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有一段罗曼史,但她却在这宗惊天阴谋里不幸死去,真是件催人泪下的史诗般的爱情。不过西蒙觉得并不是这样,史蒂夫整个人……呃,照片子里给他划分的类型,他简直无聊到了极点,是电视里毫无缺点的偶像,但西蒙知道他能多有情趣。
    西蒙曾听他提起过那个女人,他称她为「我的线人」,以及「就是那个该死的小偷」。
    电视里的偶像闪闪发亮,现实则实在让人罗曼蒂克不起来。可西蒙一点也没有了嘲笑和唯我独醒的乐趣,只觉得酸涩无比。
    这和他有什么区别呢,他从来没看出那人孤僻之下的真相,他的愤怒和沮丧,或他的偏执与坚决。他只想拖着他和自己待在一间房子里,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发展他们超友谊的关系罢了。
    于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连想像中最糟的情况――他们中某一个会先死掉的缅怀都没有得到。那些命运紧系、出身类似的状态完全是假象,黑暗与光明永远无法交融。
    他想他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史蒂夫了。
    但实际上,第二天,他就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室友。
    当时正好是放风时间,罪犯们被围在一片光秃秃的广场上,假装这是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这时,他看到了史蒂夫。得到了自由的史蒂夫。
    他穿着一身西装,蓝色的领带,和他眼睛的颜色很配,正从铁栏外经过,呼吸那里自由的空气。西蒙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幻视了。
    他看到史蒂夫低头点烟,他的动作依然缓慢而优雅,彷佛有整个世界的时间。西蒙忍不住笑起来,他看上去真漂亮。
    即使实际上,史蒂夫的长相并不算是特别出色,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和洁净,像阵从阴雨天吹过来的风。
    在监狱时,史蒂夫完美地把自己藏了起来,现在穿上这么身西装,西蒙惊讶于他看上去如此优秀,原来那样的阴郁可以呈现这样截然相反气质。
    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走到他旁边,她很漂亮,一身黑色套装,性感而干练,西蒙看到她腰间别着警徽。她说了些什么,史蒂夫低着头听,和以前一样温柔和彬彬有礼。
    然后他抬起头,看到呆呆看着这一幕的西蒙。
    他没有走过去,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朝西蒙笑一下,只是继续抽烟。西蒙也不敢过去,好像被无形的力场束缚着一样。
    然后史蒂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手机,转身说话。他没有再回头看西蒙一眼,就这么和那个女人离开,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在那里一样。
    西蒙站在铁栏里,阳光灿烂地照在他身上,但他觉得浑身冰凉。其实他每次看到史蒂夫,都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后来他们在一起得太久,所以他麻痹、以为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而已。
    史蒂夫从他的视线里消失,阳光仍没心没肺地照着空荡荡的地面,好像整件事情从来都不曾上演过。
    西蒙慢慢走回去,犯人们吵吵闹闹,这是他习惯生活的环境。这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记录片里说,五年到年前,探员史蒂夫好端端地在政府部门上班,一天他去挡案室找资料,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细节。
    一宗谋杀案里,照片里一枚断掉钥匙柄的图案,似乎在另―宗旧案中见过,他翻了一下,虽然照在了照片里,但档案盒里并没有那枚钥匙柄。
    电视节目上,那标志被模糊化了,但西蒙突然想,其实他知道这标志是什么。那应该是两把交叉的剑,和一条围绕的藤蔓,很有些哥德风格。
