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并未参加此次例会。这一点大家似是早已习惯,毕竟景明长老的特立独行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也许正是这样他才能养出这么个性格同样不讨喜的女儿吧。
    至于曾莹将来的师尊清阳?很明显他也不可能对一个被威胁收下的弟子付出感情,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他的预备弟子,还未成为清阳的亲传弟子呢。
    景明长老在天灵宗的人缘显然不那么好,在场那么多人甚至没有一个愿意帮曾莹说话。而尘齐身为掌门,也早已对那位自视甚高的长老有了意见,再加上景明对清阳的态度,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清阳是天灵宗千年来除了景肃最有前途的弟子,景肃收徒要求曾莹达不到,再加上景肃身为无上长老的身份显然要比景明高上许多,景明无法撼动,就只能将目光放到清阳身上,清阳是小辈,又曾受过景明一次人情,自是没有理由拒绝曾莹成为他的弟子。可景明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这个,他想得更远,女修,特别是女剑修在道途上走的从来都不如男修长,这时若是有一个好道侣引导的话,就大不相同了。而清阳,显而易见,正是景明为他女儿挑选的道侣,成为其亲传弟子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看着下面依然怔愣的大小姐,尘齐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厌恶。若不是护宗大阵很大部分正是五位长老撑起来,而天灵宗暂时还找不到其他可以替代景明的人,再加上清阳必须偿还景明的那一次因果的话,他又怎能默认清阳收下这么一个脾气不好天资又不算高的弟子?还有这个家伙,尘齐狠狠瞪了眼昏得不省人事的内门弟子,很显然,这位大小姐能在天灵宗如此嚣张很大的原因便是这个马屁拍的震天响的家伙!
    就算在昏迷中,元浩也似是察觉了来自上位者的冷意,身体轻微的打了个哆嗦。
    将视线从依然说不出一句话的曾莹身上移开,看向犹自从容的白衣少年时,尘齐的眼神总算是柔和了许多,“小师弟,事实可如清岚所说?”
    时千唇角带笑,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丝毫不显紧张,俨然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大殿之内,只少年一人便占尽了所有光华。相较之下,其他人就相形见绌了,景肃眼里闪过一道满意,他的弟子,果真是最优秀的。
    被问话之后时千先是恭敬朝站在尘齐旁边的景肃行礼,却正好看到景肃那一闪而过的满意神色,不由怔了怔,心里升起一股他自己也不大明白的情绪,就像是被大人表扬了的孩子,连心跳都伴随着喜悦。
    尽管如此,时千面上却丝毫不显,朝掌门以及另外四位已经齐聚的长老行了一礼,方开口答道:“是的。若不是清岚师侄及时救治,恐怕这位内门弟子已在鹰爪下陨落,不过饶是如此,这位弟子毕竟受了玄鹰利爪穿心,怕是……”说到这里时千脸色黯然,未再说下去,他知道,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他知道天灵宗的门规,单擅闯禁地这点,这二位就不可能好过了。
    时千并没有说当时是他出声提醒清岚救治元浩的,否则现在他就不是晕在这里而是成为一具尸体了。
    尽管时千的话并未说完,但在场之人心里俱是明白,心脉破损,若无灵丹妙药救治,其修为恐怕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了。不过这倒不是大家最为关心的,他们更在意的是时千方才行礼的顺序。到现在为止,天灵宗虽传遍了无上长老收了亲传弟子之事,见过时千的人却没有几人,如今一见,好奇有,探究有,皆奇于此少年如何能得景肃的青睐。打量之后更是震惊,从传出景肃收徒到如今仅一年不到,少年竟已筑基!
