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反抱着枕头稳住身形,咬牙承受那久等了的冲击:“予北……”
    郑予北猛地一沉腰,罔顾林家延冲口而出的叫声:“不要叫我予北。”
    “北北……”从被进入的地方直到小腹,快意氤氲成肆虐的狂潮,让林家延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好半天才说出下半句来:“北北你要榨干我吗?!”
    郑予北被提醒了,攻势忽然停了下来,居然去把床头柜上散着的粉红缎带拿了过来,在林家延那里松松缠了几圈,还恶趣味地打了个蝴蝶结:“那你就多忍一忍,我觉得可以之前,不准再一个人偷着乐了。”
    林家延瞪大了眼睛,可还来不及抗议就被再度夺去了神志。
    绵密入骨的欢愉像是一场灭顶之灾,他们在里面沉沉浮浮,相互拥抱着,极尽温柔。可因为那条该死的缎带,郑予北尽情尽兴,林家延却只能被迫忍受着无限发酵的潮涌,怎么也触不到沸腾的边。
    “北北……北北,不要……啊啊啊……你够了没有……”
    郑予北笑着亲吻他湿意蔓延的眼角,又把那跳蛋弄了进去,自己俯身从他的肚脐一路吸吮下去。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林家延痛心疾首地这样想着,却仍旧顺从了本能,伸手把舔着自己的那个脑袋往下压了压,然后愈发难耐地挺起了身子。
    腊月二十八成了狂欢夜,二十九的清晨,胖头鱼再也不肯搭理郑予北了。
    “家延~家延~我抱抱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刚有点松动的胖头鱼听到“抱”这个字,突然又愤怒了,探出鱼鳍在空气中挥舞着,连头都不屑于让他看到:“去去去,别烦我!快给我买早饭去!”
    “好的好的,你想吃什么?”郑予北极其狗腿。
    “粥!还有牛奶鸡蛋!”
    郑予北领命而去,临走前好歹把鱼头剥出来乱亲了一通,换来林家延狠狠踹他一脚,裹了被子气鼓鼓地卷了起来。
    听到大门合拢的声音,胖头鱼硬撑着全身的酸软,不顾膝盖发颤,死活爬起来做了一件大事,然后才重新上床去安歇。
    于是郑予北拎着鱼食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深棕色的防盗门上挂了块硬纸板做的大牌子,上头画了一只傻乎乎的狗头,活灵活现,还附了四个硕大的、用黑色记号笔写的字,“内有恶犬”。
    他就在门口那么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笑了。幸福真是简单,有的时候居然只是爱人骂他一句“恶犬”。
    毕竟是隆冬,东西拎回来已经凉了,郑予北用微波炉又热了一遍。林家延早上要吃的鸡蛋牛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而是把一个生鸡蛋打进热了三分钟、近乎沸腾的新鲜牛奶里,稍微放凉后就半生不熟的一饮而尽。
    更要命的是,那个鸡蛋必须是超市里单独售卖的所谓“头鸡蛋”――下蛋的母鸡这一季下的头一窝蛋,乃是母鸡酝酿许久的最佳营养鸡蛋。
    以前有一回郑予北没买到头鸡蛋,抱着侥幸心理给他吃了一次做菜用的普通鸡蛋,结果上班途中就遭到了林家延的短信讨伐:你居然敢给我吃普通鸡蛋,你可以的。你等着,今晚我就给你吃地沟油烧注水肉!
    至于那头鸡蛋和普通鸡蛋到底有什么口感差异,林家延又是怎么发现的,郑予北大概终此一生都弄不明白了。
    在给胖头鱼送早餐进去之前,郑予北态度端正地四下找寻了一番,用藏在厨房里的硬纸板废料依样画葫芦,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牌子,写好“内有呆鱼”,挂出去了才满意地关上门。
    郑予北的年三十向来都是回福利院陪“弟弟妹妹”的,今年临时决定不去了,总该提前一天去跟孩子们说一声。下午的时候林家延陪他一起出门,等电梯的时候就发现了第二块牌子。
    他默默地重新开门进去,拿了笔在那牌子上画了一只圆圆胖胖的鱼,然后转过头平静地问了一声:“什么颜色?”
