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平滑干净,如同他的样貌一般十足十的好看。也同样具有欺骗性,毕竟谁能想象这样一双毫无瑕疵的手上沾过多少血呢?
    “喝了。”
    这时时千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景肃看了好久了,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反射性的端起早放在小桌上的药就喝了下去。
    也难怪时千的动作这么干脆,这些日子来他喝的各种古怪味道的药早就能装个好几缸了,这叫习惯成自然,尽管他还是喜欢不起来。
    时千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在可以将灵药炼成丹药的情况下景肃却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将它们熬成药汁,难道是为了折磨他?不过在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时千便将它否决了,景肃应该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时千猜对了,景肃的确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但他的确是有意的。目的很简单,他喜欢看时千变脸,每次看到少年因为古怪的药味皱眉的样子都格外有趣。
    喝完药时千脸色惨白,后背几乎都被汗湿了,愤愤的将药碗放下,那股说不出古怪的恶心味道还在口中久散不去,狠狠吸了口气,却感觉那股味道似乎跟着喉道布满了脑袋,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迅速聚集。
    景肃的注意力一直在时千身上,看着少年泪光闪闪的眼睛,想到先前在浴室中看到的场景,景肃心里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因为那道念头实在太快,想抓住而无从抓起。
    就在时千竭力控制呕吐欲时,一只手伸到时千面前,宽大的掌心放了一颗……糖。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漫开,终于将那股怪味压了下去,时千眯着眼惬意的朝景肃道谢:“谢谢师尊。”至于为什么景肃这种看起来绝对不会吃糖的人身上会存在这种东西就不在时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景肃看着这样的时千,突然想起前几日去灵市时看到的场景,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果然很软,难怪会有人喜欢这么做。
    “……”
    时千愣住了,倒不是对景肃的触碰有排斥,相反,景肃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时千惊愕的是自己竟然像小猫一样顺势蹭了蹭景肃的掌心,还没有任何不自然。
    这不对劲。
    之前他虽然不排斥景肃的接触,却也不会想亲昵的感觉,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千不知道,在他纠结的时候景肃也同样惊讶,收回放在时千头上的手,软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上面。克制住想要再次摸上去的欲望,神思莫名的看了眼那个空了的药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恢复灵根的一系列方法都是由上古传下来,景肃五百年前从一处秘境中得到的,回忆了当时的场景,景肃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记得在拿到那块玉简的时候还有另一块玉简在边上,那是一个单独的药方,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记录药方的名称以及作用,他看了一眼就顺手收了起来。
    之后不知怎,那块单独的玉简不见了踪影,因着没什么用处,他也便没有寻过。现在想来,那块玉简里的药方是跑到另一块玉简里来了。难怪他会觉得最后一个药方那么熟悉,刁钻怪异得和先前的药方完全不同,更奇怪的是还需要他的血,该死的,他当时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思及曾有一段时间自家师尊借了他的纳虚戒,再联系在那之后时不时朝他诡笑的行为,景肃脸霎时间变得更黑了,身上的冷气不要命的放,周围的药田似乎都已结冰。
    “师尊?”对于景肃的突然极端性的变脸,刚才还在纠结中的时千猛地惊醒。
    “无事。”在心里狠狠给那位早就飞升的家伙记上一笔。
    仙界,一俊美青年狠狠打了个喷嚏,疑惑的眨了眨眼,心道又是哪个爱慕者想念他了,随即笑眯眯的召来飞剑准备去找人分享这个喜悦了。
    虽心中不悦,景肃却少有的失去了为难时千的打算,“如今你灵根已完全恢复,便开始修炼吧。”抛出一块白玉玉简,“有何疑问尽可询问断玉。”
    “是,师尊。”时千接过景肃递过来的玉简,“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去罢。”
    回到住处,时千还是有些疑惑景肃的态度,经过将近一月的相处,虽说他不能说完全清楚景肃的性格,却是再明白不过那人内里的狠辣果决,而且他爱好作弄人的性格简直和时千自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所以如今被这么简单的放过,不是时千爱好被虐,但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关好门,清空多余的思想,时千拿出方才景肃给他的玉简开始看了起来。
    玉简内刻印的功法名为《玄冰决》,不若时千前世夺得的那些分阶段的记载,这里是从练气到飞升所有阶段的一整套功法。果真是修者第一人,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可拿出的东西总是好的,难怪那么多人想拜他为师。
