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手,“我问你,你有没有恨过……”
    “恨。”裴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言打断了,神情冷然,“怎么会不恨,你让我一个人等了那么久……有时候会恨不得杀了你……”
    裴清的声音很艰涩,“难道……你真的是……昔言?”
    “我是,”温言稍稍松开了他,“是你一直不肯相信,否则……”他把裴清禁锢在自己怀里,又低下头,厮`磨`着咬他的耳垂,低语,“否则,我何以冠你的姓?”
    那语气温柔中带了一丝幽怨,语调听着有些阴森森的。
    裴清心里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点,温言却更用力地把他抱住了,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你怕我?”
    “现在……的确有点……”
    温言暗哑地笑出声,那清冽的音质有种冷冷的情调。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你未曾发觉而已。”
    裴清叹了口气,“温言……”
    “你不会知道我等你多久了,等到我自己都忘了所有恩怨,却还记得要找你……”
    越是平淡的语调,越是刺痛人的心。
    “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你,”拥抱的力度大得惊人,裴清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下巴又被冰冷的手指紧紧掐住了,“绝不会放手。”
    他让裴清抬起头和他对视,那样灼灼的双眼,裴清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
    裴清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温言,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别的什么事?”
    “让你无法离开,我只做了这一件事而已。”
    裴清真是要捶墙了,现在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你说说,那个主演……他为什么会变成你的样子?”
    温言反而笑了,“你看到了?”
    裴清很确定地点点头,“对,这件事是你做的?”
    “这个……”温言的眸子里燃起了丝丝的情`欲。一个不防,裴清就被他突然地压在了坚硬的地上,温雅扯开他的领口。
    裴清抓住他乱动的手,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事,别老是想着这个行不行!”
    “那我也正经地告诉你,”温言低下头,舌尖在锁骨处`舔`了一下,“是你自己的原因。”
    裴清挡住他的动作,抬头看向温言时,对方又成了戏装时的模样。狭长眼尾的一抹胭脂红,特别`勾`人。形状姣好的鲜红嘴唇,微微地抿起来,鲜艳的`舌`尖从洁白的齿缝中缓缓滑过。
    裴清看得浑身战`栗,几乎不能直视了。
    温言在他耳边低语,没有一丝人气的热度,但裴清依旧耳根子发烫。
    凉凉的指尖在裴清胸膛上来回划着,最后停在了他的心口处。
    温言说:“因为你这里装的都是我,所以看谁都像我。”
    “别开玩笑了!”
    温言朝他的嘴唇咬去,裴清把脸侧过去,但绵密的吻还是落在了颊边。
    裴清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用手肘支着身体,朝温言地吼道:“你给我正经一点!我在问你话,你刚刚说的很明显不是真的。”
    清隽的眼角眉梢都是动人又`勾`人的轻`佻,温言裴清的身体又摁了下去,“这是你的心魔。”
    大概是对方的用词太“深奥”了,心魔那两个字倒真把裴清给唬住了。
    他愣了愣,温言的手都蹭到某些`敏`感`部位去了,裴清都没有吼他。
    “心魔?你说真的?”
