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阵法的中心结点,而那本书便是这守护阵的阵眼。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书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开始动了起来。
    它从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通道,那通道两边墙的材质十分特别,似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因此虽然那通道仅足一人通过,却并不显得阴暗狭窄。
    在通道出现之后,景肃将手中的古籍递给了时千。时千伸手接过,终于看清了它的名字――《仙魔纪》,眸光一闪,却是面色如常迅速将它收了起来。
    通道并不长,也并无时千先前所担心陷阱阵法,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着,时千面沉如水,不动声色思考着,像方才书架上那样的守护阵对这庭院的原主人来说应该不算难,而从他之前看到的画面,这庭院对原主人来说显然很重要,因此不管他们最后如何,应该都不可能任由它如此破败下去,其中一定有问题。看了眼已是三步开外的景肃,迅速跟了上去。
    走出通道,仿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空间所蕴含的灵气浓郁得有如实质,竟是比天承峰的灵玉髓池还要更甚一层。
    瞬间便从灵气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千迅速将这空间打量了一圈。
    四面墙上都挂着画,或站或坐,或笑或嗔,全是一人。饶是过了万年,也并无丝毫变化,似是昨日画好墨汁刚干般,还透着淡淡的墨香味。作画之人将每一幅画都画得无比传神,甚至让人觉得只要多看一眼,画中人便会站在眼前一般。他有一双温暖而纯净的眸子,随意束起却不显凌乱乌发和无比温润的俊美面庞,就算他站在画中,也能轻易让人感到温暖,时千知道这人正是之前画面中的白衣人,但这却并没有让他心中震惊减少分毫。
    在时千上一世进入的那个上古遗址中,他也见过一张画像,那画像中的白衣青年有一双狂肆而傲气的眸子,冰冷坚毅的面庞,他站在山崖之巅,风扬起他的长发,露出了他眼底的淡漠,仿若众生于他皆为蝼蚁。
    对于他们是否同一人,时千并不怀疑,毕竟无论一个人如何变化,他的小习惯都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但这样极端的两种性格,却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思及之前画面中这白衣青年与红衣男子的争吵,虽是并未听清,但时千却大致猜得出那也许正是原因。那这又与上古仙界和魔界消失有何干系?
    千回百转只是一瞬,时千视线最后落在这空间中除了画之外唯一一个突出的物什上。宽敞的红木桌上笔砚随意放着,似是其主人刚离开一般,墨色的镇尺下压着一张宣纸,纸上的画似是已经完成,画中之人看得出依然是那个白衣青年。但时千却注意到,这次在白衣青年旁边,却是多落了一些墨迹,乍一看似是作画之人不小心沾上的,但若是细看,却能轻易辨别出,那正好是另一个人的肩膀的模样。从落墨浓度与力道可以看出,那一笔定是画者犹豫了许久才落下,或许作画者是想为自己与青年画一张合相,也或许是其他什么,但这一幅画,却是就如此在这里等了万年,也未曾等到它的下一笔。
    “你就是想让我看这个?”时千视线从桌上移开,转向自进来开始便一言不发的男人,他声音平静,似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过了许久,男人终于问道。
    “进入通道前。”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对方不依不饶。
    “看到第一个画面之后。”时千眯眼,掩去了眼底的那丝寒意,顿了顿,继续开口:“你还想扮他的模样多久?”
    若不是发现这人并无恶意,时千决计不可能与他和平共处如此之久,特别是在对方还扮成景肃模样的情况下。
    “不可能!我明明没有露陷,我每一个行为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你怎么可能发现?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就一直这个样子。”‘景肃’气呼呼的蹬了蹬脚,飞快伸出手拽住时千胳膊上下摇晃,“说嘛说嘛!”
