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听见顾远东拿她刚才说的话堵她,不由又羞又气。她这次跟了顾远东出来,还要扮作贴身丫鬟跟他朝夕相处,叶碧缕早就提醒过她,要注意一些,记得男女授受不亲。顾远东虽然不是居心叵测的人,可是他也是男人。男女共处一室,若是女人自己把持不定,男人可是会毫不犹豫地吃干抹净的。
    因了叶碧缕的话,齐意欣时刻记得不能让顾远东对她太亲近。再说,上次上官铭让她情难自控的事,也让她心有余悸。
    可是她刚刚提起这个话头,就被顾远东拿来取笑,看起来难道是她自己多心了?
    齐意欣想了一想,低头对顾远东说了声“对不起”,抬头继续求他,“东子哥,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顾远东也有些后悔。他从来不舍得让齐意欣受丁点委屈,可是刚才却让她又羞又惭。顾远东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将手插在兜里,站起来隔得远远地对齐意欣诚恳地道:“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带我们出去逛逛。”说着,绕开齐意欣,走出了屋子。
    齐意欣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在外间里等着。
    顾远东出去吩咐了一声,夏家外院的管事就飞跑进来,点头哈腰地道:“少都督,可是要出去逛逛?”
    顾远东笑着点头,道:“劳驾了。我想去辉城最热闹的大街去看看。——管事贵姓?”
    那管事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免贵姓王。”
    “有劳王管事了。”齐意欣笑着上前,将一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到王管事手里。
    打赏别人家的下人,是大丫鬟的职责。齐意欣不过是尽责而已。
    王管事喜笑颜开,出去忙了一会儿,就带人进来道:“少都督,可以走了。少都督是骑马呢,还是坐车?”
    顾远东看了齐意欣一眼,举步往前走,“坐车吧。”又吩咐那管事,“不用叫我少都督。”
    王管事在外面备了车,看见顾远东居然扶着自己的丫鬟先上车,知道这个丫鬟必是顾远东心爱的,不由对这个叫小欣的丫鬟更殷勤了几分。
    顾家的护卫在后面骑马跟随,一路来到了辉城最大最热闹的买卖街上。
    齐意欣透过半开的窗帘,居然看见了霓裳羽衣店的招牌,赶紧招呼道:“停车!”
    顾远东探头一看,见是霓裳羽衣店,也有几分好奇,托着齐意欣的手下了车,走到店里面看了看。
    这间店,跟东阳城霓裳羽衣店的布置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没有楚霓裳在这里坐阵。
    店里的店员看见顾远东衣着不凡,猜他定是哪一家的公子爷,连忙上前殷勤招呼:“这位公子,是要买男装,还是女装?”
    顾远东看了齐意欣身上的丫鬟制服一眼,淡然道:“女装。”
    那店员见顾远东的眼里只盯着他身旁的丫鬟,只在心头骇笑,面上不敢露出分毫,问道:“可是按照这位姑娘的尺寸?”指着齐意欣的方向。
    顾远东点点头。
    齐意欣在店里面四处打量,对楚霓裳暗暗佩服。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她找了谁做靠山,居然把店都开到江南来了。
    橱窗里摆着一套紫红色丝绒连身洋装,胸前一长排珍珠贝母的扣子,和齐意欣戴的珍珠母贝的耳钉倒是相映成趣。不仅齐意欣看住了,就连顾远东也走了过来,伏在齐意欣耳边道:“你试试这套衣裳。”
    齐意欣含笑点头。不仅这套衣裳好看,而且还带着一个有黑色面网的贝雷帽,戴在头上,正好能做面纱用,遮住自己的面容。
    那店员忙将齐意欣领到里面的试衣间,又夸齐意欣和顾远东好眼光,“这是今天才刚刚从总店运来的新样式,是专门为江南分店准备的。”
    齐意欣不信,拿了衣裳到屏风后面换起来,笑道:“为何只有江南分店?总店难道没有?”
