是天之子,所以每一代帝皇都被天上的神仙赐予了宝器。不过这只是传说,真实情况是怎样的,也许只有皇室中人才知晓了。”
    那宝器是神仙所赐?宋墨心头暗暗疑惑,莫非皇室中也有修仙的同道,依那日所见,那个项圈所发出的护身光罩,分明是用灵气结成,很像是《空冥诀》里描述的修真者使用的法器一类。但据他观察,薛泽浑身上下并无半点灵力,根本无法催动法器啊。
    而且若那暗金色项圈真是法器,那威力也未免太小了,几个后天境武者就能将它破坏。按照《空冥诀》里的描述,修真者只有到了养气境中阶,才能御使法器,威力不可思议,根本不是俗世的武者所能破坏的。
    虽然心头有诸多不解之处,但也无人能替自己解答,宋墨对这次的京城之行更加期待了起来。若能找到一些修真的同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总比自己一个人独自摸索强。
    为了防止被后面追杀的人发现,宋晖把钱明子和薛泽都安排进了马车中,吃喝都在马车上解决。现在已经离北辰路很远,想必那位姬妾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宋晖并不畏惧那一伙已经损兵折将的追杀者,但能少些麻烦,还是少些的好。
    幸好不知道是追兵没发现两人藏身于车队中,还是畏惧宋晖他们的武力,接下来的十多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宋墨对于薛泽的那个暗金色项圈一直很好奇,薛泽也不是小气的人,一次两人在马车上聊天的时候,薛泽直接把暗金色项圈解了下来,递给宋墨观看。
    “这个宝器是我十岁那年母亲送给我的,可惜这一路上,使用了太多次数,里面的能量已经耗尽,宝器也被损坏,不能用了。”薛泽有些怀念,又有些遗憾地说道。
    宋墨用手轻轻抚摸着项圈,只觉得触手一片凉意,并没有感觉到灵气的波动。项圈上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看久了让人有晕眩之感,只可惜这些纹路上面,已经有了几条细细的裂纹,显然如薛泽所说,已经被损坏了。
    将项圈翻来覆去的查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宋墨暗暗将灵力输送了进去,感受着项圈的内部结构。项圈整体是实心的,但有一处却是中空,宋墨心中一动,找到中空的那处,试着用灵力去冲击它。
    只听“咔擦”一声,项圈竟然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凹槽,上面放着一颗透明的晶石。晶石也是浑身布满了裂纹,宋墨可以感觉到上面残留的灵气,大概就是这晶石专门为项圈提供能量了。宋墨轻轻用手拨弄了一下,晶石便碎裂开来,显然能量已经耗尽。
    一旁的薛泽瞪大了眼睛,得到这项圈后,他一直奉若圣物,不敢有丝毫损坏,哪里知道这项圈竟是另有玄机。
    将项圈合拢后递给薛泽,宋墨问他:“薛大哥,你知道这宝器是怎么来的吗?”因宋墨有意接近,薛泽又感激宋晖的救命之恩,这些天下来,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薛泽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宝器还是我母亲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外公给我母亲作防身之用的,似乎是我外公的祖传之物。至于这宝器是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薛泽的外公,是当今皇上的堂叔父宁王殿下,他有这宝器,倒是和传言印证了几分。这大殷皇族,似乎和修真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这联系似乎很隐秘,连薛泽这样的皇室血脉都毫不知情。
    也许,只有如宁王这类真正的皇族中人才知道真相吧,宋墨暗暗思索着,心想到京后一定要找机会去拜见宁王。
    只是,若宁王也对宝器的来路毫不知情,那自己还能去向何人寻求答案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修真者的存在?如果有,他们又藏在何方?
    宋墨是非常希望这个世界存在修真者的,否则,若是依靠他独自摸索修炼,这辈子就算侥幸能进入养气后期,也是终身无望进阶培基境的。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那些追杀者仿佛一夜间消失了。钱明子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偶尔可以下马车来透透气了。
    一路风餐露宿,经历了数月后,京城终于在望。
    不愧是大殷的国都,京城的规模超过了宋墨以往所见的任何一座城池,城墙用坚硬的乌理石砌成,高达十多丈。城门口熙熙攘攘,排队等候入城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没两三个时辰,别想入城。
    宋墨四处张望,感叹着京城的繁华,那边薛泽已经跳下了马车,跟宋晖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径直往城门口而去。
    只见薛泽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跟守城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便有一个守领模样的中年人从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玉佩,便急忙躬身向薛泽行礼。
    托薛泽的福,宋墨他们一行人不用排队,也没有士兵上马车来搜查什么,便直接入了城。
    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两方人马自然要分开。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由于话语投机,薛泽已经视宋墨为好友。他依依不舍地和宋墨道别,叮嘱他有时间一定要来宁王府做客,宋墨自然满口答应。
    而宋墨一行人,则直接往西城的宋府而去。
    京城的宋府当家人宋词辛,是一位后天境后期的武者,官至御林军副统领,与宋晖是同一个曾祖父。双方的血缘虽然有些远了,但由于同出一脉,在大殷朝的官场上向来守望互助,互相扶持。
    入城后,宋晖就提前派人往宋府报信。当他们到的时候,宋府已经中门大开,宋词辛亲自出来迎接。
    宋晖下了坐骑,朝宋词辛走去,哈哈笑道:“辛大哥,十年没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风采依旧啊!”
    宋词辛也是满脸笑容:“我每天杂事缠身,可比不得老弟你在外面当着土皇帝,无拘无束,逍遥快活。”接着又看向宋墨:“这便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侄儿了吧,果然一表人才。”
    闻言,宋墨上前恭敬的行礼:“侄儿宋墨,见过辛叔父!”
    宋词辛急忙伸手去扶他:“不必多礼!”手上微微使了两分力,想要阻止宋墨的大礼参拜。宋墨却是纹丝不动,行完了全礼,方顺势站了起来。
    宋词辛微微一怔,他刚才虽然只用了两分的力道,却也不是一个淬体中期的武者能抵抗的,除非,宋墨已经进入了淬体后期。但是,以宋墨的年岁,可能吗?
    他看了一眼宋晖,宋晖嘴角含笑,朝他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宋词辛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拍了拍宋墨的肩膀,连声赞叹:“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比我家里面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强多了!”
    宋墨自然谦虚了几句。
    宋词辛又道:“你们一路长途跋涉,想必已经累了,先进府休息吧。我估摸着这些日子也该到了,早就准备好了客院,只等你们入住了。”
    宋府是个四进的宅院,呈井字型格局,面积比宋晖所在的城主府小多了。不过也不难理解,京城是天子脚下,公卿贵人数不胜数,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样的一处府邸,已经很不错了。
    给宋府的各位长辈请了安,又和几位堂兄妹互相见了礼,将礼数做足后,宋墨便告退了,留下宋晖与众人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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