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宋阳的独眼少年心下一震,脑子飞快运转一番后答:“想必阁主是为了两日后那乌浒王与淮阴侯会面之事。”
    江呈佳微微勾起唇,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道:“不错。你既然知道的这样清楚,想必也对此事有所准备?”
    宋阳立即欣喜点头答道:“属下探知,乌浒王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广信城郊的庄子里。已命人潜入了那庄子做准备。”
    千珊听着倒是有些讶异,苍梧乃是交州与荆州的交错之地,很是重要,公子与姑娘一向看重此处,尤其是郡城治所广信。这独眼少年真是个玲珑剔透心的,样样清楚,也难怪能被房四叔任命为广信领主。
    这宋阳的安排倒是省了江呈佳再去费心思打探,她暗暗松了气又接着道:“此番我前来也不仅仅为了两日后的会面,临贺郡太守顾安两日后也要前来此处。宋阳,我需你做好周全准备,保护顾安周全。还有,会面当天,我需混入庄子内查探情况,需人掩护。此两件事,你可有把握做好?”
    “阁主放心,此事便包在我身上!”那独眼少年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没有半分犹豫。
    “既是如此,你便领命吩咐下去,这两日且让弟兄们注意休息,养精蓄锐等待两日后的会面。”江呈佳嘱咐关问了一句。
    独眼少年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拜谢了江呈佳关切之恩,便从内堂退了出去。
    外堂的四舵之人早已等得迫不及待。一见宋阳出来,便迫不及待的围上去询问为何阁主亲自钱来了广信。
    内堂里,江呈佳注视着这独眼少年宋阳走出堂屋的步伐十分豪迈爽利,与他矮小的身高以及略有些清秀面甜的容貌甚是不搭。
    千珊若有所思道:“从前我也是听过房四叔说,他在淮南识得了个极具英雄气概的少年,十分适合担当这广信城的领主。今日一见,倒是有几分气度。”
    江呈佳挑挑眉道:“四叔的看人的本事还是阁内一流的,但愿这个宋阳能是我们救下顾安的关键。”
    千珊点点头附和道:“姑娘且安下心,一切还需等到两日后才能见真章。今夜我们便早些休息,等着明后两日跟着这宋阳前去查看这广信的地势地形。”
    江呈佳沉寂下来,端正坐于内堂,丝毫没有起身的想法,纤细长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她思考事情时常常习惯这样。千珊见此,便止了声,一声不吭地等着她。
    没过多久,她才略略动了动身,对着千珊道了一句:“夜深了,咱们去休息吧。”
    千珊不多问,低声哎了一声,便扶着江呈佳往里屋走去。
    这普通简陋的小平宅地处南向,正迎着阳光,且后屋的采光也极好,月色一丝不拉的照入窗户中,剔透莹白。
    千珊与江呈佳和衣睡在狭窄的床铺上,很快便因三日连夜赶路的疲惫而沉睡过去。
    广信不同于临贺的是,这里多了许多异族之人,白日的大街上更是多了许多中原从来没有过的特色小摊小贩,五花八门、丰富多彩。这本是可游历见解一番的好地方,江呈佳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看这些。八月初一,即是宁南忧与那乌浒王见面的日子。
    自那日抵达广信后的两日,在宋阳的安排下,她与千珊伪装成那庄子里的农妇,一直躲在城郊的庄子里,等着顾安的到来。
    果然正如江呈佳所料一样,顾安接到了宁南忧匿名寄来的密函,带着县衙十五位府兵赶来了苍梧广信城,提前在此城中做下准备。
    江呈佳在庄子里潜伏了两日,始终未曾瞧见早就抵达此地的宁南忧。
    八月初一当天,她像往常一样偷偷穿行在庄子大宅附近,本以为不到会面的时辰她怕是见不到宁南忧了。
    谁知事情既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顾安不知因何突然出现在农庄内,一路被人牵引着来到了这座庄子的庄主大宅内。
    江呈佳本无所事事的呆在屋脊上,盯着广信的这片天际出神,转耳便听见一声甚为熟悉的声音。
    “本侯倒是诧异,竟能在此地见到顾大人?”低沉富有磁性的音色传来,使得正出着神的江呈佳立即牵回了思绪。
    她伏身趴在屋顶小心翼翼朝屋下看去,只见她多日未曾见到的宁南忧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庄主私宅之中,而他面前站着的正是她等了两日的顾安。
    一时之间她等的两个人都出现在了面前,江呈佳便有些吃惊。
    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所想一般。这两日,宋阳时刻派人盯着广信城门方向的动静,迟迟未见顾安身影。她与千珊几乎日日守在这庄内主人的私宅周围,也不曾见过宁南忧。
    那么这两人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此地的?
