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机会,但是亲手放弃了。”
    “这几天里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才会导致一切的发生。”
    “一点一点地回忆,这才发现,我们一直在等。”
    “想着忙完这段时间就……,等怀前出生就……,怀前长大一些就……,孩子过完叛逆期就……”
    “现在才发现,来不及了啊……”
    “完全……来不及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眶边缘滑落,顺着脸颊一路向下,落地无声。
    第50章
    虽然一早就明白顾长离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和他们见面,便是做出了不会轻易更改的决定,不过当他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大叠雪白a4纸的时候,莫家夫妇还是忍不住呆滞了片刻。
    “这是?”
    莫爸爸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顺手接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目光一扫,不说其中的内容,光是那明晃晃的标题便叫他不由地沉下脸。
    “那份宣称放弃继承父母遗产,并将所有权转让给你们的文件并不是我之故意逞强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下做出的决定,相反,是我很早之前便想好的。”
    右手轻飘飘地点着茶桌,顾长离不曾避开对面人锐利的目光,淡然答道。
    “可是你明明还只是……”
    莫爸爸焦急之下顿时反驳,语音未毕,像是意识到什么般,表情倒是更加不好了。
    “是了,现在坐在你们眼前的,只是一具你们孩子的躯壳,至于里面装着
    的东西――论岁数的话我还可以自称一句老人家。”
    “那份财产是原身的父母留给他的,与我本就没有干系,而你们辛苦养育他那么些年,得了这份报酬仁至义尽。”
    “可――”
    “让我把话说完。”
    顾长离一挥手,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莫爸爸构思好的言辞。
    “我的生活你们无需费心,想来你们大抵在乎的是顶着和原身一副样貌的我,若是过得太过落魄潦倒,也是看不过眼的,剩下来的那几分文件看完,这点顾虑也不会再有了。”
    “写了几本小说,赚得的银钱足够我逍遥一段时间;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沾毒,不好斗,没那么容易把自己折腾死,说不准还能活得风风光光出大名挣大钱。”
    “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在右下角签个名字,算是了了一桩纷争,你们节哀,我也换个痛快。”
    莫爸爸莫妈妈互相交换眼神,却是一直没有其他动作,顾长离同样没急着催,轻叹一声,把手上握着的碳素笔往纸堆上一扣,人却是从沙发上站起,离开了原地。
    ――――――――――――――
    “你在骗人。”
    黑暗的过道里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沉重凝滞的童声,要是来个胆子小的货色,指不定得被吓成什么模样。不过于顾长离而言,他只是循声望向那个角落,哑然失笑。
    “就觉得这样的场合你怎么会不在。”
    “他们不让我来听,说是不想再刺激到我,也不想想最早发现这件事的人是谁。”
    一步步从暗处迈出,直到半边身子沐浴在光亮下的时候止步,犹如一道交接线般泾渭分明,来人有着和他年纪欲稚嫩外表很不相符的昏暗悲伤的眼神,自然是多日不见的莫怀前。
    “――真是,蠢到家了。”
    发出一声不甚分明的嗤笑,莫怀前在顾长离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垂下眼眸,语调低沉。
    “哪有死,是不痛的?”
    上次在树林里被那个疯子追杀的一幕幕犹在眼前,那种被死亡阴影笼罩,感受它的步伐一步步靠近,随之而来的压力沉甸甸地落在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噩梦所困扰――死生间有大恐怖,向来自诩能力出众,颇有急智的自己都无法看清放下。
    自己的哥哥,那个有些胆怯内向,最早将自己从空无一人的世界中拉出的哥哥,在生命的最后,又该是如何孤独无助。
    “也许习惯就不怕了。”
    顾长离神色一动,想着自己轮回两世的经历,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歇斯底里到如今的平静以待,时光岁月的打磨自然不可或缺。
    也许这样的经历一直继续,终有一天,他会对世人畏惧如虎的“死亡”一说一笑而过,视若等闲。
    倒不是修为心境高了,或许只是习以为常。
    他随口的回答轻如呓语,莫怀前并没有听清,而是自顾自地问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和莫家分清关系?刚才爸妈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你的态度稍微放软些,也许一开始会有些不习惯,但他们很快就能接纳你――总好过现在自己一个人去打拼,半点后路不留。”
    “哈,你小子真机灵。”
    伸出手把一脸苦大仇深熊孩子的头发揉成一窝乱草,迎着后者可怜巴巴眼神的顾长离眉毛一扬,身体前倾,故作神秘地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要不要听老爷子和你讲个故事?”