    当然,他们看到的都是时千被指环隐藏过的修为,否则还不知这些人有多惊讶呢。
    时千任由他人打量,神色不骄不躁,神色拿捏得正好,唇角笑容没有褪下,眉目如画,眼沉如水,恍惚间,竟是让在场之人觉得看到了另一个景肃,心中齐齐一凛,纷纷迅速决定今后绝对不要招惹这位,甚至不少人都在心中做好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这个看起来貌似无害的少年尽量绕道。
    “曾莹,你可有话说?”尘齐敲了敲木椅扶手,清脆的磕碰声仿佛击在众人心上,特别是曾莹,眼神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看了眼仍然躺着的元浩,曾莹眼泪终于决堤,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不忍。
    时千心中暗自撇嘴,真是虚伪的女人,他看过原著,自然清楚主角的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而这位曾莹妹纸,平时刁蛮任性占尽好处,关键时刻的演戏技能却也练得炉火纯青,而蠢主角却是从来没有看出来过。不过……时千皱了皱眉,原著中似乎并没有这一幕才是,至少元浩在碰上主角之前没有遇上过任何意外,时千是知道蝴蝶效应的,他重生在这个少年身体中之后的确是有了不少变化。首先诸云剑没有被主角拿到,然后是小狼疾影,这些他都未曾忽视过,所以他并不确定这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事实上时千想的不差,正是因为他,曾莹才会想要去后山禁地抓个灵宠,说是要给时千好看,而作为忠实护花使者的元浩自然不会拒绝小师妹的一切要求跟了上去,哪知道曾莹竟然非要玄鹰的蛋,从而惹怒了玄鹰。
    对于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尘齐表情平静,仿佛在等她哭完。
    很快,曾莹还算得上聪明的脑子便反应过来哭是没用的,只能徒增笑柄罢了,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的开了口:“我和师兄今日去散步,不小心走到了后山,哪知那只玄鹰突然疯了一样冲了出来,师兄为了保护我才……”说到这里又开始哭了起来。
    “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本君,为什么那只玄鹰会攻击你们呢?”尘齐表情恢复了温和,声音也是无比温暖,让人不自觉的舒缓情绪,可看着他的人都清楚看到了他眼里蕴藏的风暴。
    “我,我也不知道。”曾莹还以为自己的小招数得逞了,眼中满是得意,甚至还抬起头恨恨的瞪了一眼时千。
    众人可没那么好心提醒下面演戏演得欢的小姑娘此时危险,虽然不厚道,可谁让他们人缘不好呢。
    时千当然看到了曾莹的小动作,心中不由有些感叹,还是太小了啊。虽然不足十四岁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演技就已经不错了,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竟然这么明显的感情外露。
    “混账!我天灵宗门下玄鹰那么多,从未听闻它们无故伤人!为何它偏偏找上你?”尘齐声音陡然提高,丝毫不掩自己的怒气,一掌将扶手拍断,木屑四散。
    殿内一片死寂,曾莹被吓得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再说话了。但她心里却是真真将时千恨上了,要不是时千的话,她又怎么会到后山去?又怎么会遭遇今天的事?这一切都是时千的错!
    看着缺了一个扶手的椅子和方才尘齐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时千有些意外。原著中的尘齐可是对曾莹容忍度相当高,为何现在这架势却像是恨不得毁了她的样子。正想着,随即看到站在尘齐身旁的清阳,顿时了然。因为原著中没有发生这一幕,曾莹在十日后顺利拜了清阳为师,成为了他的徒孙,再加上景明的施压,身为掌门自然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忍也得忍,可现在曾莹自己将把柄送上了门,不好好打击一番怎行?
    尘齐的确是对这个胆敢觊觎清阳的女子产生了杀意,但他暂时还不能这么做,毕竟,这女人身后还有一个长老,“曾莹,身为天灵宗准亲传弟子,罔顾门规,知法犯法,私闯禁地,导致同门重伤,废其……”
    “等等!”正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除了狂喜的曾莹,殿内众人脸色或多或少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不多时,一个留着络腮胡,约莫三十来岁的高大男子便进了殿,“掌门明察,小女年少不懂事,她去后山一定是有人唆使的才是。”
    “哦?景明长老的意思是?”尘齐整了整方才因怒意而略微乱了的衣襟,怒极反笑。
    “我女儿才十三岁,尚未修炼,唆使她去后山的人定是对她怀恨在心,而这段时间的她就只得罪了一个人。”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有如实质的眼神,时千不由感叹这父女俩还真是心有灵犀,都愿意找他的麻烦,不过他貌似没有得罪过他们吧?
    ☆、第二十章
    时千心思急转,他知道这个景明长老在原著中的地位,身为主角的老丈人,自然拥有各种特权,而且身为天灵宗五大长老之一,他的地位本来就特殊,否则也不可能养出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来。若是硬与他对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他绝对讨不了好。如此一来,便只能智取了。
    “所以,景明长老是认为,我的弟子唆使你女儿去后山禁地的?”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景肃发话了,语气尚且可以用温和来形容,却是让在场的人都忘了呼吸。
    时千一惊,显然没有料到景肃会突然开口,不过他还是适时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沉默着站在一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看向景明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慌张,完美扮演了一个无辜被冤的好少年。
    “小女年方十三,尚不知世事,但这十三年来,从未做出过任何有违门规之事,若不是他人唆使,又怎会擅闯后山?”景明一板一眼的说,却不知听了他这话的众人心中都嘲讽开了,这姑娘若不是你护着,早就被扔下山去了,哪还能在这儿听你睁眼说瞎话?