    郑予北赶紧说“青色”。
    那门口从此就有了两块相依相伴的纸牌子,如果林家延下班了先到家,就会把“内有呆鱼”挂出来,等郑予北回来了再挂上“内有恶犬”,反之亦然。
    小小的游戏,幼稚之极,他们却一丝不苟地重复了许多年。
    这就如同相爱。旁人眼里再怎么无趣的事,在那两个人之间,总是存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甘美……此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看错,确实没看错,家延就是个xx玩具爱好者,深藏不露而已。人家卧房里的事,乃们要是看不惯觉得口味太重,那就全当没看见哈~
    29
    29、6
    这世上能让郑予北丧失耐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甚至在江由这家伙开始没命地纠缠之前,连郑予北自己都数不出来。
    早年所经历的那些人情冷暖、世事无常,足以让郑予北把性情中的暖一劈为二,分成虚实两份。虚的放在外面作壳子,实的埋在最里面留给挚爱之人,中间便是结结实实的坚冰,再没有什么能撼动得了他。
    可平心而论,江由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多少有一点,让他在面对这个阔别四年的少年伙伴时不得不谨而慎之,并不想伤害他分毫。
    在再三的婉拒、拒绝乃至决绝之后,郑予北跟林家延一起走进他自幼生活的孤儿院――自然也是江由自幼生活的地方――时,不幸又看到了江由那张怎么看都有些怯生生的白皙脸庞。
    “予北哥……”江由从孩子堆里站起来,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甚至在看到林家延的时候还能留住六七分,可见已经比小时候长进了许多:“这位是?”
    任何心怀爱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慧眼如炬的,勿论向来心细的林家延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里分明闪着迷恋,或者,由来已久的迷恋,转瞬就让林家延明白了至少一半。
    “哦,这是我男朋友,林家延。”郑予北下意识往林家延的方向退了一步,伸手挽住了他:“家延,这是从小跟我一起在这儿长大的江由,我们小时候关系不错。”
    林家延自然是全神戒备,似乎与生俱来的稳妥温平忽然成了难以言喻的气场,把他自己和郑予北严密地罩了起来。他微笑着伸出手去,与江由短暂地交握了一下,颔首道:“你好,久闻大名。”
    江由才刚走出大学校园不到半年,与小有名气的土木工程师林先生相比,生嫩了实在不止一点两点。林家延话音刚落,他便惊喜地望向了郑予北,谈话间雀跃得简直要飞上天去:“予北哥,你提到过我?”
    郑予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他根本没有提过这个名字,看现在这个情形,要不是迎面撞上了他是永远也不会提的。林家延不过是心念一动,故意说出来试他一试而已,没想到正中红心,把那双眼睛里的痴缠看了个一清二楚。
    然后他就吃醋了。
    这是个比他自己年轻了不止一两岁的孩子,穿得一身洁净,笑容羞涩柔软,外观条件是无可挑剔的。他跟予北一起长大,一定像仰慕兄长那样追随了予北多年,而且至今不改初衷。他肯定喜欢予北,恐怕在他们两个情窦初开的年华里还多少有过些旧事,是深是浅就不得而知了。予北昨天在越江隧道里接的电话必然就是他打的,看样子十分不悦,大概是这孩子进来缠得太近了,予北受之不起……
    电光火石间,林家延回顾了从他们开始约会至今,郑予北的全部可疑之处,从而断定江由追郑予北是最近一两个月才发生的事情。
    这么一追溯,上个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倏然被放大了无数倍。那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林家延开着车载郑予北去看话剧。林家延前一天想把车里的cd换一批,结果拿上去了一堆却忘记拿新的下来,于是车里就用很小的音量收听着广播。后来郑予北很突兀地伸手关掉了,硬说他不喜欢主持人傻乎乎的风格,话未免说得生硬了些,当时就引得林家延多看了他好几眼。
    现在想来,那一定是个关键点……也许江由的工作就在广播电台,他参与了那个时段广播节目的编导或者主持,而且这个工作他做得时间并不长,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郑予北忙着跟小朋友们解释“为什么郑哥哥今年过年不能来”的时候,林家延已经在一分钟内把一切都理出了头绪,一张脸彻底地阴沉了下来,只剩下唇边的笑容还维持了应有的弧度。
    郑予北说完了想赶快走人,一抬头便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表情,当下就被恐吓了,忙不迭凑近了去拉林家延的手。
    可对方看透了他的意图,站姿从双手自然下垂立刻变成了抱臂而立,让郑予北小小地尴尬了一下。他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终究还是以沉默或淡然为主的,总不好在人前拿出家里那副满地打滚求抱抱的德行来,也只能干咳了一声,用眼神询问林家延可不可以一起离开了。
    只是有人喜欢郑予北而已,又不是郑予北移情别恋。林家延看他的大狗讪讪的,心里很快就像流沙一样陷进去一块,软得始料未及,干脆主动过去抓住他,两人步调一致朝着一旁呆立、满眼艳羡的江由点了点头,然后就携着手走了。
    这事儿来得快,去得更快,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又回到家里了。客厅里的长沙发他们各占一端,林家延冷着脸郑予北缩着脖子,乍一看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我问你,你今天知不知道江由在那儿?是不是故意拉我去给他看的?”