    “…………”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列火车……别问我为什么很久以前就有火车,设定就是这个样子。”
    “铺在火车面前的轨道很长很长,长的看不见尽头,它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是哪,只明白它的出发点是一个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的地方,还有一群聒噪但并不讨厌的人,对它来说很重要的人。”
    “忽然有一天,火车开动了,很突然,速度也快,一眨眼的功夫,火车就)发现它到了一片不知名的土地,周围多了不知名人群,他们有的友好热情,有的态度恶劣,火车记挂着自己的出发站,还有那里的人们,但是他还是和这里的一个人交了朋友。”
    “有了朋友,日子仿佛也没那么难过,一天天一夜夜,便那么过去,看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聊些有的没的话题;直到有一天,它又来到了一个新地方,身边的新朋友也没了踪影。”
    “因为它不可能永远停留,很少的人追上它的脚步,即使追上了,却又不可能陪它走到最后。”
    “火车的记性不好,空空荡荡的车厢,能记住的地方和人也就那么点。记住最不想忘记的那些,以后遇到的就可有可无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可有可无’。”
    “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相识相交,倒不如一开始便形同陌路。”
    “到现在,火车依然在那条架设好的道路上嗡鸣前行,没有方向也不需要陪伴,它最大的企盼可能就是能在某一日回到那个熟悉的,最初的起点。”
    “――有可能吗?”
    莫怀前不自觉间呐呐自问道。
    “哪里有开出那么远的火车再回去的道理呢,一点也不现实。”
    “谁知道呢?也许哪一天就出现奇迹了,这样想着,总比那漫无目的地开下去好。”
    顾长离打了个哈哈,眼见对面的那个臭小子盯着他的眼神愈发古怪,像是从自己一时兴起瞎编乱造的故事里听出了什么,脑袋一转,直接把那熊孩子从阴影中扯了出来,拉到灯光之下。
    “成天摆着这幅愁眉苦脸的脸色是什么样子――”
    “小孩子就给我多晒晒太阳,多喝些牛奶,补充钙质就好了。”
    莫怀前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那个人的笑靥在灯光下更是显得璀璨夺目,叫人不自觉地微眯双眼,就像寻常人无法正视太阳的光芒一般。
    “时间不早了,和你的父母说一声,那表格什么时候填好再联络我,保持通话。”
    在房门即将阖上的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涌起的冲动,莫怀前忽然朝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
    “会回去的!”
    “那不是故事里的火车吗?本来就不是现实!”
    “故事里最经常出现的,不就是奇迹吗?!”
    挺拔颀长的身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停滞或是减慢,顾长离依旧不疾不徐地走着,只是他的右手随此默默地高举,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声控灯因此大亮,四面八方的白光撒下,他行走其间,仿佛受其拱卫,自此匍匐。
    眼前的一幕依稀让身后的莫怀前想起一句从前嗤之以鼻的虔信徒祷告,此刻的念头却只剩一个。
    若当真能行,便让他的期望成真,被世界温柔以对。
    第51章
    晨曦的阳光轻轻洒落在宁静的小山村中。
    若是往常,莫说现下旭日东升,就是在那太阳未升,天色尤暗之际,村里勤劳且淳朴的农妇们便大都点着乡间寻常的草灯,或是为即将出门耕作的丈夫备好伙食,或是鸡栏猪圈里嗷嗷直叫的牲畜由不得放松。
    几乎每家每户熏黑的烟囱里都会冒出袅袅炊烟,在雄鸡底气十足的嘹亮叫声中,早起担水的汉子们朗笑着彼此招呼,手上端着笸箕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在院落里听邻居的三姑六婶说道十里八乡的趣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养儿育女,顾家村百年来代代沿袭而下的规矩传统,质朴的同时也代表了基奠产生的智慧。
    这本该是小村最普通最寻常的一道光景――在今日的骄阳升起,照亮沉睡于夜幕下的村子之前。
    若说世间当真有炼狱一说,在昨夜,与天下千千万万渺小无名,人数不过百人的小村庄般的顾家村,如今也许担得上如此形容。
    屋舍倾颓,良田发黑,土地翻动,碎石遍地,整个村子几乎变成了断壁残垣。单单如此也就算了,更加叫人触目惊心的是那满地的尸体碎块,东一片西一片,手足脏器皆是寻常,便连那死时尤带惊恐的斗大头颅都有,将那还未枯竭的泉眼里冒出来的水都染成淡红。
    白清远顺着心头突然而生的预感驾云来到此地时,所见所闻便是如此。
    饶是修家人士历经沧桑风雨看遍,如是修罗场景乍见之下亦不免心头动容,方才捏诀念了句清心咒,锻体之后利如鹰隼的双目便在那死人堆中见着了一丝异动。
    灾劫之后,顾家村几乎全村尽墨,可不知是上苍垂怜或是机运所致,偏生留下了一个幸存者。那是个年岁不过的总角小儿,衣衫破碎,身体消瘦,面染尘土,头发披散,落魄不堪地如同街头乞儿般。不过他眼下的所作所为,却浑然不像一个孩童该做的。
    他在挖坟。
    孩子身前的土地上,已经挖出了深深浅浅的几个土坑,里面放着的都是残破零碎,但仍能看出努力拼凑痕迹的尸体碎块。以他的年纪和力量,做到现下这样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和精力,从他手上攥着的沾满湿土的小铲,和皲裂颇多鲜血淋漓的手掌便可看出。小村虽小,可依旧有着百十来个人口,依目前的进度,却不知那时还能辨清几人的面目。
    又刨好了一个新坑,顾长离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从随身携带的包囊里取出一个窝头,没滋没味地干嚼几口,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该是第一个世界里的垂老病逝让他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误解,以为也许每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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