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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商老六和顺子都已经沉沉睡去,发出有节奏的鼾声,李元庆躺在两人身边,仰望着洞口的一丝清幽月光,心中却思量万千。
    自从重生之来,虽然走的艰险,但因为自己了解历史大势,李元庆总感觉,大的节奏,一直把控在自己手里,但通过顺子的事情,李元庆却忽然发现,很多事情,自己其实着实还稚嫩的很啊。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临行之前,毛文龙的那句话,‘活着,才有希望。’
    在这之前,李元庆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但现在,李元庆却明白,不仅自己要好好的活着,身边的人,最好也能好好的活着。
    战争失败,只要有人在,还可以再打回来,但~~,如果自己身边的亲随全都死光了,又谈何东山再起?
    在这方面,虽然自己两世为人,但毕竟是商人出身,眼界终究有限,与毛文龙这种枭雄相比,还是差的远那。
    此时,商老六归心,顺子也找到了,手里还有近万两银票,这次出来的任务,基本上也完成了大半。
    沈阳已经被后金军牢牢占据,即便花费了巨大力气,在这里生了根,但在全局方面考虑,这恐怕并没有太大作用,因为明军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反攻沈阳城。
    事实上,想要反攻沈阳城,也不是太难,只需要在野战中击溃老奴的八旗主力,但在此时这种状态下,放眼天下,恐怕,还没有人能做到。
    与其花费巨大时间、精力、甚至是性命,去做这吃力而不讨好的事情,反倒不如去做些更有实在意义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
    此时,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要承认。
    只有真正明白了双方的差距,才会机会,在日后能扳回来。
    …………
    李元庆一直睡到晌午,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商老六和顺子正在洞口边的一缕阳光处晒太阳。
    看到李元庆醒了,商老六笑道:“元庆,今日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今天没什么安排,最大的安排,就是要去沈阳城最大的酒楼,让顺子好好吃一顿。”
    顺子不由大喜,“哥,这,这不好吧?咱们还是省着点。”
    李元庆一笑,“顺子,这事儿,你不要管,等着就行了。”
    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让商老六偷偷爬出洞口,给顺子买几件衣服,毕竟,顺子现在穿的跟叫花子一样,这样去酒楼,着实太扎眼。
    商老六很快回来,顺子换了新衣服,又洗了洗脸,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商老六道:“元庆,现在沈阳城很混乱,原先的那些酒楼,倒闭了不少。离这里不远,有一处鸿雁楼,现在是正白旗旗主名下的产业,咱们可以去那里。”
    李元庆明白商老六的意思,在这种时候,去女真人开的酒楼里,反而更加保险。
    “行。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
    三人收拾妥当,依次爬出了洞口,来到了街面上。
    沈阳城已经落入老奴手里一个多月了,各种反击力量,基本上也被老奴清除干净了,白天的治安防守,已经不再像晚上这么严密。
    李元庆三人,没有费多少周折,就来到了位于城东繁华街面上的鸿雁楼。
    在这之前,李元庆也听说过鸿雁楼的大名,只可惜,那时,李元庆和顺子都是纯的穷吊丝,在门口看看就行,哪里敢进这种大酒楼?
    但现在,手里大把银票在手,这一切,早已经不是问题。
    此时,正是下午,酒楼里客人不多,毕竟是后金军的地头,李元庆三人也不敢招摇,叫了个二楼的小雅间,点了一大堆肉菜,又叫了几坛好酒,三个人便大吃大喝起来。
    顺子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肉,也从未吃过这么多的美味,恨不得把舌头都咽到肚子里。
    李元庆一边给顺子倒酒,一边笑道:“顺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顺子一边答应,两手却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各种大肉。
    商老六也有了几分酒意,但眼睛依旧清明,他小声问道:“元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淡淡喝了一口酒,看向窗外的街道,“商大哥,依照沈阳城这模样,我留在这里,恐怕也不能有什么作为。我想好了,今天晚上,就离开沈阳城,返回广宁。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把丫头也接上。”
    商老六点点头,“元庆,如此最好。丫头好了,我在沈阳城也没了牵挂。咱们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顺子这时也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对李元庆道:“对了,哥,你现在,在广宁城做什么?怎么赚的这么多银子?”