    郑予北发现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预料范畴之内,不由惊讶地抬起头来:“你怎么……不先问点别的?”
    “先回答我。”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很有可能在。”
    林家延对他的一脸苦相熟视无睹,拿起果篮里一只无辜的红富士,咔嚓一声咬得汁液四溅:“我都猜到了。江由比你小两三岁的样子,小时候应该挺崇拜你的,后来就变成喜欢你了。他刚工作没几个月吧,大学刚毕业就回来找你了,想再续前缘……都没错吧。”
    郑予北苦笑了一下,由衷认为男朋友太精明了也挺纠结的:“对,都没错。可他回来不是再续前缘的,因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林家延气坏了,或者说被陈醋泡起来了,居然张口跟郑予北同时说出了“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立时让他的解释成了异常辛辣的讽刺。
    郑予北沉默片刻,苦恼地抱住了他长着一头短发的脑袋――也是林家延时常喜欢抱在怀里的脑袋:“家延我不是故意瞒你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认为我挺了解他的,好歹这么多年看着他长大,总能找个办法让他死心的。何况我们最近如胶似漆的,提起这种事多煞风景。”
    因为这些原因,这家伙就只剩下默不作声拉着自己去宣告“我有主了”这一个笨主意了。林家延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心软,一直以来爱如潮水的感觉又回来了,缓缓开口道:“予北……”
    长久的相对无言之后,这两个字起到了平地惊雷的效果,郑予北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看林家延的眼睛。后者只好自己靠近他,一面坐下来一面抚摸他的背脊,总觉得他背上的毛已经全都炸起来了。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的。”林家延叹了口气,侧身趴到他怀里,寻了个不压着酸痛肌肉的姿势安顿下来:“我只是……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郑予北低头磨蹭了一会儿他的脸,低低应道:“不许乱吃醋。”
    说着,手指已经沿着他的脊椎一节一节按揉下去,随即摊开手掌轻轻重重地给他捏起背来。
    昨晚闹得过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这个年龄谁不是如狼似虎,要是换了林家延对他全力以赴,说不定他的承受能力还不如林家延呢。可他的鱼自始至终只是哼了几声“不要”、“够了”,其余的半点反抗都没有,乖顺热情又可爱,让人一想到就觉得回味无穷。
    郑予北一遍又一遍摸着林家延,过了一会儿便听得他呼吸绵长而宁静,显然又睡过去了。大醋鱼在他怀中安歇着,呼吸温热地拂在他手上,郑予北心里却很清楚,江由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林家延面前他哪里敢说实话,其实他对江由的了解远不止如此,那孩子的执着有时甚至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一旦认定,必是勇往无前的。
    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早熟,年龄相差个一两岁已然是天壤之别,更何况郑予北比江由大出足足四岁。这两个人本来是怎么也搭不到一起去的,日常生活也不是同一个工作人员照看的,但江由六岁那年的一件小事却造就了奇迹,将他和郑予北的童年推入了难得的交集之中。
    从十岁开始,所有的孩子都要轮值去照看更小的孩子吃饭,这是福利院多年来的规定。出事那天本来是郑予北的室友值日,可他临时身体不适,郑予北只能代劳。六岁的小孩子吃饭极不老实,就算是福利院的压抑气氛也完全抑制不了他们的天性,郑予北晚到了一两分钟,那盛在保温锅里的白米饭就已经被捣得不成样子了。郑予北管住了专注于捣乱的这一拨,一转头又看见墙角那边还有一群根本没心思吃饭的,皱着眉头就往他们那儿去了。
    原本嬉笑着的小男孩们一哄而散,方才被包围着尽情取笑的小个子就成了唯一的目标,兀自在那里站着,一脸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不久前的骚乱郑予北全听见了,事情大概就是这孩子养了只兔子,一转眼就找不到了,大家都说它已经死了,说他笨手笨脚连只兔子都养不活。
    郑予北在自己的同龄人中向来是个狠角色,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尴尬地劝他好歹先把午饭吃了。
    小个子却死活不肯:“谢谢哥哥,可我一定要找到小兔子。”
    郑予北无奈:“万一,我是说万一,它真的死了呢?”
