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宋家大公子已在清乐门的一楼舞厅坐了半个小时,昨日约他的人却还不见影。
    胆子大些的舞女凑来说话,被一个眼神吓得退开。
    长臂一伸,捞起桌上香烟入口,瞧着搂在一起暧昧言语的男女,眉眼间略显烦躁。
    “陈爷,好些日子没来,叁楼雅间都为您备着!”
    叁两个小厮迎上门口,拥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入内。
    那男人身旁跟着一个女人,二十出头,衣着白紫色旗袍,长臂紧搂着叫陈爷的男人。
    “上次陈小姐说的法国玫瑰,都运来了,就在包厢里……”
    目送二人离开,宋秉渊的眸光停在那女人的后脊,黑眸忽明忽暗,香烟才燃掉小半,就被按灭。
    本红绿的灯光倏地灭下,只留下对面高台投射下的一盏圆灯。
    轻柔舒缓的伴奏声响起,他正低头看表,缠绵婉转的歌声便跟着伴奏传出。
    这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宋秉渊错愣几秒,才抬起脖颈。
    女人穿着昨夜那条红色吊带长裙,单手握住大麦,身姿同着舞曲摇曳,风情十足。
    唇上涂着大红口脂,缓慢张动,吐出一串串乐音。
    黑色纱网面具,将鹅蛋小脸遮住大半,透出一双眼睛,含媚夹笑。
    整个舞厅中的唯一一束亮光,悉数打在她的身上,白嫩肌肤闪着柔光,同天降的人儿一般。
    这一曲绵长悠远,细软柔媚的声音将众人心绪勾起,在空中轻飘飘的晃一圈,猛然丢回,惹得人心一震。
    随着尾音落下,女人冲着台下浅笑,趁人还在慌神,飘然离去。
    迟来的掌声震天响地,不少富家公子早便看直了眼,直到女人消失,唏嘘哀叹一声。
    宋秉渊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黑黝的瞳孔中一阵惊涛骇浪,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叁楼走去。
    最边缘的包厢并未关门,他进去时,方才在台上唱歌的女人正倚着窗台抽烟。
    没了面具遮挡,娇容彻底暴出,微风轻抚,长卷的发丝缠绕着风声乱舞。
    墨景思慢悠的抽烟,待红星闪烁,快到头时,戳上窗台狠狠一按。
    诱人的身姿微侧,二人对上眸光。
    “墨家给我留的财产,我几辈子都用不完,所以我不用仰仗蒋家,更不用依附宋家。”
    红唇轻启,扭着腰肢向前几步,水眸澄澈认真。
    “人这一辈子,活法太多,或是碌碌无为,或是扬名立万,每一种结果,不过都由自己选择。”
    “我可以是豪门小姐,金陵才女,也可以是清乐门的一个歌女,杂志页上的一个舞女,这每一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宋秉渊,我想做什么,便会随心去做,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真谛。”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墨景思收回目光,轻撩发丝。
    宋秉渊感兴趣的,是一个同规则格格不入的女人,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束手束脚的生活增添一份乐趣。
    她给宋秉渊看的,只是她最真实的面貌。
    她这位便宜大哥如此聪明,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若是非要凑到一起,必定会矛盾不休,哪怕只有皮肉关系。
    宋秉渊立在原地,也朝着墙上时钟瞧上一眼。
    七点之前要回宋家,墨景思这个时间约他来,是料定了他一定会走。
    殊不知……
    一个女人越是危险,便越是迷人。
    他欣赏墨景思的坦然,更爱她的随心肆意。
    这是他从来没有又不敢奢望的东西。
    一个人越是缺什么,便越是想要什么……
    千层浪击的眸光缓慢平静,直至最后,只剩那坚定的,毋庸置疑的亮光,他抬脚向前,从桌上抓起一根烟,顺手掐住墨景思的手腕:“点上。”
    墨景思一滞,正迟疑中,又被拉进一步。
    耳唇上传来一阵湿濡触觉,细密的发痒:“这机会,我要了。”
    这话直击心脏,她突然娇笑出声,花枝乱颤。
    真是疯了……
    亲兄妹之间竟谈起机会不机会?
    脖颈被大手掐住,拽着拖向薄唇。
    唇瓣被人含住细密啃咬,又嘬又含,啧啧作响。
    墨景思怎肯示弱?
    玉指强抓住长条领结,将高大男人拽着弯腰,小米牙顺着对方的唇瓣勾勒,时不时故意轻磕一下。
    舌尖顺着唇缝钻入,宋秉渊刚才抽过烟,浓厚的烟草味同淡淡酒味融合,惹得人面色泛红,刚想退出,却被对方勾着舌头缠绕搅拌。
    与其说这是接吻,不如说这是博弈,两个不甘示弱的男女在对方口中深入,互换津液。
    “带你去看场好戏。”宋秉渊停下重吻,用手指轻挑长发,在白皙的耳廓后方轻吻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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