    虽然景明的话没有指明,但无疑将矛头指向了时千,谁不知近两年天灵宗唯一入门的弟子就只有时千一人而已,以前那么久没有违过规,时千一来就犯错,这不是时千指使或者挑衅的还能是什么?
    曾莹倒是知道配合,露出一副盈盈扶风的模样,无辜的看向尘齐旁边的清阳。小鹿一样的眼神看得尘齐心跳快了几分,脸也涨得通红,别误会,他那是气的,另一边本来逃过一劫的扶手也被他捏成了粉状,该死的女人!
    “哦?那景明长老可否告知本座,我弟子何时对曾小姐进行过交流呢?”景肃笑问,俊美的五官有如神o,温柔的目光落在景明和已经站在他身旁的曾莹身上,但他身上所发出来的气压却是足以让任何一人战栗。
    看到景肃的笑容时,在场诸位自号心性坚定的修者们皆是愣了一愣,暗叹不愧是无上长老,但随即皆是暗自幸灾乐祸,看来这次有人要倒霉了,谁不知道景肃有多护短,竟然在他面前质疑其弟子,不是找死是什么?思及此,纷纷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景肃的戏可不是那么好看的,若是不小心被牵连了,他们可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相较之下,时千却是最轻松的一个了,他早已习惯景肃的多变,更何况现在景肃散发出的气势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时千还记得当初在感觉到景肃身上那股掺杂着浓烈的杀意与黑暗的气势之时那种窒息感,现在细下想来,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道修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浓重的黑暗?
    想不出缘由,时千也便罢了,至少景肃现在看起来并无异常,更何况,就算有什么问题,以景肃的修为都处理不了的话那他也没什么用。
    “莹儿,你说,别怕,爹爹在这里呢。”恶狠狠地看向景肃,景明眼里闪过一道嫉恨。
    “是三月前,在天灵峰,有元浩作证。”有了景明壮胆,曾莹说话声都大了些,说完后还羞涩的看了眼景肃,脸上飞起一片绯红。
    显然,这两父女都没将景肃身上的冷意放在眼里,或者说他们是刻意忽略了。
    “哦?可本座记得,当初我弟子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反而是令女及其跟随者不停挑衅,难道是我记性出现错误了?掌门师侄,你说呢?”景肃丝毫不让。
    尘齐终于平静了下来,拍了拍清阳搭在他肩上的手,“师叔所言属实。”
    “我,我……”曾莹面色惨白,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拆穿,还是被两个宗内称得上最有话语权的人拆穿了,但这样的慌张只是一瞬间,“我没有!你们诬陷我!”
    “你们……”
    “景明长老,此事有关我门清誉,还是请不要多话的好。”景明开口之前,景肃的声音在他耳边轻飘飘的响起。
    “是啊景明长老,尘白是我宗无上长老亲传弟子,怎能由得他人诬陷?这事还是请掌门明察的好,我等无关之人还是不要管了。”原本静默着站在景肃左边的面目严肃的老人开口了,他是天灵宗的大长老景严,向来最注重规矩。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虽然几个长老都清楚景明向来与景肃不和,平时他与景肃闹闹也就罢了,但这次景明确实太过了。眼看景明还想说什么,景严眼神凌厉:“怎么?景明长老莫不是想干扰宗门公事?”