    那店员在外面解释道:“这件洋装是丝绒质地,总店在江东,如今已是初冬,已经冷起来了。这样丝绒质地的衣裳,如今却在总店那边没法穿。就算在我们这里,也要搭配一件薄呢小披风,才算是齐全。”招手让另外一个店员给她把薄呢小披肩拿过来,对屏风后面的齐意欣道:“姑娘,这件洋装因是新款,整个新朝只有这么一件,价值不菲。若是姑娘真的要了这件洋装,披肩就当我们送给姑娘的。”
    倒是挺会做生意。
    齐意欣笑着从屏风后面出来。她皮肤白腻中带着几丝天然的红润,穿着紫红色的丝绒洋装,更是显得肤白胜雪,胸高腰细,浓艳逼人。
    那店员没有料到,脱下丫鬟制服的这位姑娘换上洋装,居然一点土气都没有。不仅没有,而且好像这衣裳是为她定做的一样,真是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不由拊掌笑道:“姑娘,可得一定要您的公子爷给您买下这套洋装。除了您,也没人配穿这身衣裳。
    齐意欣把头发放了下来,绾成一个低髻垂在后颈处,又将那带着黑色面网的贝雷帽戴在头上。
    黑色面网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润泽的红唇,和弧度完|美的下颌,倒是更加引人入胜了。
    齐意欣穿着这身衣裳走了出去,对着店里面背手而立的顾远东轻轻咳嗽了一声。
    顾远东回过头,看见一个身材玲珑浮凸的紫色佳人,面带神秘面纱,站在对面看着自己,恍惚了一瞬,才含笑看向旁边的店员道:“有没有大氅?天气冷,就这样穿出去,似乎有些不妥。”
    那店员忙把手里的雪青色薄呢披肩披在齐意欣身上,道:“公子您看,这身衣裳简直是给这位姑娘定做的一样……”
    顾远东抬起手,制止了那位店员的呱噪,问道:“多少银子?”
    那店员顿了顿,绞着手道:“这是今年的新款,全江南就只有一件。……五百两银子。”
    顾远东还没有说话,齐意欣已经叫起来:“五百两?!——她楚霓裳怎么不去抢算了?!”
    那店员瞠目结舌,看着齐意欣道:“这位姑娘认识我们老板?”
    齐意欣摇头,将头上的黑色面网取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不认识。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霓裳羽衣店开得到处都是,是个人都知道老板是谁。”
    那店员讪笑,还想劝齐意欣。
    齐意欣却回头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二百五十两。——五百两,你就留着这衣裳做古董吧。”
    那店员睃了顾远东一眼。
    顾远东依然背着手,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齐意欣跟那店员讨价还价,眼底似乎有淡淡笑意。
    齐意欣见那店员的眼睛往顾远东那边乱瞟,拿手在她眼前招了招,不高兴地道:“喂!看哪里呢?!——不同意,我就走人了啊!”
    那店员定了定神,苦笑道:“姑娘真是内行。不过二百五十两实在太低了,连手工钱都不够。姑娘再加一点吧。——三百两怎么样?我再送姑娘一双鹿皮小靴子。”看见齐意欣穿的布鞋,跟她身上的洋装不相配。
    顾远东眉梢微挑,不想再纠缠下去,沉声道:“三百两就三百两。”说着一抬手,后面跟着的随从递过来三张银票。
    顾远东看都不看,就将银票递了出去。
    那店员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见是新朝最大的钱庄开出来的银票,各样印缄和签名都齐全,放心地收了起来,又命人去取靴子来,一双双给齐意欣试。总算试到合适的靴子,齐意欣就直接穿着新洋装和新靴子,头上戴着黑色贝雷帽面网,跟着顾远东后面出了霓裳羽衣店。
    那夏家跟着出来领路的管事不由咋舌不已,心里暗道,难怪这顾家的少都督这么大岁数也不成亲,原来是被家里的丫鬟绊住了。又想着夏大都督可以放心了,这顾少都督,还是仗着他老子顾为康的势而已,看上去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
    从霓裳羽衣店出来,顾远东带着齐意欣随便走了几步,就对夏家带路的管事道:“带我们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坐一坐。“
    那管事赶紧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道:“二少,前面就是。”说着,带着他们来到酒楼里面。
    那酒楼的掌柜认得是夏家的管事,赶紧迎了上来,知道是夏家的贵客,又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楼上最好的单间,安排他们坐下,专门派了两个机灵的小二过来照应,又问那管事,“要不要唱的?”