    “嗯。”
    然后冰凉的手掌微微一用力,裴清发出一声`暧`昧`的低吟。
    本来裴清是想大吼一顿的,但是怕前厅的人听到了,他只好把嗓子压得低低的。
    “你够了啊!不能再继续了,我真要被你把`精`气都吸干了。”
    温言低笑着扑在他身上,“正好来跟我作伴。”
    裴清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但心里却一阵绵密细微的痛,他应道:“好啊。”
    于是温言就不说话了,也不折腾了。他把脑袋靠在裴清胸膛上,静静的。
    就这么躺在冰凉又坚硬的地上,月光漂浮,还能听到夏末时节虫子的鸣叫。
    他们并肩而睡,后来,裴清还能清晰地听见温言喃喃的呓语声,回家,回家。
    裴清笑了,眼前这只鬼看似很有心计,的确会有让他毛骨悚然的时候,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裴清回想着,当初的昔言,应该是年龄很小吧,或许还不到十八岁……
    那个夜晚是难忘的。
    事件变得糟糕是在第二天早上。当晚,裴清是在当地的旅馆住下的。第二天早上,和剧组一起,坐大巴士回去。
    经过那一次,裴清才意识到,温言其实是很冷血的,没有人在经过千万年的幽恨之后,还能保持绝对的人性。
    “我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你。”――这是他亲口说的一句话。当时,裴清并不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温言的温柔只是对他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那天早上,大家坐上巴士。温言不能太显眼,裴清就和他坐到了最后一排靠里面的位置。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长相精致的人,裴清只是笑着说,“他是我表演系的同学,来这边观摩的。”
    郭云也不禁多看了温言一眼,她朝裴清挑了挑眉,裴清佯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郭云便了然了,只当他们是那种关系,这下也不好开口多问。其实她一旦多问了,肯定很快就发现温言身份的破绽了,裴清就是故意让她误会的。好吧,其实也不算是误会。而霍醒则是愉快地跟他们一起挤在后座。
    一路上,温言安静地靠着裴清的肩膀,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盖住了那张流光溢彩的眸子,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
    裴清觉得温言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他习惯了对方这个样子。
    裴清最后一个下车,他很随意地朝背后看了一眼,却发现车里还有人。当时,连司机都下车了,怎么会有人呢?他怀疑自己眼睛看花了,揉一揉再看,这次就确定了。
    他立刻往回跑去,手腕却被温言抓住了。
    “车里还有人呢,八成是睡着了,我去提醒他一下……”
    温言不说话,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拽着裴清不让他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他一抬头,看到的是温言冷若冰霜的脸庞,不带丝毫悯人的感情,森冷的气息。
    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冒出来,裴清盯着他质问,“温言,你打算干什么?!”
    “跟你在一起。”温言的语气仍然很柔和,却让裴清感到分外心寒。
    今日乃鬼节,阴间可换魂。
    昨晚的温言抓着他`缠`绵了一整晚,无论怎么求他,对方都不肯停。现在想来,不过是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在鬼节这一天回来,制造出如此的巧合,温言估计又下了不少心思。
    裴清难过地转过脸,不想看他,“……我真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
    “你不必自责,”温言握起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脸侧,“这幕剧伊始,我就知道要用谁的身体了。”
    裴清气红了眼,声音都有些哽咽,“你……你怎么可以找他呢?!”
    听到这句责备的话,温言脸上和缓的神情维持不住了,他柔和的眼神冷却下来,“他的和我的八字相合。”
    “但……他是人啊……是无辜的……”
    “管不了那么多。”
    裴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直接占据了一个人的身体,把对方的灵魂吞噬掉。而理由就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这样就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温言的语气阴沉,就像此刻笼罩在他们头顶黑压压的云层,“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高兴?!”裴清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了。
    他用力地推开他,往巴士的方向跑去。
    那一大片不详的黑云慢慢笼罩下来。越跑越近的时候,裴清发现那人脸色已经是死亡的惨白了。眼神呆滞空洞,俨然失去的灵魂的样子。
    裴清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几乎是拼了命地狂奔。
    身体却突然被人扑倒在地,温言紧紧压住了他。
    “放开我!”