    小个子捏着拳头仰起头,倔强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却硬撑着一滴也没掉下来:“那我也要亲眼见到它的尸体!”
    郑予北还在想怎样把他哄到饭桌跟前去,正吃饭的大多数又炸了窝了,饭碗一眨眼就掀掉三个,哭声响起一片。
    于是这别扭的小个子就被他暂时遗忘了,然后下午又有例行的体育锻炼安排,直到晚饭时他再度踏进六岁孩子们的餐厅,那个弱弱的孩子才回到他的脑海里。他这一想起来,此事就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所有孩子都说整个下午根本没见过小江由,还七嘴八舌地说他搞不好真去找他的兔子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了。
    郑予北冒着雨找了很久,幸好福利院的门下午没开过,搜寻范围被局限在了宿舍区、活动区和小花园三个地域。最后夜深得伸手不见五指,郑予北借着手电筒的光发现了蹲在树丛里的小小身影,还有地上显然死去多时的一只无辜白兔。
    “它死了……真的死了……”小江由抬起头望着郑予北,眼里的泪已经干了,脸上是说不出的麻木,仿佛一切悲苦都渗了进去,从此与他无法分离:“予北哥,我是不是真的命硬?先克死了爸爸妈妈,又把我的兔子也害死了?”
    那兔子的死状挺污秽,郑予北蹲身细看了几眼,蹙着眉答道:“跟你没关系,这兔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消化道感染死的。”
    小江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彻底脱了力。最后郑予北把他一路背回了他的房间,等他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回自己那一层去。从此“江由”这个名字就走进了他的生活,在他离开福利院去上大学之前……再也没走出去过。
    既然江由六岁时就能为了白兔找上一下午加一晚上,长大了这份坚韧就必成大器。单论这一点,郑予北还是打心眼里欣赏他的,因此在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对他都非常照顾。
    后来的事就俗了。江由幼时崇敬他,大一些就开始说喜欢他,但郑予北从不曾回应过。一方面是因为取向问题毕竟沉重,他不愿意吃这棵窝边草,更不想担起江由如此认真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真心把这个孩子当做弟弟,怎么扪心自问都问不出那种意思来,索性不去搭理。
    再后来,江由也该去读大学了,而且考到了远在天边的另一座城市。郑予北在四年中一直不间断地资助他,但从没回过他的任何一封信,从没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更别说给他什么不该有的暗示了。可等到江由毕业了,他还是回来了,并且光明正大站在郑予北面前,说他要“尽力争取让他另眼相看”。
    那正是郑予北与林家延密集约会的时候,郑予北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一咬牙设置了来电拒接。江由拿出了当年寻找白兔的耐性,换了好几个手机号,锲而不舍地拨打郑予北的电话,终于引发了前一日郑予北怒挂电话的事件,就此从小弟弟升级为烦人精。
    可能是睡得不舒服,林家延迷迷糊糊爬
    29、6
    起来坐好,然后靠在郑予北肩上继续打盹。他没有多少在别人肩上睡觉的经验,角度总是不太对劲,睡着睡着就要掉下去,闷闷地撞在郑予北胸口上。过个几秒钟,他又会闭着眼睛悉悉索索地爬上来,毫无怨言地再度入梦。郑予北忍不住笑起来,捧住他的脑袋把他彻底放倒,拿了个坐垫放在自己膝上给他当枕头,并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没了光线的干扰,林家延果然陷入沉眠。沙发里再无半点声息,郑予北合上眼也打算歇一会儿,顺便在梦里考虑一下如何终结这个不肯死心的小江由。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糖醋鱼就是这样的,甜甜的,也酸酸的。那个江由毫无疑问只是酱油,发音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30
    30、第七章
    年三十那天早上,郑予北终于要去见林家延的父母了。