    时千却不知,这《玄冰诀》并非景肃从天灵宗拿出来的,而是从他多年珍藏中翻出的功法,相较于天灵宗的上品功法还要更高一层,恰好适合冰系天灵根使用。他本人修炼的功法则是与此功法一套的《玄雷诀》。
    对于景肃没有给他任何丹药的作法而是让他凭借本身资质修习的作法时千很是赞同,初期的确是应该踏实修炼,筑好根基。虽然有筑基丹的存在,可以一举让人突破进入筑基,但用筑基丹突破的人可能终其一生也只能到那个境界了,揠苗助长实非智者所为。
    不过时千觉得他还是应该收集一点这些提升修为的丹药才是,效果更好的为上,毕竟,他不用还有人愿意用呢,现在那个姓蓝的主角应该快十岁了吧,过不了几年就会拜入天灵宗了。他记得蓝田道号是元连,比尘字辈小两辈,想到前世的仇人叫自己师叔祖的样子,时千突然觉得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百年内有惊无险修到融合期吗?想到最后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似乎其中还有他那个亲爱的‘好妹妹’的功劳呢。那么这次,既然入了一宗之门,那作为‘长辈’,他自然会‘好好照顾’小辈的。
    天灵根果真是修界难得一见的道体,再加上上好的功法,时千仅仅花了四个月便突破了练气十层进入了筑基期,又花了两个月进入了筑基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升到结丹期,顺畅得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时千却是不知,早在景肃的一系列千百年的灵药丹药浇灌下,他虽未成传说中的药人,却也相差不远,通体经脉完全开拓稳固,只要真元跟得上,直到元婴期以前都不会有任何瓶颈存在。
    要知道,除了三大宗之外的修界,一个元婴期修者便可以撑起一个小门派,饶是鼎鼎有名的五大门派也顶多有一位化神期修者坐镇,修真世家修为最高的修者也不会超过元婴,这也是为何那么多散修妄图进入三大宗的缘故。
    不过三大宗虽然招收弟子的标准各不相同,有一点却是十分明确:不收散修。也就是说凡是在十四岁之前修习过功法的人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算未曾修习过功法,通过了入门测试之后也只是外门弟子,进入内门必须等筑基期之后,成为真传弟子更是不易。
    所以在景肃当初发出声明之时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冒险一试,成为景肃的真传弟子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不过除了时千从未有人成功罢了。
    没有急着继续修炼,时千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同时还感叹着修真和修魔就是不一样,自己前世时不时会出现的戾气都不见了,就连心境都平和了一点。
    “师弟。”看到时千出关,断玉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惊讶,“恭喜师弟筑基。”
    “师兄,你这是?”看着断玉手中的托盘,时千有些疑惑,进入筑基便辟谷了,想来断玉不是来给他送食的,那么……
    果然,“外面听说有人通过了师尊的测验,又有人来挑战了。”断玉看了眼托盘中的清淡食物,“我去给他们送午餐,师尊在落星崖等你。”
    “师兄慢走。”
    忽略掉心里在听到又有人来挑战时的怪异感,时千看了看自己被踩在脚下的影子,朝落星崖走去。
    落星崖正是那条悬崖小道的尽头,那里有一大片平地,地形倒是和前世时千被算计的那个悬崖相似,也正是在那里,时千被景肃正式收为弟子。师尊在那里干什么?难道在等他的新弟子?想到这个可能,时千心里突然有些不悦。
    ☆、第八章
    远远地,时千便看到那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凌然而立,风吹起衣角,总是一丝不乱的发被随意绑在身后,平添了一份慵懒的气息,映衬着山崖下翻腾的云雾,似是随时会升仙一般。
    “过来。”
    清冷的声音有如惊雷,时千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景肃看了许久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景肃面前走神了,时千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有深想,抬步朝景肃走去。
    “师尊。”虽然景肃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时千向来敏感,几乎一瞬间便发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尚未散去的杀意,虽然不是针对他的,却也足以让人战栗。
    看着与自己并列而立,虽然显得有些瘦弱,却也难掩丰姿的弟子,景肃眼里闪过一道满意的色彩,就是他当年也花了足足半年才突破到筑基巅峰。不过,这样还不够。
    远处时不时有仙鹤清啸而过,崖下云雾翻腾,倒是有三分诡谲七分美感。但现在却无一人有心欣赏。
    时千硬生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景肃身上挪开,心中暗骂妖孽。倒不是说景肃长得多妖,只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让时千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都被抛到天外了。为转移尴尬将视线放到了那条悬崖小道转角处,那儿的石块看起来有些松落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下方的空荡却是让它有些摇摇欲坠。
    皱了皱眉,那夜虽然看不见,但时千却清楚的记得那块微微突出的石头十分稳固,再结合之前的猜想,时千若有所思的朝景肃的方向看了眼,难道又有人会通过测试?