    他曾经在一个夜里,看到史蒂夫在他的本子上描摹这个图案,他的眼睛在壁灯下微微发着光,无比专注。当沉浸在属于他过去的事情时,他总是这么专注。当时他还想,史蒂夫连随手画的东西都这么有艺术感。
    他安静地看着他――虽然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很吵闹,但当和史蒂夫待在一起时,他能一连好几个小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看史蒂夫专注地迸着那幅图,表情严峻。
    电视节目上说,那幅他不小心看到的图大有来头,和另一宗悬案中的关键证物相合,那也是一枚钥匙,曾被怀疑和恐怖份子有关,但政府始终没能找到凶手,也没能搞清钥匙到底打开的是什么。
    当他去证物室寻找钥匙,发现它不见了。
    没人登记取走,于是他查看了监视录像,发现有几天的录像消失了。
    大概所有会被招去做特工的人,都有点儿不惹出点儿麻烦誓不甘休的好奇心。西蒙觉得那家伙已经把他的秘密藏得尽量安稳了,可是一个偶尔看到卷宗不对劲儿的探员,却非要查下去,硬是要顺着那条线把整个地下巨大的交易给翻出来。
    探员史蒂夫按照录像丢失的时间,肆烁浇所有摄影机的录机。
    现在他理解了那种冷漠的厌倦,好像他变成了史蒂夫,悲伤的阴云冷冷绕在他的周围。
    第3章
    他第一次真正和史蒂夫说话,就是在医务室。那会儿他因为和人打架住了进来,当时史蒂夫已经在这儿待了两星期,他伤得很重,医务室是个惨烈的地方。
    可是当他进去后,却发现史蒂夫在那里折星星。
    他抱着个透明的塑胶瓶子,里面已经折了半瓶,阳光照在他身上,看上去挺自得其乐。
    西蒙歪头看他,他是个特别自来熟的人,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搭话。史蒂夫像根本没看见他。
    「嘿,能给我一颗吗?」他问。
    史蒂夫慢吞吞地把一颗星星折好,丢给他。
    西蒙打量这颗星星,把它拆开,发现是根纸条。他又把它折回去,却没有以前折得好看了。打上去没角没梭,显得很笨拙。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根铅笔――那是他做凶器用的――在星星上画了个笑脸,然后又丢还给史蒂夫。
    后者接过来,看着那张笑脸,笑了笑。
    「再给我一颗。」西蒙说。
    史蒂夫把西蒙的星星放进去,然后把塑胶瓶放在桌上两人都能拿到的地方,继续折他自己的。西蒙开始给星星画出不同的表情,高兴啦,生气啦,沮丧啦,想到哪画到哪。
    有时候监狱听上去是个很酷的地方,但其实这里很无聊。大家做的事情也无聊,和同伴打架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因素,只是打发时间。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干这么无聊的事?」西蒙问,把一个哭着的星星丢进瓶子。
    「因为我把图书馆里的书都看完了,又不想重看一遍。」史蒂夫说,把折好的星星丢进去。
    「这看上去一点也不酷。」西蒙说。
    「我也觉得。」史蒂夫回答。
    「你跟谁学会这个的?」
    「一个小姑娘。」
    「哦,漂亮吗?」
    「她才十五岁。」
    「也不小了嘛,再过个三年就到法定年龄了……」
    「闭嘴。」
    西蒙还记得他说起那女孩儿时的笑,像一个父亲提到女儿。他知道亡命之徒的脸上有时也会出现一丝安详的阳光,即使他们是罪犯,但有些东西从未被污染。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聊地把那只大可乐瓶填满。西蒙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这不像打架和争吵时那么混乱,有点傻,不过很安静,很舒适。
    他看着史蒂夫傻笑,心情好得要命。
    几年后的现在,那个人已经永远不在了,西蒙仍坐在床上,他想以后的很多年,他都会坐在床上,看着一旁空荡荡的铺位,想像着史蒂夫坐在那里,文雅而沉静,折着在监狱里谁也不会折的纸。
    他应该离开。他不属于这里。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曾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但西蒙还是固执地觉得,他那种人就是该那样安静地坐着,不该受伤,也不该感到疼痛,要知道骨折和流血都是很疼的,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而他不该感到一点疼痛,一点暴力。
