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音顾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路越走越奇怪,就连喜眉都忍不住问起来:“怎么都是些女子往那边赶去,她们和我们一样去看抛绣球么?”

    “大概是的。”音顾心里也异样着。她也没有碰到过绣球招亲的事,此遭也是头一回。

    喜眉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浓装艳抹的,整条街都似香了。”

    音顾却是掩了掩鼻。这种种香气混在一起,只冲得人难以呼吸。

    路的尽头很快便到了,人流越来越聚集,喜眉已经下了地跟着走着,并被迫使地跟着大家的方向。

    身边的女子有些只顾着赶路,一边还要照顾到钗环不要歪落,有些狼狈,还有一些坐着小轿裹在人群里,不断敲着扶手呼喝着前方让路。

    路上零星听到片语,总有个“南小姐”的名号,这使喜眉越来越好奇,也随着大家兴致勃勃地往前冲着。好在有个冷静的音顾,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还要拖住她,这才不至走散。

    又走了些路,转过了两个街口,面前却没想到有更多的人。

    喜眉瞪着这些人与音顾说道:“太奇怪了,怎么都是女子?”

    “看看再说吧。”音顾已经看到了大家的目的到底在哪里。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家酒楼门前。

    这座酒楼高有三层,往日不知是何模样,今天却是披红挂绿好不喜庆。更甚至门口摆出了锣鼓阵式,不过一会便要响上一阵,助得气氛更加热烈。

    酒楼二楼临街的是条长廊,现如今人来人往,都是穿着统一的下人正摆着茶几桌椅。

    喜眉见各个人都面带喜色,却也不太好意思去询问什么,只好与音顾一起站在外围等着,好在没等多久,只听一阵鞭炮响起,二楼终于开门走出一串人来。

    当中便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员外服,却怎么看也比庆财主要体面许多。其余的便都是些妇人,一字排开分坐到中年男子两侧,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梭巡着楼下的满满当当的人。

    这一时,要从酒楼前穿过,恐怕是极难的了。

    那中年男子看着楼下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抬了下手。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我,钱良,非常感谢众家小姐今日能莅临此地,参加我儿钱有时的绣球招亲仪式。承蒙得道高僧选时选日,定在今日这良辰之时、风水宝地抛这绣球定下姻缘。今日最适宜我钱家选利夫旺家之女子做我儿的夫人,只是这绣球要连抛三次,若三次皆指向同一人则是命中注定,若是不能,那么只好请三次接到绣球的各个女子留下再次比较,能得我儿钟意者胜出。”钱良好一番言辞后,停顿了下,这才对身后的下人道,“请他出来。”

    在场的众女子多是秀江人氏,对钱家都有些了解,对钱良的话也没有多少惊诧,哪怕他钱家出的要求或条件再高再奇,以钱家的财势,依然令人趋之若骛。可是喜眉与音顾却听得糊里糊涂,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抛绣球……一般不是女子选亲么,怎么是个男的?

    那南小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们来错地方了?

    只听楼上一声开门响,一名穿着素雅的长发女子迈出步来。她立在中间,低头扫了楼下一眼,微微露出个笑意。

    楼下众女子便如水起涟漪,骚动不止。

    而喜眉则痴痴地看着那女子,对音顾道:“好美的小姐呀……”

    音顾看了她一眼,是许久没用过的看白痴的目光。她指着楼上那身形高挑挺拔,胸前却一片平坦的人,说道:“你看清楚了,那是男人。”

    “什么?男人?”喜眉吃了一惊,忙擦了擦眼睛仔细去看。

    身旁一女子听到她二人说话便掩口笑了:“男小姐自然是男人,钱公子可是秀江县最漂亮的美男子了。”

    “原来是男小姐,不是南小姐。”喜眉这才明白过来,立即与对方攀谈,“可是,他为什么要穿成女装呢?”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女子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便有些戒备,“只是路过?”

    “我们没兴趣。”音顾淡道。

    那女子这才解了些敌意。谁让这两位姑娘都长得不差,且都未施胭脂,在一堆脂粉中反而清丽出众。尤其其中一位一双眉眼总似带着笑意,怕是在楼上也瞧得到的。她松了口气道:“钱公子从小身子就差,被算命大师批为要以女孩之身贱养,”她又笑了笑,“其实以钱家的能力,哪里能真正贱着养活,所以就让他从小到大穿着女装,也算应了大师的话。这次他便是要选个‘女丈夫’,据说等成婚之后他就可以恢复男儿身,再也不必涂脂抹粉了。”

    喜眉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到的第一个大县竟然就有这等听闻:“可是……”她指了指四周围满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大家都这么厉害,敢这么大刺刺地站在台下被他挑着。女子脸面不是薄么,哪能这般不顾及体面?”

    那女子点了点头:“你们果然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的风气最为开放,女子一样能骑马打猎,与男儿一起饮酒作诗。所以说要嫁当嫁秀江县,整个宏国都是有名的呢。”

    喜眉吐了吐舌头,手肘顶了下音顾:“你不是说整个宏国没有你没过去的地方么,果是如此?”

    音顾没有点头。她去的地方确实多,大部分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杀即退,再后来也只是四处游历。而上次经过秀江县的时候正是已经受了桑梓之托,随后她便去了安志县,所以没有好好了解。想到现在会站在这里的源头,她便有点头疼地看了喜眉一眼。说来这秀江县既然民风开放,想来喜眉这种性格的人也肯定能安住下来,若是把她就放在这儿,兴许是不错的主意。

    至于她所说的姐姐,说不得还要去问问桑梓呢。

    这边闲聊着的时候,钱有时已经在楼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每次他的走动都带着楼下的众女子们跟着如浪波涌,相互之间挨挤蹭靠的,好似游戏一般,惹得大家都嘻嘻直笑。

    女子笑靥总如花,直如一景,钱有时便站定了与楼下的人共笑起来。

    他的笑如风吹拂,星眸黑亮,一点也不因穿着的易位而使人心生怪异,只会让楼下的人望得痴呆,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接住呆会儿的绣球。

    都这般想着的时候,一名丫头托着银盘走了过来。盘子盖了红锦布,边上一圈儿流苏,看起来与新娘的喜帕一般无二,这顿时让楼下的众女子们浮想连翩,皆自摩拳擦掌,知道关键时刻终于来临了。

    钱有时把流苏锦布掀了,里面露出一只七彩绣球。

    据说这只绣球请了县里最巧手的绣娘做的,每个单面上都绣着凤求凰的图案,且都是用金丝相绣的。

    只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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