    不待时千多做他想,山石落下的细微沙沙声和属于人类的喘气声渐渐清晰了起来,除了这个,还有属于少年时不时的痛嘶声和虽无气力,却不依不饶的低声咒骂,其中的愤愤倒是让人觉得分外有趣。
    近了。
    在少年快到转角处时,时千反射性的看了眼景肃,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一如往常在他面前的冷凝。时千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景肃是不是也是这幅表情在这里等他的呢?
    “怎么又是转弯?这什么人啊,收个徒弟都这么麻烦?等老子学好了看老子怎么教训你!”少年一张俊秀的脸蛋此时灰扑扑的,头发也被石沙弄得凌乱无比,青色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原色了,端的是狼狈万分,看到前面再次出现的转角,骂骂咧咧的伸出手。
    这还没拜师就这么无礼了,要是真收了他还不翻天?时千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少年的话,心里有些不虞,若不是景肃在身边,他估计已经出手一巴掌把那人拍下去了。
    时千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但他却没意识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将景肃归类到自己维护的范围内了。
    看了眼景肃面无表情的脸,时千压下心底涌起杀意,恨恨的想要是这家伙成了他师弟看他怎么让他好过。
    手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少年还算是小心翼翼的将腿探了过去,脚尖的触感告诉他那块石头绝对能够站的下一个人,心下不由一喜,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他就说不可能每个转弯都那么悲催没有垫脚的呢。
    不过少年依然警惕,又试探了一下才将自己的重量放上去,站稳后又看到不远处的终点,终于忍不住面露得色,却没有看到正好处于他视线盲角的两个静默的身影。
    “老子就说这世上没什么难得到我蓝田的事嘛!啊啊啊啊――”少年得意的话刚落,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脚下的石头猛地脱落,只留下一串尖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蓝田?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时千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他倒是忘了,《无上仙途》的开头便是主角坠下山崖之后的奇遇,原著中没有描述主角是如何坠下山崖的,所以他竟然一时没有想起来,杀意在心里不断翻腾,但很快便收了回去,面上依然是惯有的温和笑容。
    这个主角的性格似乎要比他之前所知道的要有趣多了,原著里的描写也就是这人有点自大,运气好得逆天,比较好色,却也没说过他这么会自说自话和――无礼,时千还记得那个掉下去的家伙对景肃的口出不逊。
    “你既已筑基,便随为师去葬剑谷罢。”丝毫没有因为少年的落崖而产生波动,景肃转身离开。
    “是。”朝自家师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时千快步跟上景肃的脚步。眼神深沉的看了眼依然云雾翻腾的山崖,来日方长,就算你是主角又如何?