    裴清用力地摆动身体,却根本挣脱不开,对方却抱得越发紧了。
    “危险,别过去。”
    温言捂住了裴清的眼睛,柔柔地亲吻他的后颈。
    裴清的眼泪漫过他的指缝……
    “你会留下冤孽的……还不清的……”
    温言的动作一顿,他低低叹了一声,“又如何。”
    他把裴清从地上抱起来,让他背对着那个残忍的画面,轻轻吻去他的眼泪,像是捧着最珍惜的宝贝。
    ☆、78?幻境痴缠(九)
    裴清心里是有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的。他绝对不想让温言一直无止境地枯等下去,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但温言突然之间的举动,又让裴清措不及防,到底还是牵扯了无辜的人进来。他裴清做不到问心无愧。说时候,他更舍不得的,是温言,但他们不能始终抱着愧疚而活。
    到底该怎么办,成了裴清最揪心的问题。
    他把温言带到自己家门口。一路上,俩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温言几次都想开口,但在看到裴清沉闷的脸色后,还是选择不说了,就乖乖地牵着裴清的手。其实是温言单方面地握住裴清的手,裴清根本没搭理他。
    “为什么发怒?”温言靠过来,很认真地问。
    裴清很倦怠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只鬼,已经连人性都忘记了,是非、善恶、对错在他看来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只记得自己。
    只记得自己……
    裴清无法冲他发火,摇摇头低叹了一声。掏出钥匙对着锁孔`插`上时,眼泪却吧嗒一下落在了他手背上。
    突然之间,他自己都没料到。
    裴清的手不自觉地有些抖,锁孔一直对不准,折腾半天了就是开不了门。
    温言站在他旁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温顺而耐心地等着。
    “啪”的一闷响,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裴清也懒得去捡了,他疲惫地把额头抵在门上。
    “为什么……”
    温言从背后抱住他,把手搁在他背上,轻柔地抚摸着。下巴抵在裴清的肩上,长长的睫毛一眨,这么看着,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温言是非常残忍的。
    他并不是没有人性,只是做鬼的时间太长太长,长到他忘记了人性。
    温言的手柔柔地拍着裴清的腰背,嘴里还小声地唱着戏曲,像是在安抚。
    裴清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我把什么都忘了……”
    只记得你……只记得你……只记得你……
    他把温言的手从他腰上拿下来,方才还剧烈起伏的情绪终于慢慢停歇了。裴清捡起钥匙打开门。
    “从现在开始,你绝对不能出去,不能让别人看到你。”
    对方温顺地点点头。
    门开了,裴清先走进去,温言却在门口站在不动。
    “怎么不进来?”
    “现在进不了,变成人之后就可以进去了,”他看着裴清,认真地问道,“能等我吗?”
    裴清被他这个样子逗得无法再生气了,他骂了一句“傻子”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把那张明`黄`色的纸符烧掉了,没有这玩意儿坐镇,就不能挡住鬼魂了。然后裴清把温言从门外拖了进来。
    裴清先是把窗户关上,窗帘拉好。然后按着温言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开始仔细地叮嘱。
    “肯定会有人觉得蹊跷,那么就会报警。警察一来就麻烦了,所以你这几天千万不要出去,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因为你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温言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一边看着裴清在说话时的各种小动作。裴清似乎很焦虑,时而十指交叉,时而敲着桌面,还会用指甲尖掐自己的手心。温言边听边点头,很认真的模样,希望能减轻裴清的烦躁。
    裴清问他,“换魂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你会变成他的样子?还是……”
    温言突然笑了,这个笑容的含义裴清不太懂,但下意识地担忧皱眉。
    对方突然握住他的手,裴清莫名地紧张了一下,“你干什么?”
    温言把他拉到怀里,抱在自己胸前,让裴清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温言把他箍在怀里,“你听。”
    一点微末的热度,还有……心跳声。
    裴清身体不自觉地一颤,这种沉稳心跳声让他欣喜但同时又非常害怕,害怕到近乎惶恐,他刚想站起来,温言却更用力地搂住了他。
    “听到了吗?”
    裴清在他怀里不动了,“……嗯。”
    肯定是上辈子作孽多了,所以上天才如此虐`我惩罚我。裴清自暴自弃地想,他靠在温言的胸口上,意识恍恍惚惚,唯有耳边沉稳的心跳声,特别清晰。
    “因为是他的身体,所以还会是他的样子……你喜欢的这张脸可能会没了……”
    裴清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前这张脸似乎已经有了一点变化,褪去了一些近乎妖`娆的艳`色。
    “所以……你会慢慢变成他的样子?”
    温言点点头,“你要记住我的样子。”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裴清沉默了,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拿出手机,在最近通话上找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如裴清所料,对方是存了他的号码的。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找我。”
    自动忽略掉对方口吻中的自傲和戏谑,裴清很平静地说:“方叙,我想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温言听到裴清说了“方叙”这个名字,一张脸就垮了下来。
    “为什么找他?”
    他很快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裴清,“你还是要离开我?”
    “不是……”裴清拍了拍温言的背,“别担心,我不会的。如果那样的话,你就吃了我好了。”
    温言闷闷地说:“吃过好几次了……”
    裴清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嗯?”