    她凝着眸眼,有些想不通。下面的两人正交谈着,她便竖着耳朵听起了他们的对话。
    “君侯对我的动向倒是清楚的很。”顾安嘲讽道。
    “诚然,我昨日得到顾大人前来广信的消息,一时好奇,才会使了点手段,查到了顾大人的落脚之地。想来顾大人与那广信县令十分交好,才会在临贺如此重要的关头前来此地?”宁南忧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冰冰冷的凉意。
    “君侯既然知晓我来此地是与旧友叙旧的...为何还要派人将旧友那间书斋团团围住,逼迫我前来此处?”顾安面色难看,眸眼死死盯着他看。
    宁南忧忽而露出了笑容,淡淡道:“顾大人真的是来叙旧的?据我所知,六日前,顾大人曾收到一封帛书...不是么?”
    这话使得顾安心中一震,面露吃惊神色,道:“你是如何知晓的?莫非那封帛书...竟是你所送?”
    宁南忧倏地沉寂下来,盯着顾安默默的看。那双幽幽黑眸如一泽深潭,虽平静但也幽深的可怕。
    顾安猛地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六日以前,他于府上突然收到一封匿名帛书,里面附上了乌浒族个别部落与中朝此次发起的动 乱相关的罪证以及乌浒王约见宁南忧的书信。那些证据他派人细细查过,皆有迹可寻,一样样令人心惊,他不得不重视起这封帛书,因此才来了广信。
    虽然他心底隐隐猜测到此帛书极有可能是是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但也万万没料到六日前的那封帛书竟是淮阴侯递送到他府上的。
    “不知君侯究竟打的什么算盘?”顾安心下揣揣不安起来,其防范之态皆藏于眼底,对于眼前此人十分警惕。
    此次他前来广信,为了以防万一,也作了一番周密防备,倒是不必害怕淮阴侯会对他怎样。可他此次却算漏了一处。广信县令胡光乃是他的旧友,他与胡光的交情甚少有人知晓,正是如此,顾安才选择去了胡光的书斋之中落脚。且这间书斋乃是胡光私产,亦是鲜有人知,他才能够放心住下。谁曾料宁南忧竟能查到胡光的头上,令他的行踪暴露。事后此人还拿书斋一等人的性命做要挟,将他带来此地。
    这必是事先作了一番调查与谋划才能成的。很显然,这是宁南忧特地为他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引来广信。但,宁南忧费尽心思,将他带来此处的缘由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观望现在的形势,宁南忧似乎并没有要杀他之意。
    宁南忧一如既往的冷下一副面道:“本侯既然请顾大人到此处,便是要与大人详说本侯的算盘。”
    他顿了一顿,接着转身朝身后的宅院里行去。走了四步路,回过头见顾安还站在那里,他才说道:“顾大人,请。”
    宁南忧微微屈身,客客气气的对顾安说道。
    顾安犹疑迟钝一番,迈出脚步往前走去。
    紧接着两人便入了屋堂,躲在屋顶的江呈佳便换了个方向,慢慢朝内堂移去,还没从屋檐上方翻身下来,就瞧见宁南忧同顾安来到了宅院里。恰好假山流水处设了席座,案几上备了两盘点心。
    “顾大人,请坐。”
    宁南忧五指并拢轻轻朝席座对面一请,接着自己提了袍子跪坐在案几前。
    顾安一顿,先向宁南忧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宁南忧若无其事的食用着桌上糕点,也不同顾安说什么,似乎是等着他来问自己。
    顾安踌躇片刻,忍不住向宁南忧问道:“君侯此番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男子十分坦然自若,眸子中平静无波:“本侯的意思,想必顾大人也猜到一二。本侯特地将顾大人请来此处,自然是想要同顾大人说一说今日傍晚本侯与那乌浒王会面一事。”
    顾安怔怔然,不明其意,也不信其人,一双眸反复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看出个洞来,“一月前,君侯与下官提及临贺动 乱之中有乌浒人参与其中,可今日君侯却要与那乌浒王会面,这实在令下官不解,不知君侯对此作何解释?”
    宁南忧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不以为然道:“我以为顾大人很清楚我究竟为何会与乌浒王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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