    他只要坐在这里想着就好,就是够了。
    他闭上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又让他回到那些监牢的夜里,假装自己在五年里的任何一天。
    史蒂夫坐在他旁边,慢慢抽一根烟,空间呈现剔透幽暗的蓝色,西蒙并不擅长审美,但他觉得他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场面。他放轻呼吸的声音,生怕气息道一点,都会冲散那道幻影。
    他以为他会心碎得很难受,不过大概是失血太多,他很快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电视里面,播报员在说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放他一点也不想看到的画面。他希望那一切是假的。
    她说着:「史蒂夫探员因为入狱而众叛亲离,可事到如今人们才发现,他们抛弃的是个真正的无辜者。」
    他又看到史蒂夫,他正在打电话,烦躁而沮丧,他很少在这个感情不外露的男人身上,看到这样露骨的痛苦。
    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着,「听我说,不是我干的,艾玛,我――」他停下来,像声带硬生生的被掐断。
    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慢慢把听筒放回去。
    他的情绪濒临失控,可被强大的自制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像强硬吞下一枚刀片,带着极度的痛苦和血腥。
    大部分进牢子的人都会经历这一关,西蒙想,学会如何被外界的人抛弃,那些关系随着你的放逐,像越来越稀薄的线,你盯着它也没用,晚断不如早断。
    「她是谁?」他好奇地跟在史蒂夫后面问。
    对方没有理他,径自回到牢房里,反开一本书。不过西蒙知道他没有在看,他的眼神茫然,仍从痛苦中没法回神。
    你老婆?他想,但并没有真的问出来,他看过太多这样的伤痛,知道不该去揭人伤疤,即使是罪犯,也仍然会疼得发疯。
    「来根大麻吗?」他说,大胆地从床铺下翻出他精心藏好的违禁品,这是他这种人表示友好的方式。
    史蒂夫坐在那里,死盯着书本不说话,西蒙在他跟前坐下,把一根烟递到他面前,说道,「我保证,这会让你感觉好很多的。」
    史蒂夫伸手接过来,来来回回摆弄着那大麻,西蒙又翻出一枚打火机。
    「不要钱的。」西蒙说。
    史蒂夫紧紧攥着那大麻,西蒙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被他攥得开始变形。
    「你不吸还给我啊,」他说,「你要把它捏碎了。」
    史蒂夫慢慢把那根烟拿稳,变成一个会吸烟人的样子,西蒙打着打火机,史蒂夫叼着烟,凑过去点火。从这角度看来,他睫毛细密,遮住眼瞳,和所有的情绪。他的气息拂在西蒙的手指上,让他整个手臂都火热了起来。
    史蒂夫咳了一声,但很快就适应了,他就这么夹着烟,看着栏杆外发呆,好像他从来就很习惯这个小玩意儿一般。
    ――后来西蒙知逍,那女人虽然不是他的妻子,却也已经商定了婚期。他想史蒂夫这种人如果谈起恋爱,大约是十分认真的。和他断绝关系的还有他父亲,以及各色同事和朋友。
    后来他想,即使他洗刷了这桩冤案,它也已经毁了他的一切,他不再可能回到以前没有破损的状态。
    这五年,和史蒂夫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西蒙干的事,就是劝他认命。
    现实看上去会终于彻底地击倒他,可谁知道她居然是这么个不顾规则的婊子,反而过来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的室友毕业于名牌大学,有优越的生活环境、和超高的智商。他是国家的精英份子,受过严格的格斗和生存训练,所以熟谙杀人和问讯的技巧,而那一切是为了效忠国家。
    他进了监狱,却不是罪犯的经历,而是英雄的。不管自己曾经对于堕落的美梦如何笃定,他都没有一刻的改变。
    这一切让西蒙感到窒息。
    史蒂夫和他从来都不一样。当然他从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史蒂夫喜欢他,但当两个人都被关进监狱时,无论是否喜欢彼此,他们的未来就在一起绑定了,命运可比爱情激索和婚戒都实在得多。
    那样的念头太过美好,以至于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真的没发现吗?