    “……”不得不说,见披着景肃皮相的家伙做出如此表情,那感觉实在诡异,至少,在此之前,时千根本想不出景肃撒娇是什么模样。
    “说吧,想知道什么?”在发现无法将自己胳膊解救出来,并且身体里的灵力都被压制之后,将视线转向‘景肃’,时千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眼里尽是温暖的色泽。
    “我,我……”在时千的视线下,‘景肃’顿觉背脊一凉,飞快的打了个哆嗦,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转开了头,就连一直不曾降低的音量也扭捏了许多:“就说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你师尊的吧。”尽管如此,他却依然没有将桎梏着时千的手放开。
    时千确实是在看到第一个画面之后察觉不对的,那时候他所感觉到的悲哀,更像是一种来自周围的共鸣,那时他便发现这庭院中有第三人存在,但之后那气息便消失了,直至画面结束也没再出现过。他之所以在看完那些画面之后去看景肃,除了想知道他的反应之外,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个原因他感觉到似是有一瞬间,景肃身上也同样出现了他先前感觉到的那种情绪。
    但真正怀疑他却是在之后,若是以景肃的习惯,定是不会让他先推开那扇门,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虽然‘景肃’每一句话,甚至细微动作及对他的态度都没问题,但在进入这屋子之后,景肃的态度实在奇怪,尽管他已经尽量隐藏,却依然没有逃过时千的眼睛。
    而且,若真是景肃,定不可能在时千说出要离开之后毫不解释便开口作保。
    当然,如果之前那些都可以称作巧合的话,那么,在他将手准确无误伸入阵心之时,便再也无法以巧合解释了。
    ☆、第三十二章
    “所以你就这么认出我了?”‘景肃’脸色很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露出了那么多破绽,“那你说为什么你师尊不能破解那个阵法。”
    那个上古守护阵如今早已失传,若不是时千经历了那次传承,根本无法得知它的存在,那阵法阵心可以是任何东西,对于景肃能够找到它时千并不奇怪,但就算找到了阵心,若非完全同源的灵力,是决计不可能毫无阻隔穿透过去的,而且,如今修者的灵力并不如上古仙人那般可以随意转换,他们灵力早已定型,景肃是变异雷系天灵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阵法上灵力那般温和。
    但这个人做到了。
    “我解释完了,现在该你了。”时千总算拿回了自己被搂得生疼的手臂,体内的真元灵力也终于恢复正常,他面色不动,往旁边站了一步,立于‘景肃’侧面,却恰好是最好的攻击位置,若是对方一有异动,他便可以随时将剑抹上他的脖子。
    “你刚才说,如今灵力已经不能随意转换了。”没有介意时千的防备,男人紧拧着眉,面上满是忧色,随即看到时千,浑身一僵,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使用的模样有些不对,面色微赧,“啊,抱歉,我立刻变回去。”
    原本属于景肃的修长身形在时千眼中逐渐变矮,原本俊美英挺的五官变得无比精致,最后一个与他一般大的艳丽红衣少年出现在时千面前。
    少年眉目间似是被染上了一抹胭脂,未曾言笑便已妖娆无边,在时千面前转了一圈儿,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样?我比你师尊好看吧?”
    “不。”丝毫没有因为美色而失神,时千很自然的回道,也不看少年瞬间僵硬的模样,把玩着手上的指环,声音平缓,“那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狠狠瞪了时千一眼,少年将头努力向上抬起,似乎这样便可以显得比时千更高一点,趾高气扬冷哼一声,“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师尊现在在何处?”时千面上依然带着惯常的浅笑,抚着指环的手指却是越发用力了些。
    听到时千的问题,少年脸色霎时蔫下来了,眼里闪过一道惊恐,嘴里也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偷偷看了眼时千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终于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好着呢!”
    深深地看着少年,发现对方表情并不作假,时千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之上,走到书桌前,看向桌上那张未完成的画,“那么,你是谁?带我来此目的为何?”