    葬剑谷在天灵峰之下,分割般将天灵峰与其他诸峰切了开来,更是使得天灵峰犹如飘在空中一般,坐实了它仙山的名头。葬剑谷是天灵宗的禁地,唯有真传弟子一生才得以去一次。但他们多数都在元婴期之后才会被准入葬剑谷,进入过葬剑谷的弟子大多会有不同的领悟,也容易突破瓶颈,可却没有人能说出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仿佛其中的记忆被尽数抹去了一般。
    默默跟在景肃身后,时千想到尘齐告诉他的这些关于天灵宗的秘闻,心思百转,却猜不出景肃带他到这里的原因。
    从表面上看来,葬剑谷并不如它的名,这里没有剑,一眼望去整个山谷鸟语花香倒是十分和谐。似乎有些不对,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尽管各种现象都告诉时千这里的景象是真实的,可他向来警觉的神经却不断在提醒着他这儿很危险。
    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用古篆刻着三个古朴庄重却不失戾气的三个大字――葬剑谷。
    景肃停在了石碑前,第一次朝时千露出了个微笑,不是向别人的那种疏远的浅笑,而是反映他真实情绪的笑容,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愉悦,“进去罢。”
    “是。”
    看着少年显然有些怔愣的表情,景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沉,在时千转身之时,手里出现一枚青色令牌,化作一道青光悄无声息没入了他后心,这个小动作时千显然没有发现。
    时千在踏入碑界内时瞬间清醒,懊恼的捂了捂额头,他竟然中了美人计,别的不说,他刚才脑海中的确是一片空白,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真好看。
    真是……太丢人了。
    时千觉得自己几辈子的脸都被放到景肃面前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懊恼的时候,闪身躲过一道猛击过来的剑气,原本在他身后的景肃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个界碑也完全消失了。
    也不管形象了,运起体内不多的真元,时千飞身一跃,躲过几道无形却锋利无比的剑气,没有站稳的情况下再在地上打了个滚,也幸好他速度快,就在他经过以后,那块地已经被剑气折腾得坑坑洼洼了。
    经过了最初的剑阵后,时千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迅速扫视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正处于一条昏暗的道路上,却不是山洞,而是一个略显狭窄的山谷,两边都是高耸的崖壁,只留了一丝缝隙微微投下光来,道路两周满是凌乱的枯骨,看样子都是死在剑阵之下的,根据尘齐的说法,这儿可都是元婴期以上的真传弟子才能来,那么这里都是千万年来元婴期弟子尸骨了,可刚才他经过的剑阵怎么也达不到元婴期修者的地步啊,眼神一暗,时千决定先离开这里。
    看了眼刚才进来的地方,此刻已经被剑气击下的大石头严严实实的堵住了,没有了退路,他就只能往前走。灰黑的光线中似乎有什么在窥伺,时千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被压抑许久的黑暗再次出现在他眼中。
    一边观察着周围,随时给自己找好攻击防卫的最好据点,一边快速朝前移动着。行走在危险中的感觉让时千抑制不住的雀跃,他喜欢这种体验。
    黑暗渐渐降临,山谷中散发着属于朽骨的腐味,彻底激起了窥伺者的血性,暗红色的眼犹如染血一般,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的朝猎物靠近,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
    来了!
    早在野兽开始行动时时千便发觉了,修真之后,黑暗并不能再阻挡时千的视野,眼神落在了前不远处的凹陷处,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在杀气接近之时飞快抽出飞剑猛地一刺。
    “吼!!!”庞大的野兽发出震天的嘶吼,尾巴生生将坚固的山壁扫出一个大洞。
    在野兽对面的时千同样不好过,在野兽至少有融合期的气势下真元逆转,差点让他走火入魔。闷哼一声,咽下喉头的腥甜,眼神却因为见血而更加兴奋,趁着它没有反应过来,将飞剑拔|出,再次瞄准它的另一只眼睛,在做完这个以后,时千果断放弃陷入野兽眼中的飞剑向后退了几步。
    野兽原本大如铜铃的两只眼,因为被时千刺瞎,鲜血汩汩的涌出,让它本就凶恶的面孔更显狰狞,庞大的身躯棕黑色的长毛也因为疼痛在地上打滚而沾满了灰尘,略长尾巴更是四处将石块扫得四处飞溅。
    饕餮?时千总算看清了它的模样,稍稍有些惊讶,神话中出现过的凶兽,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天灵宗?
    但不管为何,时千都不准备多留,他向来识时务,绝对不会以为凭着自己现在的修为可以将这只饕餮解决了。毕竟,这家伙要是这么简单就不可能留下那么多修者的枯骨了,而且,他丹田内的仙剑根本取不出来,如今又连唯一的武器都失去了,想要杀了这只大家伙,对时千来说虽不是不可能,却也绝对讨不了好。
    所以趁着饕餮挣扎,时千迅速找好了退路。
    饕餮是瞎了,可不是傻了,作为上古凶兽,它怎么可能放过伤害它的凶手?在感觉到时千意图的瞬间,不顾仍在疼痛的双眼,怒吼一声,以元婴期修者都难以抵挡的攻势朝时千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第九章
    “轰!”
