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用人命作为筹码的赌博。
    望月罴站在城墙下凝视着这座已被血色覆盖的城市,无端地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是大帅说的,望月罴不太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也懒得去思考,反正他只用知道怎么去打赢就够了。
    “将军,局势已经控制住了。”一名兵士来报。
    望月罴摸了摸脸颊上的胡茬,有些意兴阑珊:“这么快?”
    兵士半跪在地上,沉声答道:“除了南门起了些骚乱,并未遇到什么抵抗。”
    “南门?”望月罴挑了挑眉,“南门发生了什么?”
    “一些聚集起来的武人冲击了南门守军,不过没能翻腾出什么波浪,很快就被镇压了……”这名兵士,顿了顿,欲言又止。
    望月罴斜着眼盯住了兵士:“想说什么就说。”
    “有人……有人逃出去了。”兵士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哦?”望月罴来了兴趣,“难道这小小望北关里还藏了一个高手?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拦住他?”
    “不……不是的。”兵士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装成了我们自己人的样子,趁着武人冲关的时候没人管他,就……就趁乱逃出去了,而且……”
    望月罴皱了皱眉毛:“此人倒是颇有胆识……而且什么?”
    “而且……”兵士似乎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才继续答道,“他……他抢马逃跑的时候惊了马匹,还顺带放跑了我们几十匹马……”
    望月罴眯起了眼睛,冷峻的目光盯着这名兵士,沉默不语。
    兵士直感觉仿佛有两柄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根本就不敢轻易动弹,生怕惊恼了面前这人。
    “嗯……”望月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问道,“……负责南门的是谁?”
    兵士声音有些发颤:“是……是蛮虎营的韦朵营首。”
    “韦朵……”望月罴低声念了下这个名字,然后吩咐道,“让他今晚自己前来领罚。”
    “是。”
    待到月上中天,城里便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下午时的骚乱和喧闹。
    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就算还有侥幸逃脱捕杀的,此时也不敢再冒头出来了。
    望月罴这支队伍只是先锋,人数不过在五千人左右,他们在望北关城外扎营。
    空中一轮圆月下,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在望月罴的大帐在,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响彻着整个营地。
    望月罴坐在空地上,他面前的篝火上正烤着一只羊,浓郁的肉香弥漫着。望月罴不时用弯刀切下来一块放进嘴里,他嘴边满是金黄欲滴的油渍。
    “韦朵,你可知为何受罚?”望月罴嘴里塞了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面前不远处跪着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男子背后的两边各站了一名手持皮鞭的力士,还不时把皮鞭放进脚边的桶里沾上水。
    此时赤身男子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整个人已经有虚脱的迹象,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呻吟一声,硬生生咬牙忍受到了现在。
    “韦朵……韦朵知道。”这名营首喘着粗气,吃力地回答着望月罴的问题。
    “草原上的雄鹰,本该有着最凌厉的眼神,连草丛里的耗子都别想从雄鹰的爪下逃走,但是你……”望月罴冷冷地看着跪在前面的男子,“韦朵,草原的儿郎……你的眼睛是被什么蒙蔽了?居然让一只闰朝土豺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而且还放跑了我们的骏马!”
    “韦朵……你告诉我,你这双眼睛有什么用?”望月罴手上一使劲,那根羊的大腿骨便被他单手捏断了。
    “咣当——”一柄尖刀被甩到了韦朵的面前。
    韦朵捧起刀,双手有些颤抖,他抬起头,咬着牙看着高高在上的望月罴。
    望月罴沉声说道:“做你该做的吧。”
    “韦朵……”韦朵营首咽了口唾沫,艰难说道,“……韦朵明白。”
    只见赤身男子双手剧烈颤抖着,但任然坚定地握住了刀柄,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插了下去!
    “啪——”
    像是气泡破碎了一般的声音传来。
    “咣当——”尖刀落在了地上。
    韦朵一手紧紧捂在右眼上,黑的白的红的各种颜色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他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几乎快要把下唇咬了下来,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想来已经是痛苦到了极致,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仅存的那只左眼,死死地看着上方的望月罴,像是一直受伤的恶狼。
    “嘿嘿……”望月罴低声笑了起来,倒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好!”望月罴突然伏低了身子,瞪大了双眼看着韦朵,“这才有点北羌儿郎的样子!”说罢,望月罴用弯刀割下来一条羊腿,直接甩到了韦朵的面前。
    “这是赏你的,勇士。”望月罴咧开嘴,笑得有些狰狞。
    “哈——”韦朵营首喘着粗气,也咧开嘴笑着,“——谢将军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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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戈壁,万里阔野。
    方定武已经在这片隔壁跋涉了两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那匹马已经在昨天夜里倒在了路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趁乱逃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补给,就连自己之前收拾好的包袱也因为要乔装成北羌兵士而不得不丢弃了。自己这个骑马的都因为水米未进快要虚脱了,更别说那匹日夜奔跑不停的军马了。
    方定武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在望北关的打斗虽说并未受伤,但也耗费了他许多的精力,然后来不及休息就又开始了逃亡——那些可恶的北羌兵士连追了他几十里,才放弃了继续追逐。
    这些事接连发生,就算他方定武是铁打的身子这会也吃不消了。
    双脚发软,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此时的方定武已经是全凭着那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支撑。
    就在他觉得自己也许无法走出这片戈壁时,视野远处出现了两个朦胧的人影。
    方定武眼睛猛地睁大了,他几乎是用出自己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救——救救我!”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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