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刚刚将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江州城内,清凉的风徐徐吹来,让奔波了一夜的江州士卒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废物!一群废物!我要尔等何用,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太守府的大堂上,一夜未眠的郤达正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地上尽是瓷器、玉石的碎片,堂前还跪了十几个正瑟瑟发抖的官将。
    啪嗒!啪嗒!啪嗒!
    “老爷,钦差大人正在门外!”
    这个时候,从堂外忽的跑来了一人,这人匆忙来到了郤达的身畔,躬身低头,谦恭的说着。
    他的到来,让大堂上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跪在地上的官将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怎么来了?”
    郤达眉头一皱,轻声呢喃,低头看了眼身前的跪着的众人,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外面走去:“跟我去迎接封大人!”
    “诺!”
    还跪着的江州官将如临大赦,赶忙呼应,起身时随手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有的人甚至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吱呀!
    漆红色的千钉门被仆役打开,郤达带着身后的一群人鱼贯而出,走下了汉白玉石阶,站在门前两尊高约两米五的威武石狮前,对着正停在路中间,被一群着甲侍卫拱卫的马车长长一揖:“郤达领江州诸同僚恭迎钦差封大人入府!”
    “吾等恭迎钦差大人入府!”
    江州官将紧跟着齐声喊道。
    咯吱!咯吱!
    车帘打开,封谞从马车上一步步走下,待将要踩到空处时,一侍卫忽的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充当阶梯,让封谞落脚走下。
    待走下了马车,封谞这才哈哈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朝着郤达府中走去,一边说道:“其他人都散了吧!我找郤大人有要事商谈!……对了,张郝留下!”
    江州将官刚刚起身,又听到了封谞之令,不得不再次行礼,这一次他们脸上却是有了一丝的颜色。
    郤达眉头皱起,也不说话,快走了两步,引领着封谞进入了家中。
    张郝诡异的一笑,落后了郤达一步,紧跟着走入了太守府。
    “郤大人,可抓到了那李啸?”
    走入大堂,还未坐下,封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郤达一颤,赶忙单膝跪地,诚惶诚恐的说道:“那李啸颇为狡诈,江州上下正在抓捕,不日……”
    “那就是没有了!”
    封谞阴阳怪气的打断了郤达的话,一步走到了上座,径直坐了下来。
    跟着他们进来的张郝并未入内,而是站在了门前,扶住了腰间的长刀,将太守府的一干服侍的侍者尽数挡在了外面。
    听闻此话,郤达心中猛地一沉,忽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也着急,但若真的让那李晓离去的话,对你对我,以及对那一位大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有风言风语流传出去的话,那你我的脑袋可是要的搬家呀!”
    封谞没有让郤达说话,而是直接说着,似在恐吓,又如同在说交心的话,声音不温不火,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那依大人之见,郤某当如何应对?”
    郤达也是久混官场之人,一听封谞这话,登时猜到了封谞此来,定有计策,当即就坡下驴,小心的问道。
    他这一问,封谞笑了。
    “大人,属下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这时,张郝见机走入大堂,跪地说道。
    ……
    “唔!……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啊!”
    破庙中,李巴山躺在干草上,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眼门外昏暗的天空,猛地站了起来。
    昨夜夜里他和苏之一、张黑狗等人畅谈了一夜,到了清晨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竟足足睡了一整日。
    “李哥哥,您醒了啊!”
    正在这时,小乞丐捧着一块满是土灰,且还被人踩了一脚的菜饼走进了门来,见李巴山刚刚醒来,随即将手中的菜饼撕了一半,递给了李巴山。
    李巴山没有嫌弃的接过了菜饼,看着小乞丐问道:“石头,张黑狗他们人呢?”
    “张哥哥出城去了!苏哥哥正按照夜里商量的计划,带着兄弟们盯梢!……噢!对了,苏哥哥让我告诉你,城内的抓捕官丁都去了城外,太守府今夜宴请钦差!”
    石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菜饼,囫囵的咽了下去,随意的说着。
    正吃着菜饼的李巴山眼睛一亮,不由喃喃自语:“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想罢,他三加五除二将半块菜饼吃到了肚子里面,看向了正要升火的石头:“石头,我出去一趟!要是你苏哥哥和张哥哥回来了,让他们在这里等我!”
    “嗯!你可要小心一些!城守军还在城里面严查,多走胡同,不要走大道!”
    石头也没有阻拦,又叮嘱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李巴山已经来到了太守府的门外。
    他看了眼正守卫在府门前的府兵,悄然退入了黑暗中,绕到了太守府的后门。
    啪嗒!
    一个箭步冲刺,李巴山两步登上了墙头,就在他想要翻墙而入的话,忽的止住了身形,伏在了墙头上:“看来前天入府已经让郤达起了戒心了啊!”
