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茅塞顿开,跺跺脚高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请沐夫人过来,不论女君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拿到。想必,守在院外的郎君们也不会为难沐夫人。”
    江呈佳连连颔首,表示赞同。红茶转脚欲往照壁外奔去,才踏出一步,又似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嘶了一声,转过头来,奇怪道:“千珊姐姐,您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为何刚刚不直接同门前的守卫说?”
    这话落罢,江呈佳自己也愣住了,她心里迫切的想要逃出府,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竟忘了自己也可以让守卫请沐云过来。她顿时啼笑皆非起来,干笑两声,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这不是刚刚没想到么?”
    红茶“哦”的一声,笑道:“千珊姐姐也有糊涂的时候。无碍,此事包在我身上吧,定能把沐夫人请到这里。”
    小娘子说完,立即转身冲出了院子,与外面的守卫们交涉起来。
    江呈佳藏在角落里,来回踱步,复杂焦灼的情绪不断波动,令她无法平静。
    没过多久,红茶便一蹦一跳的奔了回来。可江呈佳却觉得,这时间,仿佛度秒如年,漫长至极。
    “千珊姐姐,搞定了!那护卫郎君已去请沐夫人了。我们便在这里稍候片刻,安心等着便是。”红茶蹿过来,一脸欣喜雀跃。
    江呈佳立即两眼放光,频频点头道:“甚好、甚好。”
    只是,两人站在角落里等了许久,也未见碧棠斋前有任何人进入。于是,红茶疑惑道:“不应该啊。这都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了。怎么那郎君还未将沐夫人请来?千珊姐姐,你等一下,我去看一看。”
    江呈佳嗯了一声,心情已有些落寞。
    红茶前脚刚刚离开院落。江呈佳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脑门一凉,慢慢仰头向上望去,便见墙顶上,荡下来一只脚,遂即探出了个脑袋。
    她与那人对上眼神,同时一怔。墙头上响起一记低柔的唤声:“阿萝?你怎么..在这里?”
    江呈佳脸色一僵,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墙头上的那个女郎跳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对她说道:“阿萝,你的易容技艺真是越来越精妙了,方才我险些没认出你。”
    她上前两步,握住江呈佳的肩膀,温柔道:“怎么?这样着急的想要出去?”
    江呈佳愣了许久,呵呵两声,学着千珊的嗓音,对面前的女郎道:“沐主子...您开什么玩笑?我、我是千珊...”
    沐云挑挑眉,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很快便找到了面具与肌肤粘连的地方,于是轻轻勾起面具的一角,淡淡笑道:“阿萝,别装了,你的易容技艺能骗过旁人,却骗不了我。”
    江呈佳彻底顿住,安静了片刻,无可奈何的拍开了她的手,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恹恹的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伪装的很好。”
    沐云温柔道:“我若是看不出来,怎么能算得上你的闺中密友?”
    江呈佳面露沮丧,退后两步道:“好吧。这也就算了,你这么悄无声息的从墙头翻进院子,是...听了兄长的命令,来抓我回去的,对么?”
    见她一脸郁闷与伤怀,沐云默默看着,心中不忍,轻声道:“你怎就知道,我是来抓你的,而不是来帮你的?”
    江呈佳抬起头,两眼凝神,注视着她,有些期待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沐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表面的意思。”
    她牵住江呈佳的手,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便拉着她,悄悄往碧棠斋的后院跑去。
    两人溜到后墙,沐云才停下脚步,她松开江呈佳的手,踮着脚,纵身轻跃,跳到墙头,向外头张望探看了一番,又跳了下来,重新拉住江呈佳,悄声说道:“阿萝,你从这里走吧。后墙守卫的人,被我找了个借口调走了,约莫半炷香后才会回来。碧棠斋的后墙,直通外坊。烛影与年谦已经在巷子里等着了。”
    沐云推着江呈佳往前行去,从后抱住她的腰,预备用力将她抬起,送到墙上去。江呈佳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反应不过来,嘴里急忙喊道:“等等、等等...阿依,你怎么?会愿意放我走?”
    她趁着空隙转了个身,抓住沐云的衣袖,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怕我路上出什么事?”
