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昨晚很爽啊!”

    喜眉呆了,没听过这般粗鲁的言语,可单看他一脸的春风满面都能猜到什么。她顿时愣在了那里,张了张口,却又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问的话。

    子商见状,便主动道:“我没想到音顾姑娘,不,是音顾。我没想到音顾原来对我一见钟情,是那么喜欢我的,我心里一欢喜,就把头发剃了。”他做深情状,“子商以剃发为誓,以后再也不沾三惹四,只专情于她一人了。”他压了压声音道,“你嘱咐的事我可办妥了,你以后也不用再试探什么,我试探的够彻底了。”他朝喜眉眨了眨桃花眼,然后摸着光头昂首畅笑而去。

    喜眉呆呆地转身看着他消失在洞门外,然后回头。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心里有些糊涂想不明白。明明只是让他试探一下,又没有要让他怎么样。怎么就发展到为她削发言誓的地步,还有,音顾竟然……也就这么让他削了?让他起誓了?喜眉心里无法想象当时那会是个什么情景,只觉得自己果然是她随手抓来应便之人,这不,立即就转了向了。

    那个门就在眼前,但喜眉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去。若是推门一看,音顾像她曾经一般衣衫凌乱地摊在床上,她觉得难以接受这个景象。

    还是算了吧,喜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慢慢又走回了自己的屋。

    音顾看着喜眉关上门,便把窗放下,幽幽叹了口气。

    退缩正是因为内心有鬼,若是她无意,当会直闯进来相问的。好在,她并没有进来。

    而这天,直到日上三竿,音顾才从房里出来。

    喜眉自吃过了早饭起便守在屋里等着,躲在窗后观望着。只可惜她的角度没有音顾取巧,全全落在了音顾眼里。音顾自然不急,看着她打发了人过来敲门,一会是打扫,一会是端来早饭,结果自然都只是使那张俏脸上再添苦恼。

    等时辰差不多了,音顾才披散着发,赤足走了出来。

    喜眉盼来盼去,终于盼到音顾主动出门了,却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任何时候看到音顾,她即使穿着朴素,也一定是从头到脚都收拾的十分整洁。她不爱上妆,而因眉目天生清雅,素面朝天反而更显气质。可是,可是现在她却浑身散发着慵懒劲儿。

    喜眉忍不住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起音顾来。只见她长发如瀑稍有卷绕,那袖子也有一只拢在腕间,露出纤纤细指,正掩口打了个哈欠。再看她眉目疏懒,微眯的眼角分明透着些自己从没见过的媚意。而那一双唇,那双……亲吻过自己的嘴唇,正是红艳欲滴,娇似雨后。再看看她的穿着,那皱皱巴巴,看着便有些碍眼,显然是刚刚从床上起身。

    而那双赤足宛如玉做,立在门前玉石台阶上,生生把它比了下去。

    音顾突然微微转身,俨然是刚刚才发现对面窗里的她,便挥了挥手,淡淡笑了笑。

    那笑中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可又透着理所当然,这令喜眉相当的气不过,脑子一热,躲也不躲了干脆冲了出去。

    等立在了音顾身前,喜眉却又有些晕眩。她是历来知道音顾生得一副好面孔,却从没有觉得音顾是如此的美,立在她面前简直要自惭形秽了。

    好在喜眉觉得自己比她更理直气壮:“音顾,你怎么起得这么晚。”

    音顾撩了撩长发,笑道:“睡得晚,自然就起得晚了。”

    喜眉语结,立即又道:“那为何睡得晚?”

    “高兴,就睡得晚了。”音顾回道,然后伸了个懒腰,转目挑看喜眉,“怎么,你睡得不好么?”

    喜眉连忙摇头:“没有,我睡得好着呢,从没有这么踏实过,连梦都做了好几个。”

    音顾微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好。对了,我今日有伴,你自己也寻人玩耍去吧。”

    “啊?”喜眉许久没被音顾这么摸过头了,顿时心中一软。可是她这模样让人看了心中实在警惕,所以又犹豫了一下,呐呐问道:“你和谁有伴啊?”

    音顾这回却是但笑不答,又转回屋去。

    喜眉不由跟了进去。一进去后双眼便不住的扫荡着。桌上两只杯子,看来还聊过天;床上被子十分凌乱,音顾竟然连遮掩一下都没有。还有,地上竟然还留了许多断发,那不正是子商的么。她见音顾去了梳妆台前梳发,便靠过去问道:“你这地上的断发是怎么回事?”

    音顾从镜中扫了她一眼,慢声道:“你早上不是遇到他出去么,还问什么?”

    喜眉被噎,左顾右顾了会儿,这才鼓起勇气道:“他……在你这过夜了?”

    “嗯。”

    这……喜眉咬咬牙,又道:“你们孤男寡女整个晚上共处一室,就不怕旁人说闲话?”

    “郎未婚妾未嫁,有何不可。”音顾转头对她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喜眉当然记得,一时站不住了阵脚,只得哼哼道:“他是青楼的龟公……”

    “怎么?”音顾扬眉,“只有男子情痴于□,不允女子看上龟公?”

    喜眉哑了口,忽闻外面一阵掌声,兼带着那轻佻笑意:“说得好!说得好!”

    两人齐齐回头,子商正好迈进步来,不过这回他一现身便让屋里两名女子都愣了一愣,他心里顿时好不得意。

    音顾皱了下眉,没想到他被自己剃了光头便索性做起了和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身袈裟挂在肩上,手里攥着串佛珠,还踏着双布鞋。

    喜眉则是又惊又喜:“子商,你出家啦?”话一出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惊可以理解,可不由从内心发出的喜又从而来?喜眉紧板着脸上迳自想要扬起的笑意,咬着牙不敢再说话了。

    子商口诵一声佛号,然后睁眼笑嘻嘻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也不怕亵渎佛祖。”喜眉嗔道。

    子商看向音顾,倒有些柔情闪现:“如此,就不必担心我会再出去摘花了。”

    喜眉微愣,去看音顾。而音顾则是转回身去对着铜镜,淡声道:“替我梳头。”

    “哦。”喜眉下意识地去接那把檀木梳子,可是却扑了个空。

    音顾微移了下手,说道:“我是说他。”

    子商连忙把佛珠挂在手上,走了过来,因为喜眉挡在那儿,他只好朝她笑了笑。

    喜眉赶紧木然让了身,然后看着这个穿着和尚装的龟公一脸虔诚地躬起身小心翼翼地替音顾梳起头来。她缓缓又移了些位子,便能看到音顾是如何专注地看着镜中的她自己,然后轻理额前散发,指尖又扫过长眉……

    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却怎么也没有自己站的位置。

    第五十章 肮脏

    说来子商也是很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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