    那管事忙摇头,指了指齐意欣,又做了个女人吃醋的样子,惹得那掌柜的低头窃笑,躬着腰出去,让人上菜去了。
    这个单间里面有扇水墨山水的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
    顾远东带着齐意欣坐在里面,贴着明亮的玻璃窗坐着。窗子上垂着细软的白色薄纱窗帘,让人能从里面看见外面的景色,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人物。
    顾远东带来的随从和夏家的管事一起坐在屏风另一面。顾远东命他们可以随意吃喝,不用拘束。
    齐意欣对这些江南风味的菜不是很感兴趣,只觉得菜太甜,又有些腻味,随意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不吃了。
    顾远东估摸着那夏家的管事被自己的随从护卫灌酒灌的差不多了,就出声将他叫了过来。
    那夏家的管事果然喝得满脸通红,一进来就连打好几个酒嗝,熏得齐意欣连连拿手在面前扇着,要将那酒味儿赶远点儿。
    顾远东笑了笑,问那管事:“你们大少奶奶是哪里人?”
    那管事喝得高了,脑子有些不好使唤。顾远东问他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隐瞒都没有。
    一席话问下来,齐意欣和顾远东都知道,夏家的大少奶奶,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姐,跟夏家是远亲关系,五年前聘做夏家大少爷的正室,要给病危的夏夫人冲喜。谁知夏夫人在那小姐进门之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夏家喜事变丧事,大家都说这位小姐命不好。可是夏大都督并没有迁怒于她,而是放手将夏家内院的中馈给她主持。
    夏家大少爷对她倒是淡淡的,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不过,据这位管事说,夏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还未圆房……
    听完这番话,齐意欣和顾远东就离开酒楼,回夏家去了。
    冬天的天气,昼短夜长。
    回到夏家的院子,夏家已经开始掌灯了,齐意欣对顾远东道:“我去里面换衣裳。”
    顾远东点点头,在外面喝茶,给她把守屋子。
    蒙顶和眉尖过来请安,悄声回报道:“康先生回来了,有急事要见小欣。”
    顾远东正有话要对康有才说,放下茶杯吩咐道:“领康先生到这里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蒙顶应了,出去将康有才领了过来。
    齐意欣在里面听说康有才来了,扬声道:“请康先生到里面说话吧。”
    顾远东便知道齐意欣已经换好衣裳了,点点头,先起身走了进去。
    齐意欣果然换好了衣裳,正在门边垂手侍立。
    康有才随后跟了进来,对齐意欣和顾远东都行了礼。虽是冬日,他脸上却有薄薄的一层汗,看得齐意欣好生奇怪。
    “康先生坐吧。”顾远东指了指对面的锦杌。
    康有才告了罪,斜签着身子坐下,对齐意欣和顾远东道:“小人刚从外面回来。”
    “长话短说吧。马上要吃晚饭了。”顾远东冷静地道,不能让夏家的人察觉蹊跷。
    康有才定了定神,看了齐意欣一眼,拿不准齐意欣是不是跟顾远东说了实情。
    齐意欣忙道:“东子哥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康有才放了心,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顾远东那边,道:“上次派阿呆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一些事情,让他住在我指定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一来这里,就去了我上次让他住的地儿,果然看见他给我留的字条。”说着,将一个字条拿了出来,递给顾远东看。
    顾远东接过字条,低头看了一会儿,沉吟道:“原来李家巷里也有人害怕事情败露,想要找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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