    他真的和这个人同住了五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西蒙记得有一天晚上,他醒过来,发现史蒂夫照例坐在那里。他的室友整夜的失眠。
    他正低着头,在一张纸上快速写着什么,他的动作利落,目的明确,但有一种疯狂般的压抑感。
    「嘿,你怎么弄到那个铅笔头的?」西蒙说。
    史蒂夫突然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猛地丢到墙边,捂着脸,他看上去如此的绝望,彷佛正掉进黑暗的深井,铅笔落在他脚边,孤零零的,西蒙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
    「你看,这玩意儿用得着。」他走过去,想安慰他,他捡起那支笔,问道,「如果你不要,能给我吗?这是件不错的凶器,捅到正确的地方,撂倒克里斯没有问题。」
    「滚开!」史蒂夫说,声音听上去沙哑干涩。
    西蒙试探地在他旁边坐下,抚摸他的头发。史蒂夫并没有把他推开,他被他内心那种谁也不知道的激情斗争,弄得筋疲力尽。
    西蒙感到兴奋起来,他凑过去吻他的发丝,上面有洗发水的味道,十分的柔软。他身上总显得很干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认识的所有人,就算刚洗过澡,也没有这种干净。
    他伸手,抚摸他的脚。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想抚摸它,现在终于得到了机会。
    他的脚很凉,西蒙抚摸他的足弓和脚踝,感觉它在手里留下的触感,觉得那色情极了。
    他抬起头,史蒂夫看着他,他的眼瞳是忧郁的暗蓝色,像看不清的阴霾,并没有欲望,却让西蒙兴奋了起来。
    他是个情场高手,至少是床上高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这一次,和他熟悉的耙淮味疾淮笙嗤。他试探着凑过去,亲吻史蒂夫的嘴唇,一边手摸到他的腿间。
    史蒂夫没说话,只是退后一点,看上去并不太确定。
    「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西蒙说。
    他把他压在床上,史蒂夫一手拽着西蒙的领子,那更像一种本能动作。好像你糟糕透顶时,得抓住什么东西,才能不沉下去。
    西蒙的手伸进他的长裤,抓住里面的性器,开始套弄。另一个人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样微小的失控让西蒙  兴奋极了,他抬头看史蒂夫,那人眯着眼睛看他,他依然是史蒂夫,有着那样的忧郁和阴沉,并没有因为情欲而有所不同。
    一直以来,西蒙对于性爱的偏见根深蒂固,固然,它是世界上最有乐子的事之一,可是当你做起来嘛,总归有点儿不那么优雅,你想找这种乐子,就得回归到人类的兽性本能里去。那时候,大家都是一群野兽,谈不上任何的意志和智商,互相撕咬着,做着可笑的动作寻求快感。
    但他不知道史蒂夫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因为他从来没和他这种类型的人做过――他和有钱人做过,但他们在床上也和所有的人没什么不同――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沦为他那一滩污泥的趋势,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仍在固执地抗争。
    以前的性爱中,总是别人在讨好他,可是这一次,他用尽全身的解数,想让这个人快乐和沉沦。
    史蒂夫仰着头,一边手求助般抓着西蒙的衣服。他的喉结抖动着,线条性感地伸展,却又在奋力压抑,于是让人越发想去撕碎。
    西蒙有技巧地套弄他,他死死盯着史蒂夫,像是要把这一切都一点不剩地紫氯ニ频摹<鞘撬唯一一次不同的性爱,他希望弄清那为什么不同。
    史蒂夫的身体越绷越紧,西蒙的动作也越发的快,掌控着史蒂夫所有的感官,和他如此亲密,这种感觉妙不可言。那人总是显得阴冷的眼神中,弥漫进了情欲的色彩,可那如此之淡,全然没有什么狂野放纵的东西。
    在{潮的瞬问,他闭上眼暗,发出长长的叹息,拽着西蒙的手指松开了。
    另一个人凑过去,把他的下巴扳过来,吻上他的唇,另一个人懒洋洋地任他亲吻,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