    林家的格局他早已找阮棠打听清楚了,那家伙为了博取他的彻底原谅(之前双向欺瞒相亲双方导致小小战争一场的行为显然是不符合红娘操守的),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知道的全给说了。林逸清和何嘉h都喜欢林家延,林家栋是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姥姥踢舅舅踹,爷爷奶奶心疼了召唤他去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古董花瓶见了阎王爷的”悲催帝。可这位没有人乐意搭理的主却是阮棠口中“荡平林家的关键人物”,因为林家栋颇有江湖习气,读了多少书都去不掉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豪爽派头,一旦得到他的首肯,往后“就算林家延不想要你了,也绝对过不了他哥那一关”。
    虽然据郑予北的观察,林家延从来不认为他哥除了“贱狒狒”以外还有别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喊过哪怕一声“哥”,但阮棠的话还是不得不采纳的,所以他特地在大包小包用于孝敬林家夫妇的年货里……塞上了一大堆传说中只有狒狒才爱吃的小玩意。
    比如香蕉,比如各种稀奇古怪的坚果,比如他起了个大早出去买的滚烫的糖炒栗子。
    除了准备讨好林家栋的东西,他还万分豪迈地买了一串颗颗饱满的淡水珍珠项链、一条苏烟、一瓶五粮液,就差对着镜子练习双手奉上礼物的神态和动作了,真比寻常人家的毛脚女婿上门还细致。
    林家延对此十分的不以为然,一再表示自己的父母都是宽宏大量的人,绝不会挑他的错。但换一个角度思考,他也能够体谅郑予北第一次面见家人的心情,后来也就对他的过度谨慎不予置评了。等到了这天早上下车的时候,忐忑了十几个小时的郑予北终于忍不住了,在林家延去开后备箱拿东西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细看了一会儿之后用力抱进自己怀里。
    这条鱼全须全尾,神气活现,眼角眉梢全是静好岁月滋养出的安宁气息,鳞片都不曾少过半点。他自认把它养得不错,诚心希望这鱼的爹娘能对他满意,从此把它交给他喂养,应允把它的鱼池长长久久地建在自己的狗窝里。
    郑予北一次次地深呼吸,努力调整着情绪,可他手臂里锢着的鱼却因为被抱得久了而无聊起来,偷偷用手指扯着郑予北仿军服式大衣背后的搭扣,听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自得其乐。谁知这一走神,他立刻就看到了四楼窗户里探出来的那张脸,那表情总让人想迎面给他一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要不是拜林家栋所赐,林家延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这张面孔也能摆出这种表情来。
    林逸清也够为老不尊的,站在后头笑看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隔着十几米的垂直距离相互瞪着,互不相让:“人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还站在窗口做什么。”
    林家栋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或者说,更猥琐了:“我就是为了看您小儿子脸红……来,您也来看看,下头那位痴情种子还死抱着咱们家延不放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何嘉h下意识就要转头去骂这个没正形的长子,可她老公也跟长子一样不争气,居然还真的跟着探头去看了。身为女主人,她气不打一处来:“林逸清!儿子胡闹你也跟着闹啊!”
    然后“妈我没胡闹”和“老婆我没胡闹”一起冒了出来,何嘉h长叹一声,自去重新整理了一下已经一丝不乱的茶几和沙发,等着次子带他的男朋友前来按响门铃。
    这场觐见父母的大戏其实并没有上演多久,因为年三十最重要的内容终究是那顿饭,而不是有意无意地盘问这个明显已经过分小心的孩子。
    林家延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只帮忙把藕圆子和鱼丸做了,何嘉h就开始赶人了:“去去去,替我到客厅里盯着去。你爸和你哥哪里知道怎么照应客人,可别把你的郑予北吓着了。”
    林家延顺从地笑笑,一边洗手一边问着:“妈,你觉得人怎么样?”