    天灵宗有一条门规正是除非必要,五大长老不可干涉宗门公事,景严一句话便将曾莹的情况提到了宗门的程度之上,若是景明还想做这个长老,必然是不能再管下去了。
    “那么,曾莹,你是认为本座和掌门在诬陷你了?”景肃身上的气息终于趋向平和,甚至带着愉悦。
    曾莹猛地跪下,冷汗唰的就落下来了,她虽然并未正式入门,但门规她还是明白的,无上长老本就是宗门第一决策者,除五大长老及掌门外,任何弟子不得对其质疑,更何况她刚才说出的话质疑的还不只是景肃一人而已。她知道,若是她承认了,那她这辈子别说是成为天灵宗的亲传弟子了,恐怕进外门都难,被天灵宗驱逐的弟子更是不可能进入任何一个修真门派,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恐慌中的曾莹不知所措的看向景明,却发现向来疼她疼到骨子里的父亲眼神并没有看向她,抿了抿苍白的唇,身子抖得犹如筛糠,“我,我不是……”
    “可你方才的言行却是在场之人都已看到,确是挑战吾等威仪无疑。”在景明怨毒的视线之下,景肃慢悠悠的说道。
    时千分明看到在说出这句话时,景肃朝他这方看了一眼,但却因为那视线离得太快,让他并未看清景肃的情绪,不过时千却是并不怀疑这位后宫妹纸的下场。
    果然,景肃的下一句话很快就传入了耳中,“其一,非我宗弟子,知晓门规而私闯我宗禁地,致我内门弟子生死不知;其二,事后不知悔改,诬我宗亲传弟子教唆之罪;其三,身为准亲传弟子,质疑我宗掌门及无上长老。曾莹,你可知罪?”
    “我,我……”景肃每念出一条罪名,曾莹脸色便白上一分,现在更是连跪都跪不稳了,软坐在地上,眼神绝望的看向身旁的景明,但景明却没有给她一丝视线。
    “那么,景严长老,我宗门规有言,这三条罪名的处置该当如何?”景肃声音轻柔而磁性,犹如春风过耳,带起一阵暖意。
    “私闯禁地并造成不可挽回后果的非我宗弟子,逐出我宗范围,联合其他宗门对其进行驱逐,并按照后果赔偿我宗损失;诬我宗弟子者,处百年清口之刑;无故质疑掌门及无上长老者,废其修为,逐出宗门,此生不得跨入本宗千里之内。”景严面无表情的念出宗规。
    时千皱眉,照宗规来看,曾莹最少也是被逐出天灵宗,但这却并不是他的目的,要知道曾莹可是给主角找麻烦的一大|法宝啊,若是她走了,主角的生活显然就没那么‘多姿多彩’了。时千这么想着,还没说出求情的话,却看到景肃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心一下安定了,不知为何,他就是清楚景肃知道他的意思。
    “念在曾莹年幼不知事,此事便从轻处理。”听到这句话,曾莹猛地抬起了头,眼里泛起了希望的色彩,景肃却没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重新开口:“因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将我宗门誉至于不顾,剥夺其成为天灵宗弟子资格;清口之刑十年;而其父乃天灵宗长老,允其在天竹峰居住。掌门师侄,你以为如何?”
    “师叔所言极是。”尘齐知道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了,景明现在他还不能动,若是硬将曾莹逐出宗门,指不定还会产生反弹呢,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了,清阳也已融合初期,能撑起护宗大阵了,“好了,景明长老,将你女儿带下去吧。”
    相比起方才景严念出的门规,曾莹所获得的惩处的确是轻太多了,但她显然并不满意,张嘴想要辩解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便挣扎着被景明拉走了。两父女离开前的视线具是落在时千身上,恶毒得犹如想要将他剥皮刮骨吞而食之。时千并不理会,却被景肃看在了眼里。
    “十日后宗门大选,你可想前去观看?”