    沐云眨着眼睛,毫不犹豫道:“怕啊,当然怕。可是,若禁足能拦得住你,你也不会易容成千珊,又差遣红茶去请我了。你心里焦急,肯定呆不住。这样的紧闭...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加重。
    我知道你的性格,哪怕费尽千方百计,也要到边城去。既然这样,还不如我帮你安排好一切,让你无所顾忌的上路,奔赴北地。你放心,你路上所需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妥当。此次行程,有烛影、拂风以及年谦护着你,应该不会出错。这两天,我探你的脉搏,已然比前些日子好上许多了。
    我调配的方子对你的病很有疗效,再加上孙齐被关之前与年谦一同研制的药方单子以及药膳食谱,已经很大程度上镇住了你体内流窜的寒气与奇毒。
    虽然,现在的你仍然不能动武,但你的体力在药养的情况下,早有了大幅度提升,即便路上颠簸,支撑到北地,还是可以的。只是,路途中,你必须继续按照我写的方子调养,避免过度劳累,致使旧疾复发。”
    她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最后长吁了一声,郑重其事的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说道:“阿萝。京城这里,我会稳住。明日,我便安排铁衣入府,命她易容成你。至于千珊那里,我会说服她,替你隐瞒。这件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阿轶。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论如何,都要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回来。”
    江呈佳望着他,心生感动,鼻尖酸涩,哽咽着说道:“阿依,谢谢你肯放我走。你且安心,我会珍重自己,完完全全、囫囵个的回来见你。”
    “和我谈什么谢字。若有一日,我同你面对一样的情势,也会希望有人能帮我的。”沐云温柔一笑,遂即催促道:“你快些走吧,再晚一些,就要被人发现了。”
    江呈佳点点头,便在沐云的帮助下,翻上了墙头,小心翼翼的跃了下去,跌在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沐云趴在墙头看着,目送她离开了江府后墙的小路,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中。
    彼时,照壁前的红茶无功而返,脸色恹恹的回到方才的地方,喊了一声:“千珊姐姐,守卫的郎君说,沐夫人有事,来不了了。”
    可她两步走到角落里,却已不见千珊的影子。于是嘀嘀咕咕,满脸奇怪道:“明明刚刚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
    沐云送走了江呈佳,便照着原路返回,踮着脚步从小径上绕道走了过来,恰巧碰见了从院外回来的红茶。她当即打了个激灵,伸手扶住一旁的廊柱,脚尖点了三两下,一个翻身,跳到了梁上去,伏在上面噤声等着红茶离开。
    这小丫头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沐云竖耳细听,便听见她道:“千珊姐姐到底去哪里了?难道回女君屋里去了?不行,门口的护卫没能请到沐夫人,我还是去禀报一声为好。”
    沐云一听,心里一颤,当即紧张了起来,待红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游廊尽头,她便立即从梁上翻下身来,从另一条路奔去了碧棠斋的主屋。
    红茶的脚程慢。沐云赶在她抵达主屋之前,便蹿进了屋中。她摸进暖阁里,便瞧见千珊被易容成江呈佳的模样躺在榻上,睡得极其深沉。
    沐云急忙上前,用力的摇了摇她。
    千珊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过神来,只觉得眼前混乱一片,视线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清晰。她看见沐云皱着眉头坐在她身前,便迷迷糊糊的问道:“沐主子?您怎么在这里?”
    沐云着急的说道:“千珊,你清醒清醒!我有话跟你说。”
    千珊揉着眼睛,将将支着身体坐起,便觉得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怎么回事?我的脖子怎么这样痛?”
    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为江呈佳捻被褥,接下来,自己好像就晕了过去。
    千珊反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彻底清醒了过来。她转头朝床榻上看去,瞧着身边空无一人,便又扭身朝屋内张望而去,可四下找了一番,却没见到半点人影,于是惊慌失措的抓住沐云的手,着急道:“沐主子,姑娘她不见了!”
    沐云叹道:“你才发现么?”
    千珊慌里慌张道:“我应该防着她的...是我大意了。沐主子,快些派人去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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