    眼见时千终于问上正题了,少年终于敛起了多变的表情,他顺着时千的视线看向桌上那幅画,咬住下唇,眼里顿时溢满了悲伤与怀念,而更深的,或许还有恨意,一张过分艳丽的脸也突然黯淡了下来。
    “我名为合欢。”少年这么说,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桌上那张画上移开,轻声向时千讲述那段早已淹没在万年时光中的往事。
    它出生在上古仙界可观众生万象操纵轮回的往生池畔,在被移植到这处小庭院之前,它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随风招摇着小小的枝桠,将它轻轻探入池水中,搅乱那些凡尘俗事,它那时灵智未开,却是记得,那种,自由无忧的感觉。
    后来,它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总是紧紧抿着唇,他有着倔强而尖锐的眼神,每一次少年到来,都喜欢站在它身边看着池水中那些它看不懂的人与事。
    一日,少年满身伤痕的跑到它身边,这是它第一次感觉到温暖,少年艳红的鲜血似是灼热得烫人,那么温暖,它贪婪的将它们一滴滴汲入体内,企图让那丝温暖蔓延到自己身体每一个角落。那时,少年笑了,如同这里的每一幅画,掩去了不甘的倔强,抹掉了伤人的尖锐,变得温暖而纯净。他说:“小合欢,你既已吸收了我的血,那么,你就是我的了。”
    它那时不懂,只在少年轻柔的呼吸中,惬意的抖了抖枝叶,随后,它看到少年跳下了往生池。跳下去之前,他对它说:“等我。”
    再见到少年时,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而它,依然是那棵小树,生长在时间流逝异常缓慢的往生池,招摇着它的枝叶。
    他笑着说:“我来接你了。”
    它被移植到了这个小庭院中,这里有已经变成了青年的少年和一个散发着讨厌气息的红衣男人。它开始慢慢长大,它很开心,因为它的少年笑起来很温暖,尽管并不是对它笑,但它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雀跃。
    一年又一年,它终于成为了可以遮天蔽日的大树,但它却似乎总学不会开花,每一年花季到来时,青年总会担忧的抚着它,却找不出缘由,青年的手很温暖,温暖得它想不顾一切缠上去。
    红衣男人不在的时候,青年总喜欢靠在它的树干上,或坐或躺,他总是笑着,似乎他根本不会其他表情一样,但它总觉得青年在它身边时,笑得和与红衣男人面前不一样。
    青年身上一直那么温暖,可是它的枝干很硬,尽管那对它很难,但每当那时,它总是悄悄让自己枝干更柔软一些。听着青年轻柔的呼吸,它小心翼翼的摇了摇枝叶,为青年挡去所有阳光。
    它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简单而平静。
    但是,他们吵架了。因为二人设下的禁制,它听不到声音,但它看得出,最初的争吵之后,那个总是不可一世的红衣男人低下了头,握紧了双拳,却终是没舍得伤害青年。它看到青年怒气冲冲的转过身,面上却是并无丝毫怒意,他背对着男人,唇角向上挑起一抹冰冷的讽笑,眼中仿若盛了一座深渊,就像它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
    青年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离开前,朝它露出一个熟悉温暖笑容,他无声的对它说:“等我。”
    它一直以为它是一棵树,树是不会懂悲伤的,但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悲伤侵袭了它。原来,它的少年,从来都不曾开心过。
    “后来,我一直等啊等啊,当然,那个男人也和我一起。”说到这里,合欢眼里闪过一道厌恶,随即又被悲伤覆盖,“后来,正如你看到的,他回来了,我欣喜若狂,以为他是来带我走的。”
    “那时,他就站在那里,在我面前,不足一丈。他看着我,一直看着,那个男人没有得到他任何一丝关注,我很高兴。可是,他走了,没有再留下一句话。”说到最后一句时,合欢的声音带了些嘶哑,似是在竭力控制着情绪,他没有告诉时千,那时他是多么痛恨自己只是一棵树,它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甚至连开花都不会。
    他的手轻轻抚上桌上那张未画完的画,一遍遍勾勒那人的轮廓,似是怕惊扰了画中人一般,声音放轻了许多,“很久以后,他带着上古仙界的仙人们进入了魔界,他封闭了上古仙界的界门,仙魔发现时已经晚了,祭坛已经启动了。后来,我学会了开花,它们用尽了我所有力气,艳红艳红的,和他的血一个颜色,但却不够温暖,可惜,他看不到了。”
    尽管合欢的声音很平而轻,但时千仍然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祭坛?”
    “是的,他引干了往生池所有池水,再将它们放入祭坛中,以仙魂为祭,让仙魔两界所有人永生永世困于这座城市中,直至魂飞魄散方可解脱。”说到这个时,合欢艳丽的脸上满是恨意,手指狠狠一戳,厚实的红木桌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大小的圆形小孔,都是那个该死的魔族,要不是他,他的少年又怎么可能被偷袭落入祭坛成为祭品!还有,他竟然将这个庭院内的所有房间用魔族特有的手法给封了起来,让他不得门而入,要不是时千这次来了帮他开了门,他还看不到那个觊觎他的少年的家伙竟然偷画了那么多!