    温言背过身,不想理他。
    裴清笑着去抓他的手,“好了,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
    温言自然是不信的,但他生气,于是不说话。裴清这才意识到,真是触到`禁`区了。
    “那么严重?我只是打个电话而已……”
    温言却说,“你会离开我……对不对?”
    “不……不会的……”
    “骗我,”温言的笑容有些凄恻,“又骗我。”
    裴清走过去,想抱抱他,却被对方避开了。
    ―
    从裴清打完电话起,温言就没有好脸色。而现在方叙来了,一进门便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温言一见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方叙盯着他多看了几眼,随后笑了,“哟,这具身体找的很适合嘛,应该花了不少功夫,筹划了好久吧?”
    温言嚯地站起身,裴清扑过去拦住他,“别动手!”
    方叙却满不在意,继续说“换做是以前,他还可以接我几下,但现在,”他耸耸肩,比着自己小拇指,“根本不值一提。”
    “方叙,你见好就收,别那么多废话!”
    “好吧……那等我先收了他阴魂……”
    裴清立刻吼道:“谁说要你收了他的?”
    方叙一听这话就生气了,“那你让我来干什么?”他指着温言,“裴清,你可看清楚,他是鬼。你怎么到现在都这么蠢?我告诉你,这只鬼起码让你折了二十年的阳寿,没脑子的人才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这句话让裴清心底窜起了一股无名火,“我知道他是鬼,我知道我在养他,而且,还是我把他招过来的!”
    方叙不可理喻地看着他,“果然是精神有问题……”
    “他就可以被随便对待吗?”
    “又不是人!裴清,我告诉你,”方叙太激动,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裴清的衣领,“你是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所以你喜欢他,一旦你看了他真正的样子,你就不会喜欢他了……”
    裴清面露反感之色,“别跟我说这种话,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方叙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了解他,我让你看看他本来的面目好了,你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方叙嘴里叨叨地念着什么,裴清听不懂。他把温言挡在他身后,温言抓着他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吼间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裴清回过头,温言的头发正在飞快地疯长,漂亮的眼睛慢慢变得血红,狭长而美丽的眼尾,那里的胭脂红得滴血,顺着面颊往下流,精致的戏妆被摧`毁了。
    那张极为清隽精致的脸此刻却变得狰狞扭曲,温言的目光也变得含混不清,仿佛恶鬼一样阴冷。
    方叙说:“好好看看他的真面目,他的脸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看,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是当时的戏子了。”
    裴清看着眼前的温言,心痛如刀绞,他跪在地上抱着温言的腰,“对不起,对不起……”
    千万年的枯等,足以让人变成森森白骨,身体腐`朽成灰。他把温言一个人抛在那里,没有记忆,没有轮回,永远只能记得他一个人。
    裴清突然意识到,原来真正残忍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的罪孽。所以他也一直在轮回,不得停歇。
    枯干的皮肤贴在腐烂的骨骼上,在容妆模糊不清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轮廓。
    温言看着裴清,目光一下子沉静了,柔和了。
    裴清站起来,温言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裴清环住他的脖子,伸出手,把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他轻轻抚摸着他的白骨,声音低沉而温柔。
    “欠你太多,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血泪流出,顺着脸庞滚落,模糊了狰狞可怕的面容。
    温言的身体缓缓地倒下来,晕在裴清怀里。那些枯槁的皮肤和腐`烂骨骼也都慢慢痊愈了,他又恢复到那个清隽如初的模样。
    裴清抬头对方叙说:“我们开始吧。”
    方叙愣住了,“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把他的身体还给原本的主人,让温言的灵魂跟我换。”
    裴清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了,方叙以为是在开玩笑,他不屑地摇摇头,“果然是神经病的思维么?!”
    “我是认真的。”
    方叙狠狠地骂他,“卧槽,你是疯了吧?你要把你的身体给他?!”
    裴清坚定地点头,“对。”
    “为什么?那你自己呢?”