    山石粉碎,猛地朝四周溅开,坚固无比的崖壁竟被饕餮的冲击生生破开一个大洞,看起来似是随时将要倒下一般。饕餮庞大的身影也因为用力过猛深深陷入石壁之中,想到那个伤了它的小子已经被压成了肉饼,饕餮喉咙里嘶吼声也不由带了丝愉悦。又使了点劲,周围石块砰砰落地,但接着它却僵住了。
    不对,要是那小家伙被压成肉饼了绝对不是这个味道!没有属于人类的血腥味!
    饕餮震天的怒吼声让两边的山崖石块不断脱落,瞬间堵住了两边的道路。
    躲在岩石凹陷处,时千喘了口粗气,幸好他方才动作快,利用饕餮眼睛疼行动不便的优势,在饕餮冲过来的瞬间飞快朝侧边一跃,藏进了他早就看好的藏身处。可饶是他速度快,也被饕餮扫起的石块击中了左肩。没有去管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左臂,看着已然失去理智的凶兽,时千眼里满是杀意。他原本是打算将它眼睛废了就算了,毕竟他现在的修为与它碰上的确是讨不了好。
    但现在,它竟伤了他!
    时千知道,以他现在筑基期的修为与这融合期的上古凶兽对上,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唇角微微上扬,挑起一个嗜血的弧度,原本只是精致的五官竟是显得妖异无比,犹如黑夜中的死神。盯着那个发狂的野兽,时千挑了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慢慢靠近发狂的野兽,浓郁的黑暗从时千身上发出,饕餮大耳朵动了动,似乎瑟缩了一下,就是现在!
    飞快移到饕餮身前,唯一完好的右手搭上仍然插在饕餮眼中的飞剑剑柄,用力一搅!
    “吼!!!”
    因为先前的撞击动作,本没有刺入很深的飞剑早已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如今被时千一搅,三尺长的长剑竟是狠狠没入了饕餮的头骨之中。
    早已失去理智的饕餮被疼痛刺激得更是疯狂,时千被它混乱的妖力击得吐出一口鲜血,咬了咬牙,没有硬抗,握紧飞剑剑柄,时千飞速后退,退到饕餮威压之外,呼了口气抬起头来,勾起嘴角看向正疼得不停用头撞击山壁的饕餮,被鲜血染红的唇更是艳丽得过分。
    左肩上传来的疼痛让时千神经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力,无论再厉害的凶兽也有弱点,扫视着庞大的野兽,时千灵光一闪,将视线集中在了饕餮尽管疼得发狂也未曾露出过的腹部上。
    快速在心中拟定了作战计划,时千没有再隐藏身形,反而刻意加大了自己脚步声。饕餮果然朝时千冲了过来,但它已无作用的双眼和混乱的大脑让它已经没有了理智,尽管气势还在,动作却受到了巨大影响。
    时千敏捷的以之字形向前飞奔,山谷中回荡着野兽的咆哮声和时不时的撞击声,四处飞溅的石渣粉尘让人看不清前路。很快,时千前面便出现了一个约莫十丈高的石堆,眼看着饕餮就要追上时千,这让它的嘶吼声更加大了些,声音中满满都是得意。
    在饕餮扑上来瞬间,时千运起灵力,从周边石块上借力,飞身跳上了石堆顶端。
    他在赌,赌这大家伙对他的恨意,赌它会放弃攻击石堆而是朝他扑来。赌赢了,便是它死,赌输了就是他亡,右手细细摸着雕着精细花纹的剑柄,时千眼中的兴奋与血腥几乎快要溢出来,他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同样飞身朝他扑来的凶兽那显得柔软无比的棕色腹部上那团颜色稍浅的黄毛,时千挑了挑眉,这样的赌博,他还从未输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嗷――”
    凶兽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得时千耳膜生疼,本就被击得无法动弹的左肩被饕餮的利齿狠狠刺入,鲜血喷涌而出,竟是让他产生了瞬间恍惚,但在下一瞬,他手中的剑便已经完全没入了饕餮的腹部,用力一搅,甚至连剑柄也没了进去,属于凶兽稍高温度的腥甜鲜血喷的他的满身都是,配上他那双不见底的黑色瞳孔,让时千看起来犹如一个浴血修罗。
    耳边的嘶吼越来越小,待到它完全消失,狠狠掰开还卡在自己肩胛骨上的牙齿,时千终于脸色惨白的坐在了石堆上,克制住想要晕过去的冲动,迅速从纳虚戒中拿出伤药洒在那个狰狞的血洞之上,止住血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直接靠在饕餮庞大而犹带余温的身体上闭上了眼。
    天光乍亮,晨雾伴着阳光在山谷中折射出一个温暖的弧度。
    时千缓缓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刚清醒的朦胧。虽然这里的领主应该已经被他消灭了,但时千向来习惯在任何时候保持警惕。昨夜他并没有睡,经过一夜的调息,昨晚损耗的真元已经完全恢复,还更上了一层,冲破了筑基巅峰,正式踏入了结丹初期。右手举到身前,一支银白的冰箭出现在手心,时千勾了勾唇角,随手一挥,冰箭咻的没入旁边的山石中,只留下一个圆孔。