    他的嘴唇十分柔软,西蒙像吞食某种从未尝过的美味一般品尝他的唇瓣,他把舌头探进他口腔,史蒂夫伸手把他推开。
    「怎么了?」西蒙问,实际上有点知道为什么。
    另一个人扒了扒头发,在这别人做出来显得有些粗鲁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有浑然天成的优雅。
    「没什么。」他用一种格外冷厉的语气说,好像一个教授发现自己的学生写了篇特别糟糕的论文。
    然后他一把拽住西蒙的前襟,把他按在床上,一边手探进他的长裤中,那动作不像在取悦,倒像在杀人。另一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叫道,「什么?」
    「礼尚往来。」史蒂夫说,他握住了西蒙的性器,手上的动作有点不确定。看上去是第一次做这个,西蒙想,和他想的一样,这个人对这些事情并不熟悉,他对所有监狱里这些人的事情都不熟悉。当时他还觉得这很奇怪,因为这个人实际上相当熟悉弱肉强食的规则,整个监狱都没什么人敢惹他,可自己却觉得他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
    史蒂夫的技巧糟糕,但他的手,西蒙经常看到他手里夹着烟,那手指纤长得有些过头,有一种怪异的优雅,他的手指十分灵活,有―次西蒙看到他跟几个人打牌,史蒂夫对纸牌很熟悉,洗脾的样子灵巧迅速。他的手里拿着牌,指尖在桌上神经质地轻点,那格外纤长白皙的指尖夹着烟,凑进他的唇,显得危险而冰冷……
    想到那手正在他的性器上,他几乎是立刻射出来。
    另一个人抽回手,在纸巾上擦了擦,看到西蒙还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他推了他一把,说道,「回你自己床上去。」
    西蒙难得地没有抱怨,他坐起来,在史蒂夫的头发上亲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床铺。史蒂夫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好像这对他什么也不代表。
    「感觉不错吧?」西蒙在自己的床上问,希望得到些许夸奖。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都是在晚上做,」史蒂夫说,「现在我理解了,它大概可以治疗失眠。」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丢掉的那张纸,走到马桶旁边,把它撕碎丢进去,然后用水冲掉。
    「那是什么?」西蒙问。
    「没什么。」史蒂夫说。
    他回到床上躺好,西蒙心潮澎湃地看着他的身体,一点儿也没想再去问一下,那张纸上到底记着什么,为什么史蒂夫看上去如此的烦躁和崩溃。他只想着情欲,和那人表现出的一点点友善,他半点也没想往深处研究。
    那是第一次,他们的关系仅止于互相手淫,西蒙觉得自己只是史蒂夫打发漫长时间的一个手段。那些情欲只能让史蒂夫有短暂的温暖,他的眼神始终是阴沉冷漠的,不过当时西蒙并不介意。
    因为他知道,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很久之后他猜,那是一张人物关系示意图,或是可以信任的人的名单。
    可以信任的人的名单,难怪史蒂夫这么抓狂。
    他看到他在做笔记,看到他在打电话,看到他和奇怪的人会面,还看到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在计划着什么。可他想的仅仅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这真太蠢了,史蒂夫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离开这里的计划。
    史蒂夫,那个冷酷无情的室友,面无表情把磨尖的牙刷头穿过人手掌刺进墙板的家伙,有着谁也读不懂幽暗眼神的男人……
    反正至少西蒙是从来没有读懂过。
    他蜷缩起来,把自己领在医务室的被子里,他再一次被丢弃了,即使在高戒备监狱里。他怎么那么倒霉,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呢。
    再一次,别人抛弃他,因为对别人来说,没有了西蒙的世界会更加美好。
    第4章
    一个员警走过来,看看西蒙的被子,又看看他吊起来的腿。