    裴清笑了笑,“我的灵魂是停不下来的……”原本,他还抱着希望想要停留,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也只是轮回的一部分而已。
    他根本停不了。他停歇的那一天大概就是他死去的那一天了。
    他把怀里的温言抱得更紧了些,轻声说了句,“我们还会再见的。”
    正牌攻。
    系统果然有反应了,发出嘀嘀嘀的声响,同时,【恭喜您成功地完成了第一关卡的所有任务,为了奖励您,下一个轮回将是‘没有最甜蜜只有更甜蜜――夫夫生活幸福指数挑战’,在切入之前,宿主为灵魂体状态,有一小段时间可以稍作休息,请问……】
    裴清打断,“我知道,我有自己的选择。”
    【好的,选择权将会暂时交给宿主自己,然后就会切入第二关卡。关于第二轮的提示请您务必注意听清楚。】
    裴清忍无可忍地猛摇头,“能不能等我歇几天再说?”
    系统无视他的抗议,【幸福指数必须要在六十以上才算及格,而每一轮都有指定指标,请在期限内完成,预祝下一场体验愉快。】
    裴清握拳!
    好在,灵魂体形态下他有歇息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他还可以……
    ―
    我活在与你相知相爱的日子里,死在轮回停止的那一天。
    第74章 人鱼篇(1)
    裴清的心理素质已经过硬到一定境界了,都是被这个鬼系统给历练的。
    是,他前辈子的确负了温言,但就算是赎罪也有赎罪的方法和赎罪的规矩吧?这样的无尽轮回是个什么鬼!真是要非逼疯他不可么?于是,系统的任务再次开启时,裴清就变得有些无力了。在面对众多的攻略目标时,他总能从那些人身上看出一个人的影子,但那个人究竟是谁,裴清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他想象的呢。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他的人鱼小王子。而且,他们在现代。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末世的平行世界。而这一次,是在裴清所属的空间。
    但是很抱歉的是,人鱼王子不记得他了,完全不记得。
    当人鱼的吼间发出了威胁性的“咔咔”声,掀开的嘴唇里露出两颗极为致命的獠牙时,裴清就知道,他又忘了。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裴清第一次发现对方竟忘了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难过得无法自抑,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眼泪从眼眶涌出滚滚而下,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心痛过后,他就镇定了。他早就该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不是么?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如今,已经是第七次了。
    七,这个数字很微妙,暗示了一个轮回的结束。
    裴清不方便再和裴澈一起住了,纵使裴澈再怎么不同意再怎么挽留,裴清也依旧搬出去了。他动用了全部的积蓄在海洋馆和游泳馆的附近买了一栋房子。人鱼可以维持人形,但不能长时间地维持人形,他要时不时地接触水,浸在水里才能保持蓬勃的生命力。所以,裴清时不时地会带他去游泳馆和海洋馆,每周至少两次。
    裴清辛辛苦苦地教会了小鱼说人话。人鱼这种生物,其实非常好亲近。不熟悉的时候他会对你高冷又防范威胁,而一旦熟悉,一旦被他信任了,那就可以得到他完全的忠诚,并且可以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高贵冷艳的人鱼王子有个高冷的名字:“刃渊”。在古老而神秘的人鱼族语中,“刃渊”的含义是“深海中最高的神”。不过,按人鱼的年龄算,小鱼距离成年还很遥远,算是人鱼宝宝级的。裴清好歹折腾了七次,每次都让他加深了对人鱼族的了解,而每次他出现的空间都不同,第七次是他自己原本所属的空间。而第三次的时候,他出现在一片浩瀚无边的茫茫海洋里,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有幸见识了人鱼族的其他族员。当裴清了解到刃渊还未成年后,从此更加小心翼翼了。原本,裴清就是把刃渊当做血肉相连的亲人一样照顾着,一丁点越矩的行动都没有,现在,更是唯恐把这孩子养歪了。
    既然刃渊都忘了他们爱过,忘了旖旎的曾经,那裴清又何苦用这些记忆来折磨煎熬自己呢?