    “你们这些学工科的男孩子不都差不多么,说话一板一眼的,做事也规规矩矩,挑不出错的。”何嘉h利落地把一整只老母鸡丢下锅去,砂锅盖在开水里过一过,然后轻轻盖上去:“不过妈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其实这就够了,妈只希望他对你的心能跟你对他一样。”
    林家延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嘟哝了一声“哦”就赶紧出去了,留下何嘉h一个人在厨房里微笑摇头。她的小儿子总是一副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遇上个人问题却如此羞涩,好好跟他说几句话都能闹个大红脸。
    相对于娘关心的情感问题,爹那边的话题就劲爆得多了。林逸清随口问了几句关于工作的事情,然后就拿了本法汉词典在那儿装起了佛爷,只管竖起耳朵偷听三个男孩子天南海北地胡扯。
    林家栋成心要恶心人的时候,那是没谁能招架得住的。他保持着每句话都提到“小延延”这三个字的频率,林家延实在是受不了,破釜沉舟似的叹了口气:“想问什么你就问,我听着呢。”
    林家栋抬眼瞧了瞧厨房,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家延,你老实回答我,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男朋友?”
    名义上是问林家延的,其实眼睛却盯着郑予北的脸,饱含笑意,还眨巴眨巴的。
    毕竟那是跟林家延毫无区别的眉眼,郑予北愣住了:在他的概念里,男朋友当然是相互的。他甚至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整张脸立刻像被点着了一样红起来,既不敢看家延,又不敢看家栋。
    林家延就坐在他旁边,见他脸皮这么薄,索性大大方方勾着他的肩表示抚慰,柔声低语:“不要理他,林家栋是神经病。”
    随即他转向林家栋,眼神和语气都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几年就知道了么,为什么还要问。再说了,要问你也该冲着我来,何必要吓他。”
    说着,还不间断地抚摸着郑予北的肩头和上臂,生怕他受了惊真的要炸毛。
    林逸清听着这场面快失控了,刚想拿出父亲的权威稍作镇压,却听见自己的大儿子开始开玩笑了:“我怎么知道你早几年和现在是不是一样呢。人家郑予北一表人才,阮棠在我面前不知夸过多少遍,也不知道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我这不是关心他的生活质量和身体情况么……你俩谁如狼似虎了都不是好事,凡事还是……”
    这话怎么可能让他说完,林家延一抱枕摁死了他,转过身仍旧半拥着他的北北,体贴周到地安抚他:“他天生就这样,小时候哪儿都猥琐,现在精炼到语言猥琐,实质上也没什么区别的。”
    何嘉h适时地出现了,手拿一大盆用料丰富至极的水果蔬菜沙拉,重重往茶几上一放:“林家栋,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一会儿年夜饭你就一个人干吃白饭吧。”
    在林家栋一连串“妈你最好了”、“妈你最善良了”、“妈你最美丽了”的骚扰下,何嘉h笑着用慈爱的眼神洗礼了家延和予北:“还是你们两个可爱……快吃吧,没劲了就找点报纸杂志看看,少跟这种非人类嗦。”
    然后这屋子里唯一的女性优雅地退守厨房,顺便带走了腻在他身上要求先吃两块红烧肉的贱狒狒,场面终于安静了。
    可郑予北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林家延开始明目张胆地调戏他,右手正经放在沙发扶手上,左手居然隐在他背后慢慢摸了下去,直到靠近了昨夜还被充分使用过的那块地方才停手,随即慢条斯理地揉了起来。
    郑予北被他惹出一身热汗,最后稀里糊涂被他带去“参观卧室”,在林逸清含笑的目光中被直接拖走,浑然忘记了讨好林家栋的指导方针,更别提应该陪陪家延父亲的初步设想了……爱情这种事情,一旦沾上就是晕头转向,就算聪明得人神共愤也不管用。
    卧室里,林家延刚一关上门,郑予北就从后面扑了上来,哼哼着要求“抱抱”。
    林家延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热情又羞涩、委屈又雀跃的眼睛,自己那颗心脏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淹没了,如他所愿把他收进了怀里:“乖,咱们不睬林家栋,他今天人来疯了。”
    郑予北继续哼哼着,也不管自己一米八三的个子装可怜像不像,一头扎在林家延颈窝里,坚决不动弹。
    “其实林家栋跟你开玩笑是看你顺眼,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对你说的。”
    郑予北扣着他的腰,答了一个“嗯”。
    “我爸妈也挺喜欢你的,刚才我妈还说你不错呢。”
    郑予北缩着脖子,企图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幼犬:“哦。”
    林家延笑了,两只手都伸进他毛衣里去,汲取他暖暖的体温:“这些你都知道的吧,你现在只是想缠着我耍赖而已。”
    郑予北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平视他:“那你准备不理我吗?”
    林家延想也不想就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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