    时千看了眼尽管恨意满布,却依然保持理智未曾伤到那画像分毫的少年,将已轻触上初寒剑的手指收了回来,缓缓开口,“那么,你现在形态?”
    “他给我留下的礼物。”少年情绪一瞬间跌下了谷底,他本以为自己会像一棵普通的树那般枯死,但最后一刻,他化作了人形,依附便是少年那些失去了主人的血液。这个庭院似乎也被青年刻意保护了起来,若不是他在化形时吸收了太多周围的灵力导致除了幻阵外的所有阵法失效,今日景肃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解了它。不过他的目的是时千,所以在时千进入庭院看到那些画面后一瞬间失神,他便利用灵力阻隔了景肃与庭院的联系。
    摸了摸还在疼的胸口,合欢怎么也没有想到,以他上万年的功力,竟然在那时也没有躲过景肃的那一剑,虽然没有受大伤,但……实在是疼啊。
    “你找我所为何事?”凭实力,他自是比不上景肃,凭气运,他比不上蓝田,可这个树妖却偏偏找上了他,其中原由不得不让时千不怀疑。
    “我知道你师尊在查上古仙人之事,也知道如何才能打开上古仙界大门,让修真界再次恢复从前的状态。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听得时千如此问,合欢神情一变,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他。
    “你是在威胁我?”没有问合欢如何会知道修真界现在的状况,时千微微眯眼,对上少年祈求的目光,神色间有些危险的意味。
    “怎么会?!你之前说修者不能进行灵力转换了,这可是大事!这证明修真界的灵气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虽然现在修炼还是有可能会飞升小仙界,但绝对不足百一,想想你们近万年的飞升数量吧,这可是为修真界做大贡献的时候到了!”生怕时千误会了他,合欢急得跳脚,但到后面却是扬起头义愤填膺。
    “凭什么?”不得不说,少年着急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你!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毕竟化形之后就一直在这个庭院中未曾出去过,合欢虽然知道怎么和人交流,但却从未运用过,自是听不出时千语气中的调侃。
    ☆、第三十三章
    闪开合欢伸过来的手,眼看着少年就快急哭出来,时千微微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少年显然误会了时千的意思,顿时眉开眼笑,凑到时千面前,眨巴眨巴眼,“只要你在成仙后回来一次就好。”
    “理由。”时千被对方闹得有些烦躁,有些冰的手指抵在眉间,让自己能够更加清醒的思考,需要成仙后回来,那自然此事是短时间内不会让他去做,可成仙这事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而且,时千实在想不出自己帮助他的理由,修真界的灵气多少与他何干?仙界魔界与他何干?天下苍生又与他何干?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来自别人的承认,抑或是名垂青史。所以,合欢先前给的理由不成立。若不是他无法探清这家伙的实力,现在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局面,这种受控于人的感觉实在难受。
    合欢抿了抿唇,眼里的光彩瞬间暗淡,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我想再见他一面,而这个只有你能够做到,我感觉到你体内有他的气息,所以我才会允许你进到这个院子里来。”说到这里合欢停顿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时千并没有义务帮助他,思及现在修真界的状况,重新开口,“放心,成仙对你来说不是很难,而且我会帮你的。”
    说完后合欢迅速走向房间的一处角落,看着画中人时失神了一会儿,然后近乎虔诚的轻轻将它卷起。
    画卷渐渐被卷起,白色的墙壁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空格。合欢小心翼翼的将画用一根红绳绑起来放置桌上,才去将格子中的那个小盒子取了出来。
    时千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少年的动作,思考着合欢所说的,他体内有那个白衣青年的气息这句话,却是有些不得其解。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任何能与上古仙人扯上关系的事情发生过,若说他上一世在那个上古仙人遗迹沾上了白衣青年的气息,他倒不是那么惊奇,因为那里的确是有白衣青年的画像,可显然他再次重生了,回到了百年前,再怎么浓烈的气息也不会被他带到另一个身体上来吧。而且,他并不觉得前世今生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往生池水入祭坛,仙魂为祭,此界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进入轮回了。
    等等!时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念头,将真元朝探向丹田,感觉到那柄异常活跃的长剑,时千默然,果然和它脱不了干系。
    盒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只银色手环,它约莫一指宽,上面刻着许多细小的精致花纹,显得格外漂亮,除此之外,却似乎无任何不同之处。
    “给。”
    将东西接过,时千心中微微震惊,他竟然看不出这手环到底是何种等阶,而若不是它现在就在他手上,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手上有东西。当时千看清手环上的花纹时,眉角向上挑了挑,但很快便恢复了常色,“这是?”