    那好。既然刃渊忘了,他就跟他一起忘。
    爱情易逝。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长长久久。
    裴清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他把刃渊保护得很周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刃渊的真实身份。而且,刃渊在控制人形上也越来越娴熟了,双腿可以较长时间地维持,甚至连续好几天都不用变回尾巴。即使要变回长尾,也是有预兆的,白皙的腿上会冒出一点点鳞片,而且刃渊自己也会有感觉的。那时候,他就需要浸在水里,化成人鱼形态了。漂亮的长尾自由自在地摆动一段时间,就又可以变成大长腿了。
    裴清以为自己把刃渊护得很好,可是那一天,有人寄了一件大信封到他的工作地点。
    他拆开一看,整个人都吓得僵住了。信封里面的照片掉下来,散落在地上。旁边的同事听到动静,就问裴清怎么了。裴清慌张地迅速地把那些照片捡起来藏在自己怀里,连连说没事。
    照片大概是监控录像截取的,因此不太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到模糊的长尾。
    那是裴清和刃渊晚上在游泳馆里玩耍,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刃渊一兴奋长腿就变成尾巴了,在水面上翻卷而过,紧紧几秒钟而已,还是被拍下来了。
    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假如对照片还算满意,晚上七点,得月阁三楼。”落款人是“好心人”。
    得月阁是本市一个普普通通的茶餐厅。裴清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从六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那个“好心人”却并没有出现。
    裴清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他已经等了整整三小时也没有显出不耐和烦躁。他就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直在思考些什么。
    那个人大概不会来了。夜色渐浓,裴清的这种预感也慢慢加深。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裴清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寄来照片的人或许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善意的提醒。让带着人鱼的裴清以后务必要更加小心翼翼不要暴露刃渊的身份。
    裴清离开茶餐厅,走出了很远,店员追了上来,说他没有埋单。裴清这才恍恍地记起来,然后动作僵硬地掏出钱包,给钱。
    裴清慢慢地往回走,途中经过一家咖啡店,他呆呆地看了片刻还是选择进去坐了一会儿。
    他思绪太乱,而且还心有余悸。
    裴清让店家上了一瓶酒。
    两小时后,裴清终于到家了。里面静悄悄的,小鱼大概已经睡了。裴清笑了笑,这份静默的安逸让他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小鱼的生活习惯就跟婴儿似的,每天需要大量的睡眠,所以晚上睡得很早。裴清放轻了脚步走进去,也没有开灯,摸到了自己的卧室就往床上一躺。
    他实在太累了,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而且,他的不安、恐惧、焦虑、心疼……这些都无法向其他人倾诉。外人根本听不懂。裴清必须很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冷静地解决。如果他都撑不住了,那小鱼怎么办呢?
    半梦半醒之间,一双熟悉的手落在他脸侧,带着微凉的温度。他把裴清翻了个身,抱在自己怀里,又拢开散落在他额前的乱发。
    裴清睁开眼,重重地喘了几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眼角竟无意识地透出一点潮湿。
    刃渊帮裴清把外衣脱掉了,裴清微微佝起腰并且弯起了腿。刃渊慢慢地伏下`身去,用柔软冰凉的嘴唇轻轻贴住他屈起的光`裸小腿。
    那种触感让裴清不禁发颤,他挪了挪腿,疲倦地睁开眼睛。
    刃渊缓缓亲吻着,连动作都相似得如出一辙,就像裴清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这简直是一种温柔的酷刑。
    裴清深吸一口气,用力抽`出腿,却被刃渊抓住脚踝,而且再也挣不开。
    刃渊在他面前总是无害的甚至是孩子气的,所以裴清经常会忘了,人鱼其实是非常具有攻击性和破坏力的,哪怕扭断他的腿,也只需稍稍加一点力。只是,刃渊绝不会伤害他。
    裴清一时间心乱如麻,总觉得事情有点偏离他原本的设想。他吃力地挣扎,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那条腿。但在纠`缠间,反倒如同他们平时的嬉闹,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情愫。
    刃渊一双澄澈的眼睛渐渐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从瞳孔深处透出迷魅的深蓝。手抓得益发的紧了,裴清被他弄痛了。
    “刃渊,听话!现在别跟我胡闹了,我很累,你就让我一个人好好睡一觉吧!你快走,随便去哪呆着都行,别在这!”
    裴清的语气又快又急,催促刃渊离开,简直就像在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刃渊其实没太听懂他的话,他俯身去吻他的小腿,伸出柔软滑腻的舌尖轻轻舔着。
    这下子裴清安静了,腿部的战栗一路蔓延着直抵他的心扉。
    刃渊的唇沿着他的小腿蜿蜒而上,一直抵达腰腹、胸膛、锁骨……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写番外还有亲们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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