    西蒙缩在被子里,假装已经睡着了,希望他调趣点,等下就会离开。
    对方不确定地说道,「你现在没能起来吗,西蒙,有人想见你。」
    西蒙坚定地不理会他,员警继续说道,「今天是探监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来看你。」
    「我没有想见的人。」西蒙说。
    「是你的老室友。」对方回答。
    「谁?」西蒙说。
    「史蒂夫。」员警说。
    西蒙呆了一会儿,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当然当然,我能见他。」他说道。
    腿很疼,刚才他只想这么坐着怀念就好了,但这―刻他就是这么想去见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知道没有结果。
    早先还在监狱里时,史蒂夫就说他两的情况不健康。
    他是读过大学的高级人材,看待事情总十分透彻,并且居然在监狱里还要求关系正当。总之,相当之难以理解。
    在一次口交事件之后,西蒙无论怎么跟他求欢,他都不肯同意。
    西蒙觉得他这副清教徒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以及他更受不了自己居然还觉得这样很性感。
    那事儿源于一次群架。
    西蒙长得太出眼,一直以来在牢里已经被人觊觎得麻木了,不过没什么人能得手,他是个在街道上长大的孩子,整个生活都遍布着无意义的鲜血、非生即死的规则或是远超人命的利益,那是一个真正的丛林。
    他知道所有的规矩,知道如何自保,本质上就是人渣的一部分,或者说,他是人渣们的精髓,所以他永远也不会变成被玩弄的羔羊。
    但监狱里羊羔太少,不够大家分,于是罪犯内部经常玩些优胜劣汰的把戏,指望发掘出另一些同伴的受害者潜力。
    那天西蒙被一班家伙堵在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是干肮脏事的好地方,当把门关上,再派一个喽罗守在门口,门后发生的事便没人能够知道。虽然它着实发生了,以后也会继续以不同的方式存在于你的生活之中。
    西蒙当时被揍得不轻,那之后他在医务室待了好一阵子,不过这不是他最重的一次伤,也不是最危险的―次。
    他记得自己被按得跪在地上,按住他手臂的力量粗暴。他抬起头,可以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裤裆,那人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笑得很猥琐,他能感觉到手指躁热的温度,还有那在该死的地方永远不会消失的恶臭。
    这里是他生活的常态。他想着自己该怎么办,也许可以用力咬下去,但想到要把那东西放在嘴里,就觉得这代价未免太大。也许可以换一个不用付出这么惨烈代价的方法。
    那家伙把他的东西拿出来,说道,「如果你敢咬,我会挖了你的眼睛,然后打碎你的牙。而你接着还是省不了要干这个,到时可就不是我一个了。所以我们和平解决,行吗?」
    「我猜,」西蒙说,「等我瞎了眼,又没牙齿时,不管要舔多少个,你肯定是无福消受了。」
    那家伙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脚,西蒙疼得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不过身后的力量仍然牢牢控制着他,没有放松。
    这是那些家伙惯常用的招数,也是最有用的招数――把你打到听话为止。极度粗暴的重击能完全地震慑住你,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指望着彻底驯服,便能息事宁人。
    但西蒙可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知道暴力的规则,在那家伙踢第二脚的时候,他立刻看准时机,昏了过去。
    对方对他的行为很茫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用了太大的力气,并且标的物昏倒,也损伤了不少他们欺凌弱小的乐趣。他一把拽住西蒙的头发,拍拍他的脸,叫道:「嘿!」
    西蒙坚决闭上眼睛装昏迷,对方来来回回打了五、六个巴掌,大概是确定他真的昏了,身后扣着他手臂的力量松开了。