    商老六也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但李元庆没说,他也一直没问,此时听顺子提起,忙也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打算瞒两人,“我现在在广宁城做了点生意,不过,我现在还是广宁游击毛文龙手下的小旗官。此次来沈阳,实际上是奉了毛将军的命令,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元庆说着,看着两人,又道:“我这次回去,毛将军应该不会吝惜对我的赏赐,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李元庆就是顺子的主心骨,虽然被李元庆‘卖’了一次,但顺子依然没有半点觉悟,忙道:“哥~,你都是小旗官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跟着你,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练武。谁敢欺负咱们,我一定要杀他全家。”
    李元庆点点头,欣慰的看着顺子,究竟是知根知底的亲信,又是自己的舅子,他不帮自己,谁还帮自己?
    商老六看李元庆看自己,思虑片刻,这才道:“元庆,我对军队这种地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你要大哥帮忙,我没有二话。”
    李元庆不由大喜,“能得商大哥助我,真是苍天助我。毛将军乃是人中龙凤,与其他将官迥然不同,咱们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来,咱们哥仨干一杯。”
    三人正喝的痛快,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小二殷勤的说话声,“驸马爷,您小心。这边请,这边请。”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李元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商老六和顺子不要发出声音。
    片刻,脚步声越来越近,竟自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道:“小二,上好酒,上好菜,把你们最好的,都给爷端上来。”
    “是,是。驸马爷您稍等,小的马上让后厨给您准备。”
    “嗯。”中年男声答应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李元庆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驸马爷?这会是谁?
    不过,听这人说话,到完全像是汉人的口音,没有鞑子那种生涩。
    商老六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可能是抚顺驸马李永芳。”
    李元庆也猜到了此人,不由点点头,低声道:“他要在这里请客?他会请谁?”
    商老六道:“以这个狗汉奸的身份,客人毕竟非富即贵,说不定是哪个王孙贝勒。元庆,咱们已经吃好了,此地实非久留之地。”
    李元庆点点头,“嗯。现在城门还未关。商大哥,咱们先去接上丫头,直接回广宁。”
    李元庆让商老六招呼小二来结了账,准备离开,但刚走到楼梯口,正看到下方一个身着米白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在十几个随从的护卫下,朝着楼梯上走过来。
    中年男子体型很胖,但肩膀宽而厚实,这明显是常年拉弓所致,他并不是虚胖,而是强壮中带有的一丝富贵的肥胖。
    更让李元庆心惊的是,这厮的衣袍上,竟然镶着金边,这必定是哪个王孙贝勒无疑。
    中年男子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三人,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旁边有他的随从已经忍不住大喝,“哪里来的土鳖蛋?还不快给贝勒爷让路。”
    “是。是。”李元庆三人哪敢怠慢,慌忙退后几步,卑躬屈膝,等待着这位贝勒爷先上来。
    这时,里面的抚顺驸马李永芳也听到了动静,慌忙迎了出来,大笑道:“八爷,您来的这么早?奴才还以为,您还要等一会儿呢。”
    这被称作八爷的贝勒笑道:“驸马,你要这么客气,那可就生分了啊。说起来,咱们可是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李永芳忙笑道:“是啊。已经有几个月了吧?八爷,来,快请。”
    他说着,忙将这八爷请到了隔壁的雅间里。
    等他们两个主子进去,他们的奴才,足有二十几人,如同摆仪仗的杆子一样,趾高气扬的杵在了门口。
    一个奴才首领模样的汉子对李元庆三人怒喝道:“你们几个?贼眉鼠眼的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对八爷和驸马爷不利?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李元庆不由大惊,忙讨好的笑道:“这位爷,小的几人,都是守法的商户。实在是不知贝勒爷和驸马爷也要来这里吃饭,要是早知道,小的几人绝不敢打扰两位爷的雅兴啊。还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们是个屁,放过我们吧。”
    李元庆说着,赶忙哆哆嗦嗦的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颤抖的递到了这奴才的手里。
    这奴才一看,竟然是五十两,不由大喜,但他似乎并没有要放过李元庆几人的意思,眼睛里,射出了更为贪婪的寒芒,似乎要对李元庆三人斩尽杀绝。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今天吃个饭,竟然会遇到这种臭虫,有意无意的,手已经准备去掏匕首,倘若真的不能善了,那只能是拼个你死我活了。
    思虑间,李元庆已经开始瞄着周围环境,准备寻找最近的逃生地点了。
    商老六和顺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都是紧张到了极点。
    但这奴才刚要说话,里面却是传来那位八爷温和的声音,“常峰,人家都给你们银子了,就不要生事了,带侍卫们去好好吃点吧。记住,不要喝多了。”
    这叫常峰的奴才不由大喜,“谢贝勒爷恩德。”
    他说着,又恶狠狠的看了李元庆三人一眼,“小子,今儿算你们几个运气好,还不快滚。”
    李元庆瞬间卸下了防备,忙卑躬屈膝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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