    “这个手环名为离合,是他特意为我炼制的,说是等我化形之后用。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用了,就将它送给你,它可以为你提供足够的灵气,这样,以你的资质,三百年之内应该就可以飞升。”合欢声音有些低沉的压抑,看着那个手环,眼里闪过喜悦、怀念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决。
    他当然是不舍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将那人送给他的每一样东西都藏起来,更勿论将它送给别人了,但他不能,他必须帮时千变强。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景肃和另一个有着大气运的少年,但这件事却只能由时千来做,只有同源的气息,才能够将游离的神魂召回。
    “哦。”时千并不怀疑合欢所说,这手环的确是可以提供充足的灵气,但最让他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这手环的材质,它不是时千见过或听过的任何炼器材料,呈一种浅浅的银白色,似玉非玉,轻若无物,并且其中灵气自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这种情况,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种东西。
    “你难道不想和你师尊一起飞升吗?他现在都已经大乘期了,顶多两百年内,他就会飞升,我看你们俩感情挺好的……”眼看时千有所动摇,合欢连忙凑上前喋喋不休。
    景肃?感情好?时千半眯着眼看向合欢,颇有些意味不明。
    似乎被噎了一下,合欢猛地闭了嘴,艳丽的脸蛋皱成了一个包子,眼里有疑惑,也有委屈,他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拿这种眼神看他?
    “如果这是报酬的话,那么,”时千摇了摇手上的手环,看向蓦地紧张起来的少年,唇角向上扬了几分,“我同意了。”
    本来都打算好如何威逼了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当然。”时千语气自然,他从不做无利益的生意,但显然,这次报酬很和他心意,深深看了眼手中的手环,“你知道它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吗?”
    合欢正沉浸在时千答应了他要求的喜悦中,突然听到时千这么一问,脸上布满了疑问,“不知道,有什么特别吗?”
    “并无。”时千将手环收起,朝合欢点头,“报酬已收,升仙后我自会回来完成承诺,如此,我可以走了吗?”
    既然合欢并不知晓,时千也不打算告诉他,自找麻烦之事他向来不喜欢。虽然方才合欢说景肃并未出事,但时千总觉得的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满屋的画,合欢才开口,“当然可以,我们走吧。”
    照旧是合欢走在前面,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一身红衣也黯淡了许多,通道之中连二人的呼吸都听不到。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他了,尽管理智告诉我那不可能,但在你出现的那一瞬,我真的以为他回来了。”合欢语气平平,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也有同样温暖的笑容,都喜欢一身白衣。”
    时千只是静静的跟在少年身后,看着少年有些颤抖的背影,并不作答。
    “他笑的时候眼底是温暖得让人甘心沉溺的纯净,就算知道背后隐藏着深渊,也同样让人甘心沉溺,你的也是。”合欢扬了扬头,竭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脚步保持平静,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为什么你不是他呢?明明那么像,为什么你不是他?你要是他该多好……”
    时千听到有水滴下的声音,它们浸入地面,消隐不见,就像少年那声同样消散在通道中的轻叹一般,再无痕迹。
    一路无言。
    “那就劳烦你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走到通道口时合欢终于平静下来了,回头冲时千笑了笑,微红的眼眶却是让他原本艳丽无双的姿色更上了一层。
    “你不出去?”时千脚步顿了顿,心里却没有任何讶异。
    “不了,他在这里,我也在这里。”合欢并不担心时千会赖账,不管是万年前还是现在,修者对于因果都是极为看重的。因果不结,便会成劫,哪怕成仙了也逃不过。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堂,在经过那个棋盘之时合欢顿了顿,他记得这是那两人最后一次在树下下棋,他那时看不懂,现在才懂那两人似乎一直都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和谐。
    “走吧。”时千知道少年这叫触景伤情,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陪他一起伤情。
    “啊!”
    “师尊!”