    左肩虽还有些艰涩,却并不影响行动力了。
    饕餮已死,此地自是不宜久留,将依然留在饕餮腹部剑取出,冰冷的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缓缓流出,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进去,很快摸到一块硬物。
    拳头大的内丹发着幽蓝的光芒,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充裕能量,时千满意的点点头。
    山谷并不长,以时千现在结丹期的修为,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已到了尽头。
    还未出谷,耳边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再向前几步,阳光将山谷内的阴暗驱散,软软的青草在风中轻轻摇晃着,间隙还点缀着各色的小花,鼻翼间尽是心旷神怡的淡淡青草香和花香,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大大的水花,聚成青碧的水潭,带着清爽凉意的水汽扑面而来。
    没有将剑收回纳虚戒,时千习惯性的观察四周,却发现这里的景色没有任何不对,但对他来说,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他可不相信这个葬剑谷中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否则那些修为那么高的修者是怎么陨落的?
    很快时千便发现了不妥,除去耳边轰鸣的水声,这儿竟是没有任何声音,风吹过,树叶晃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可完全听不到鸟叫,就像……一幅死寂的画。
    这样的猜想让时千不由悚然一惊,原著的恶搞番外中主角也曾带着几个女主到过类似这样的地方,可是被关了百年才发现出口,出去的时候他们的孩子都一大堆了。
    而这个显然不是时千想要的,他必须快点出去。将剑收了起来,时千沉吟,男主在番外中已经是融合巅峰修为了,而几个女主也是元婴期,他们都没能从那个地方出去,那他呢?
    时千视线在周围耸立的山壁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那道唯一发出声响的瀑布上,眼睛一亮!
    番外中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声音,出口是被主角的小儿子不小心挖出来的密道,而这里却是有声音的。几乎在一瞬间,时千便确定了这个水潭是出去的关键。没有贸然上前,时千在原地坐了下来,花了两个时辰将自己恢复成巅峰状态,然后才慢慢上前。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洒在瀑布上,和水雾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潭中也是金光粼粼,随着水波扩散而越加灿烂。
    但时千却是觉得越是靠拢水潭越是阴冷,不是来自身体的感觉,而是灵魂。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慎重了许多,飞剑再次出现在时千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哗!”
    距水潭还有三尺时,突然从水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它死命儿抓着时千的脚腕,似乎要将他拖下水去,却被早有防备的时千反手一剑劈了下去。
    但在那只手之后,又冒出了无数只手来,趁着时千一时不慎,猛地将他拉下了水。
    刺骨的寒冷仿佛通过身体传入了灵魂,体内的真元根本无法阻止那份冰冷的袭来,咬着牙睁大眼,视线中满满都是看起来格外完整的尸体,它们一个个还保持生前的表情,或惊恐绝望,或茫然无措,让时千惊愕的是,这里的每一张面孔他都有印象,他傲人的记忆力清楚的告诉他,这些都是他曾杀过的人,可是,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将他拉了下来。
    时千想要往上游,但显然那些尸体不可能让他得偿所愿,每当他动作一下,它们便靠他越近,所以他最好的选择便是乖乖不动,然后再找时机冲出去。
    直刺灵魂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僵,绝望,愤怒,仇恨,暴戾……几乎所有负面情绪都一涌而上,时千竭力想让自己保持理智,却似乎效果不大,真元也好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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