    在那一瞬间,西蒙张开眼,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然后他反手抓了后面一个家伙的裤裆,对方惨叫一声,西蒙希望他从此和男人这个身分告别了。
    当这场架打完后,西蒙觉得场景甚至谈不上惨烈,他走到漱洗台跟前,洗了把脸。然后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理好衣服,一边不满着狱方把镜子拆了下去,不能让他查看一下自己英俊的受损程度――因为那玩意儿老被打碎了当武器用。西蒙就干过,不过他也喜欢经常拿来照照看。
    他走到不锈钢的窗框边,就着那一丁点儿空间理好自己的仪容。
    西蒙从小就颇为虚荣,这源于他出色的相貌,以及那些傻姑娘的吹捧――如果混街头的男人喜欢前凸后翘的美女,那女人们也同样喜欢英俊健壮的帅哥。
    不锈钢窗框映出的人一头灿烂的金发,五官俊美得挑不出半点瑕疵,透出股没心没肺的魅力来。
    西蒙照窗框镜子时,门被打开,史蒂夫走进来。
    他无视一地受伤的罪犯,倒是稀奇地瞧了西蒙一眼――估计觉得这么喜欢照镜子的男人不多――走到漱洗台前,把手上的什么东西洗干净,西蒙忖思着是不是血,不过史蒂夫有点儿洁癖……也许他那点儿毛病算不得洁癖,但在监狱的标准来着,他的确有点太爱干净了。
    他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洁净,那是一双优雅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手,这会儿,大概因为刚打过架,身体里的荷尔蒙还没有消退,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欲望。
    他离开镜子,走到史蒂夫跟前,说道,「嘿,想要一次口交吗?」
    「什么?」史蒂夫说。
    西蒙走到他跟前,一手勾着他领子,另一只手按在他胯间,说道,「会很美妙的。」
    另一个人脸有些发热,他在性上一向保守,很少会干什么疯狂的事。
    当西蒙的手覆上去,史蒂夫退了一步,好像那是某种他不明白的危险物体,可他仍站在漱洗台前,那东西抵着他的后背,他一只手按住柜子,张大眼睛看着他。
    西蒙朝他微笑,然后慢慢在他跟前跪下,一直盯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有胆子这么干,但现在他很兴奋,他,刚刚解决了四个人。
    他从史蒂夫的眼睛中看到迷惑与恐惧,也看到他的眼瞳中映出自己的样子,那里有对他俊美的惊奇与欲望缓缓绽开。
    他熟悉这种眼神,虽然他不大敢相信会出现在史蒂夫眼中,在他跟前,西蒙总是莫名的一点自信也没有。那一刻,对他没有比这更强烈的催情媚药了。
    他拉开史蒂夫的长裤,欲望已经半挺了,他刚想凑过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隔间,声音变得沙哑而不连贯,他说道,「我们到那里去……」
    西蒙笑起来,说道,「我忘了,你一直都很正经……」
    史蒂夫没等他说完,一把把他拽起来,推进隔间。西蒙从没有这么兴奋过,亢奋的火焰把他整个儿烧透,刚进隔间,他就一把把史蒂夫推到墙上,在他跟前跪下。
    他含住那东西,满意地听到那人吸气的声音,那声音脆弱、迷惘,像一声呜咽,他感到他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力量强大却又有种无助的味道。
    他看到史蒂夫按在墙上的手,他抓着它直到指尖泛白,像一个溺水的人,正死死抓着浮木,虚弱而绝望,西蒙想,一切的反抗都会在可以预定的下一刻被湮灭。让人有种毁灭的亢奋。
    他完全含住它,在嘴里吸吮,觉得自己像个河底的生物,正抓着溺水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拽。那种玩弄和拖拽有着难以言喻的趣味和满足,他卖力舔弄他的性器,并且知道,他总会把那人拖下水去,让快感没顶,让他屈服。他无法形容那游戏的乐趣,他这辈子从没做过这么有趣的事。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几个声音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他感到史蒂夫的手指一紧,好一个害羞又正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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