    刚出门,时千便看到一道虚影闪过,随即就发现景肃的剑正抵在面色惨白的合欢脖子上。
    合欢眼里满是惊恐,刚才他要不是下意识偏了偏头,现在可能就已经身首异处了,虽然这并不能让他死去,但他可记得这男人之前捅他的那剑,现在他肚子还隐隐作痛呢。还有,他明明记得他已经将这男人给排除庭院之外,可现在他却能够让他毫无发觉的进入这里,还差点砍掉他脑袋!
    “那个,先生,我们有话慢慢说,你别着急好吗?”合欢僵硬着脑袋,连舌头都不敢屡直了,生怕一个动作就脑袋不保。
    “你是?”景肃声音冷厉,没有再攻击的,却也没有将手上剑收回来。
    “你,你可以先把剑拿开吗?”合欢眼神不自觉的往自己脖子上的剑上飘,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倒不是他太胆小,他虽然怕疼,但却也不会吓成这个样子,而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竟然完全被男人给压制住了。
    他绝对不可能只是大乘初期的修者,至少不是这个修为的修者的力量,合欢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该将这可怕的男人引过来,悄悄地把时千给带过来多好,干嘛惹上这个煞神?想到这里,狠狠瞪了眼旁边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时千,都怪这家伙!
    时千挑了挑眉,丝毫没有的为少年求情的样子,合欢之前变作景肃欺骗他,后又压制他的灵力,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第三十四章
    在景肃的逼视下,合欢抽抽噎噎的将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试图瞪上时千几眼,但通常这样的动作会在脖子上突然锋利的锋刃下戛然而止。
    景肃的长剑从他脖子上挪开的一瞬间,合欢面色一变,眉开眼笑的朝时千扑去!
    “啊!”
    还没来得及沾到时千的衣角,他僵硬的发现景肃的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另一柄同样散发着寒意的长剑抵上了他的鼻尖。
    表情凝固在脸上,合欢欲哭无泪。
    “那两个人在哪里?”无视合欢哀怨的眼神,时千收回剑,向旁边移了两步,站在景肃身边。
    “他们已经出城了。”合欢赶紧摆正了姿态,严肃的回答,眼神却停留在景肃依然没有拿下去的剑上。
    还真是快,原著中主角和后宫一号可是到这城市之后又缠绵了一整天呢,而现在似乎也不过刚过了五六个时辰,竟然就出城了,时千半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那丝笑意,“哪里有乌金石?”
    “乌金石?”合欢偏头,却不小心碰到了冰凉的剑锋,又是一哆嗦,马上站直,“我知道哪里有,我带你们去拿。”
    无愧于上古魔城的名声,这城市中的确很多宝藏,其中早已失传的炼器材料更是不少,而原著中主角拿走的可能不足万一。
    出城的路很平顺,就如走在一个真正的空城中一样,时千也终于有闲暇目光观察这座上古城市了。
    空荡荡的街道有一种旷古的苍凉,这座被掩在历史尘埃下的城市散发着它独有的寂寞。三人走路都没有声音,合欢一直试图挑起话题,但也只有时千偶尔回答他一句,后来他也便沉默了下来。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高大的城门下,合欢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他伸手挑了挑额前被风吹乱的发,朝时千和景肃笑了笑。随即将视线转向景肃,眼里闪过一道笑意,“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吗?当然,你不把剑抵在我脖子上就更好了。”
    时千并没有去听二人说了什么,只静静的看着那城门上的三个字,诸云剑的躁动在他踏出这城门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二人便回来了,时千注意到景肃腰间多了的一块白色玉佩,上面散发的气息却是与诸云佩有几分相似。
    “好了,你们走吧,记得在日落之前离开界碑范围。”合欢笑眯眯的说着,看着时千的眼里有些促狭,“小时千,以后找到双修伴侣时记得通知我哦。”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千发觉在合欢说出这句话之后景肃身上的气息蓦地变得冰冷,那浓郁的杀意有如实质,但不知为何却是被控制了下来,导致合欢到现在还稳稳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答应。
    “我如今修为尚低,还是先以修炼为重较好。”时千心里微微疑惑,却是并不知二人方才谈过什么,只得如此回道。事实上无论是哪一世,时千都从未想过自己会找道侣,毕竟能够找到自己合心意的并且与自己并肩的人太难,更何况,他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答完之后,合欢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几分,一张艳丽的脸更是璀璨无比,与之相对的却是景肃身上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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