    只见后院中灯火通明,正有一队守卫在院中把盏,且他们身上都带着刀兵。
    “呼!只能从房顶上过去了!”
    李巴山眉头皱起,绝了翻墙从后门而入的想法,他悄悄的爬上了墙头,如同蚯蚓般的朝着连接墙壁的一处房屋的屋顶上行去。
    后院有两排房屋,无论是哪一边都能够进入花园。
    他爬的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院落中的守卫。
    盏茶功夫过后,李巴山终于爬上了房房顶,有惊无险的沿着房脊,躲到了背向院落的那一片,踩着光滑的陶瓦,待来到边缘时,一跃而下。
    咔!
    李巴山落在了地上,踩断了一截断木,清脆的声音响起,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呼!还好没人!”
    李巴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扭头扫了眼周围,悄然潜入了阴影中:“雅妹的住处就在这花园对岸的一处小楼上,倒是不难寻!”
    抬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借着花园中的点点灯火,他隐约看清了正游走在小径上巡逻的一队府兵,视线放远,李巴山的眼睛看向了仍旧有亮光的那一栋小楼,微微松了口气。
    更远处的前院中,有鼓瑟声响起,更有一声声的欢笑,肉香的味道远远飘来,让李巴山不禁觉得饥饿难当。
    哗啦!
    他也没有停留,认准了方向,借着花园植物的便利,巧妙的避开了府中的府兵,来到了小楼前。
    还未爬上小楼,李巴山忽听到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声,这让他心头一动,恨不得立马走入楼内,见到郤雅。
    “鱼儿,你说李哥哥不会有事吧?”
    郤雅正在坐在书桌前,双手托着嘴巴,看着桌上跳动的灯火,心事重重的问道。
    正收拾床铺,铺盖被子的鱼儿咯咯一笑,轻灵的调笑道:“小姐,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一天了!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你的你哥哥安全的很,咱们江州的兵役都出动了,连他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碰到!说不定此刻已经逃出了城去!”
    “真的么?……不如咱们出城吧!明天也该去外面透透气了,家里面憋闷死了!”
    郤雅忽的站了起来,眼中又绽放出了兴奋的眼神,迫不及待的说着。
    吱呀!
    正在这时,小楼的窗户忽的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有一道黑影跃入了房中,三两步钻进了房间的阴影处。
    “谁!”
    鱼儿闻声沉声一喊,横步挡在了郤雅的身前。
    郤雅死死盯着阴影中的那一道身影,目中光芒颤抖,隐有泪光点点,她忽的一笑,拍了拍紧张的鱼儿,笑着说道:“你到外面守着门,谁来也不要让他们进来!”
    听郤雅这么一说,鱼儿忽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仔细的朝着阴影中一看,眼前这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家伙,不正是自家小姐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么。
    “李啸,我警告你,可不要对我家小姐做过份的事情,你现在还给不了她什么!”
    鱼儿松了口气,一步步朝着门前走去,待走到李巴山身前的时候,她忽的顿步一停,皱眉警告道。
    哐当!
    紧接着,鱼儿拉开了房门,小心的将门关上,一步步走下了下楼。
    “李哥哥不要生气,鱼儿就是这个脾气!”
    郤雅朝着李巴山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
    她看着乞丐般的李巴山,眼睛里面尽是疼痛,还未走到李巴山的面前,她已经被李巴山身上的酸臭味止住了脚步,不由用手中的香帕,堵住了鼻孔。
    “呼!让你笑话了!”
    李巴山见此苦涩的一笑,认真的看着郤雅,接着问道:“雅妹!我托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
    “我一听你逃了出去,心里面又高兴又紧张,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李哥哥,要不然咱们就趁着今夜,生米煮成熟饭吧!只要我成了你的人,我爹自不会再对付你,肯定会帮你的!他是最疼我的了!”
    郤雅摇了摇头,满含期待的看着李巴山,正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的一顿,眼中泛起了纠结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方才下定了决心,说出轻薄的话来。
    这话一出口,郤雅脸颊已经被红霞遮盖,她只觉得尴尬无比,失了德行,脑袋慢慢的低了下去,眼中闪烁着慌乱的目光,心中更是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样的话,对于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本是难以启齿的话,但为了李巴山,她咬牙说出了自污之言,宁愿让人以为她是放荡之人,也要和李巴山在一起,哪怕此时李巴山是罪人之身。
    情种已深深种下,又岂是任何外在的原因可以拆散的!
    嘶!
    李巴山深深的吸了口气,原本还想要让郤雅死心的他,忽的柔软了下来,如此女子,如此痴情,他李巴山若是不能好好待她,又如何当得起她为自己做的牺牲呢?
    蹬!蹬!蹬!
    正在李巴山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小楼的木梯上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耳朵一动,听到了小楼外的一些细密声音,登时一惊,震惊的看向了郤雅:“你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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