    出了宗门大殿,时千跟在景肃身后,突然听到自家师尊问道,竟是一时间有些不大明白景肃的意思。
    “日后你只需专心修炼便可,此些琐事为师自会帮你处理,”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景肃眼底有些无奈,“你要记住,你是为师的弟子,无论如何,我自会护你。”
    ☆、第二十一章
    回到天承峰后,时千便和景肃分开了,甚至忘了和景肃告别,向来以完美形象自居的他从未犯过这种错误,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景肃并未斥责时千无礼,只看着时千略微乱了的脚步,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还是个孩子啊。
    之后十日时千并没有看到景肃,问断玉也只道不知。这让时千松了口气,景肃不是第一次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后了,但这却是第一次如此强势的挡在了他的身前,甚至明确用言语表明他是可以依靠的。
    是的,依靠。
    加上这一世,时千已经活了三世,年龄加起来甚至比景肃还要大,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他也是可以依靠别人的,这让时千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肃。
    时千拜入景肃门下本来就是机缘巧合,甚至说得上是被半强迫着的,他不明白景肃的目的,起初他也的确只是想跟着修者第一人修习仙法而已,可现在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可控了。在之前,他渐渐将景肃当做了值得敬重的师尊,却仅仅停留在这个层次,但如今,他也不明白自己当如何定位这位师尊了。
    家人吗?或许。时千从来没有过家,更勿论家人。前生收养的那个妹妹也只能算是魔尊多年孤苦生涯中的一个调剂,虽不算是没投入感情,但她背叛时除了一些不可置信,却也没有其他诸如怨恨之类的情绪,这明显不符合时千对家人的定义。但景肃不同,为何不同时千尚且说不出,但他根本无法想象景肃背叛的样子。
    在天承峰的日子闲适而惬意,至少对时千来说是这样,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每天修炼,逗逗小狼,跟着断玉种种灵药,时间便从指间一晃而过。
    不知为何小狼特别亲近断玉,本来总爱腻在时千身上的时间全被断玉占去了,对此时千并不多说,只是对断玉多了几分探究。每次小狼从断玉那里回来之后似乎都会有所变化,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它确实要比之前强了许多,许久未曾增长的体型也开始变大,如今已有两三个月的小狗崽体型了。
    晨光初晓,时千缓缓收回运转中的真元,经过妖踪林的战修,再加上这些时日在天承峰的静修,他的修为很顺当的升到了结丹中期。睁开眼,便听到门被敲响。
    “师弟,师尊让你到明罗峰等他。”断玉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本躺在时千脚边的小狼咻的从微开的窗户缝隙中跳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听到它撒欢儿的声音。
    “多谢师兄提醒。”
    断玉离开后时千便开始整理衣衫,小狼出去了便没再回来,想来是跟着断玉跑了。微微勾起唇角,一阵暖流从心底涌起,那日他并没有回答景肃是否去观看宗门大选的问题,但景肃仍然看出了他的答案。他这样的人心思向来难猜,但景肃似是每次都能恰好知道他想要什么一般,从不曾错。
    明罗峰,与其说它是一座山峰,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城,它居于天灵宗最边缘,与俗世最强大的国家应晓国毗邻,向来是天灵宗门内弟子的交易场所,每三年向俗世开启一次,正是天灵宗的宗门大选。
    天灵宗的宗门大选与其他宗门的招新要求并不相同,天灵宗门规十四岁之前不得修炼任何功法,四十岁以下之人皆可进行测试,得过者入得外门,外门弟子达到筑基期后可选择再测试入内门,而内门弟子有机会成为各峰主的亲传弟子。不说别的,就是入天灵宗外门也是无数寻仙者梦寐以求的了。
    着惯常穿的白色衣衫,腰间佩着一块玲珑白玉,少年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束起,精致的五官透着温润的光芒,似是整个人都散着暖意。但本应耀眼的少年走在人群中却并无人注意,似是被有意掩去了光芒一般。
    近日来,因着多了许多生面孔,明罗峰原本算不上冷清的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酒楼客栈也是人满为患。时千随意进了一家酒楼,上楼坐到最后一个空置的桌前,透过窗,饶有兴致的看着来往人群,其中以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居多,他们大多神情倨傲,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似是生怕他人不晓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人多是非多,这时,街道上一处喧哗吸引了时千。再常见不过的当街调戏,这种事本不该让时千注意,但被调戏的那位姑娘却是让时千挑了挑眉。
    漂亮的小白莲一脸惊恐的看着对面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华服俊美少年,然后便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惹人怜惜的气质,路人围成一圈,对着华服少年指指点点。
    时千分明看到少年脸色由红变白变青最后停留在黑色上面,倒是有几分有趣。
    “这位姑娘,我想我刚才并未碰到你吧?你是不是误会了?”尽管生气,方庭仍然未失了礼数,毕竟对方是个姑娘不是?
    白莲不说话,只是捂着脸继续哭,倒是围观者们开始嗡嗡讨论开了,话里话外皆是指责少年。
    时千喝了口茶,眼角正好瞥到街角正朝人群中走来的青衣少年。
    仅十日不见,蓝田却是消瘦了许多,原本布料上好裁剪得当的蓝衣也换成了简朴甚至洗的发白的青衫,原本束发的青玉发束也换成了简单的木簪,这让人不由猜测他是否被打劫了。这让他脸上的傲气倒是收敛了一点,但眼里的狂妄却是未少分毫。
    听闻有妹纸被调戏,身为主角的蓝田怎么可能不上前英雄救美?挤入人群,正好看到那前几日与他走失了的熟悉倩影,霎时间忘了自己莫名其妙丢失的钱袋以及傍身法宝,英雄主义发作猛地冲上去护在了少女面前。
    时千正待继续看下去,却突然感觉有一道不怎么友好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哟,小哥儿一个人啊?”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时千不远处响起,来人一身肥油被一件花花绿绿的绸缎衣裳包裹住,因为身上肉实在太多,根本看不出年龄如何。他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淫|邪,自认为潇洒的挥了挥手里的折扇,踱着沉重的步子,带着两个小厮朝时千走来,“不介意本公子坐这里吧。”
    虽然口里似是在征求意见,但那胖子却是根本没有管时千的反应,直接拉过一把凳子就要坐下。他那满是肥肉的身材显然注定了他连坐下这个动作也显得万分艰难。
    时千回忆了一遍剧情,在某个角落中找到了这位实在夸张的胖子,看了眼即将被他压在身下凳子,一支冰箭不着痕迹的射了上去。
    “砰!”
    “哎哟!”
    本来被冰箭击得脆弱无比的凳子被胖子一坐,伴着胖子惊天动地的哀嚎声的四分五裂,巨大的体型实打实的摔在的地板上,竟是震得整个酒楼颤了一颤。
    看着以滑稽的姿势指挥着两个对比之下弱不禁风的小厮扶他起来的胖子,时千半眯着眼抿了口茶,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味道。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胖子又重新拿了一把凳子,先试了试它的坚硬度才又坐了上去,毫无意外再次滚在了地上,那动作大得几乎要将他满身肥油抖落,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哎哟,这家酒楼的凳子怎么这么脆?本公子要见这儿的掌柜!”胖子哎哟哟的扶着腰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说要找掌柜,但两个小厮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根本没力气了,而酒楼侍者也仿佛习惯了一般,对胖子的话充耳不闻,他们当然知道自己酒楼的凳子质量,投到胖子身上的视线倒是幸灾乐祸,这下遇上硬茬儿了吧。
    这胖子名为罗蓬安,天灵宗一位内门弟子的遗孤,被养在明罗峰,因无人管教成了明罗峰有名的土霸王,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干,不过却是从未见过他对少年下手。原著中是曾莹的追随者之一,被曾莹利用来做了不少‘好事’。时千眼里闪过一道暗色,曾莹。
    转头看了眼窗外街道,那场闹剧以华服少年气呼呼的离开,蓝田拥着依依不舍看向华服少年的白莲花安慰而结束,拥堵的人群也都散了。
    “嘿嘿,小哥儿,和本公子喝两杯怎么样?”没有再试图坐下,罗蓬安似乎想露出个笑容,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却是将他本来就被油脂淹没得只剩一点的五官给完全淹没了,一张泛油的脸显得无比恶心。
    “哦?”时千将注意力转回不停叫着的苍蝇身上,脸上的笑容突然灿烂了起来,“你说要与我喝酒?”
    看到少年犹如光华绽放的笑,罗蓬安觉得自己心跳似是漏了几拍,情不自禁的将自己胖的几乎看不出关节的手伸了出去。
    眼看着那只恶心的手越来越近,时千眼里寒光一闪,一道冰刃便已凝结。
    “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离身体而去,胖子口里发出一声惨叫。
    时千一惊,散去尚未发出的冰刃,一眼便看到出现在楼道口的修长身影。
    ☆、第二十二章
    “师尊。”站起身来看向已经走到身边的人,时千脸上笑容毫不作假,真实的温暖让他原本清透的眸子闪闪发亮,竟是让景肃怔了怔。
    男人身高比少年高出许多,同样是白衣,一个清雅出尘,一个温润如玉,站在一起却是无比和谐,就算旁边有一个满地打滚儿的恶心胖子,也丝毫无法掩去二人身上的风华。
    面色如常的朝时千点了点头,景肃看向地上那只似是仍在抽搐的肥硕手臂,眼神微微一暗,挥手一道剑气闪过,那条手臂瞬间化为臻粉消失于空气中,而随即看向胖子的眼神却是掩不住的杀意。
    在剑气擦身而过之时,本来捂着伤处哀嚎的胖子仿若被噎住了一般,声音猛地卡在嗓子里,眼里满是惊惧,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的全部心智,也不敢再打滚了,挣扎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求饶,“仙长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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