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顾谦回到老宅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卧室。其实雷诺给他看的那份资料上，还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那个人看似跟这件事没有多少联系。但想到之前那段似梦非梦的经历，他还是决定再问一问顾老爷子。
顾谦的爷爷在吃完饭之后，就去了书房，顾谦上楼之后，也是直接过去敲门，“爷爷，是我，阿谦。”
里面的老爷子正靠在躺椅上小憩，听到敲门声，只是浅眠的他，也就直接出声让对方进来。
顾谦进门之后，按照老人的意思，也坐了过去。看了放在小桌上的茶具，顾谦比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先将老人珍藏的这套茶具都一一烫过。顾老爷子也有喝茶的习惯，不过现在老了也是越发讲究，所以在书房里也备下了一套茶具。顾谦以前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特别是刚刚过去这三年，除了重新拾起了毛笔，也特意跟外公学了一下茶艺。
这种修身养性的事情，学一些还是好的。顾老爷子看着已经开始动手的顾谦，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他知道孙儿特意学这个，里面也有几分是关于他的。只是，顾家的孩子，学太多这些，容易失去争夺之心。看看远在国外的顾谦外公就知道，那人就是一个只懂得这些的老古董，三年前就那样把顾谦送过去，他还是有些后悔。
虽然这次回来的顾谦是有些改变，能力也很不错，但是在心狠这里，还是欠缺太多了。
顾谦也能猜到老爷子几分心思，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用茶水烫好，附着茶香的紫砂茶杯递给了老人。
顾老爷子接过之后，看着还在动作行云流水，整个人呈现着恬淡安宁气息的孙儿，缓缓开口，说：“说吧，你想问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哪怕三年未见，但是阅人无数的顾老爷子，又怎会看不出从进门开始，就有些欲言又止的顾谦呢？他这个孙儿还是太好懂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顾谦回来，说要自己创业之后，他选择支持的原因。顾家太复杂，如果现在就让顾谦接受，那么只会揠苗助长，得不偿失。
“爷爷……”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爷爷识破，顾谦难得有几分窘迫，不过比起跟老爷子拐弯抹角，他也更趋于直白，“爷爷，我想问您认不认识陆成殷？”
听到顾谦的问话，顾老爷子轻搓着杯子的手一顿，眼里也好似闪过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在顾家听过，但是在我手里的资料上，他却与顾家关系密切，”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神色，发觉对方除却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反应之后，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他接着说：“我很好奇，不过想到我是十岁以后才回的这边，所以我也问过了姐姐，但是她说她也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至于妈妈……”
顾谦故意的停顿，并没有将顾老爷子引入话题，他仍然是靠在躺椅上，抬起手中握着的杯子，放在鼻翼下，轻轻嗅着，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顾谦有些无奈，他没想到他到说到这里了，顾老爷子还是不打算跟他说什么，看了一眼微合着眼的老人，顾谦说出了最后的筹码，“还有就是在前两天，我做了奇怪的梦，”他修长的手指交叉着，下下巴轻轻抵在上面，说：“里面有一个看不清的人，他说，他姓陆……”
本来还很淡然的顾老爷子，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坐起，有些惊异的看向顾谦，说：“你说梦到一个姓陆的男人？”
“是的，爷爷。”其实，在没有看到雷诺的那份资料之前，顾谦是没法把这些荒诞的事情联系起来的。在他看来，会梦到那些，也许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急于找到被顾老爷子掩埋的真相，所以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幻想，假设一个姓陆的先生是当初打晕他的幕后黑手。
在他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雷诺手里的资料，却让他不得不产生更多的联想。同样是姓陆，出现的时间，又是那样的刚好，再加上突然回老家的新来没多久的司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顾谦，之前那段似梦非梦的记忆，并不是他出现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过，有了这样的联想，再加上之前跟母亲谈话中，偶尔提到两句，都被对方轻巧带过之后，他越发怀疑起，在资料上，着墨并不是很多的陆成殷。
特别是在顾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阿谦，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的孙儿，说：“我知道你身边那个叫雷诺的朋友不简单，但是港城这边的水太深，乘着还能抽身，就不要再让他陷进来了，至于你……”
顾谦在听到老爷子隐晦的说着雷诺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这才是他的爷爷，顾氏的最终统治者。他身边的人或事，其实都逃不过对方的眼里。老人平时不说，只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要做得太过，顾老爷子也会帮他遮掩过去，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他不过随便一提的陆成殷，竟然能引出顾老爷子的这些话，让他越发在意起，那个特意把他带到一个不知名小屋的陆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是让老爷子反应颇大的陆成殷？还是借着陆成殷的名号，打击顾家的背后小人。
“这些事，本来不该跟你说的，”顾老爷子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窗边，看着渐渐西斜的落日，缓缓道出了往事。
原来这个陆成殷是顾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好兄弟的独子。不过陆成殷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死于非命。顾老爷子怜惜陆成殷是对方独子，就将年仅八岁的陆成殷接到身边，当做亲生儿子照顾。当时顾老爷子的一双儿女，年岁也不是很大，特别是顾姝妍，也只不过比陆成殷小两岁。
日子就这么过着，陆成殷也渐渐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与顾家兄妹关系也是极好的。只是，在顾姝妍22岁嫁于沈家大少爷那天，突然失踪了，顾家虽然倾尽财力，却没有对方任何消息。
其实当年顾姝妍为什么会疯，也与这个有很大的关系。顾姝妍那时候已经嫁给了沈家，虽然跟顾家偶尔有些联系，但是那时候顾家比起沈家还是差上太多，要不是沈大少爷一门心思的要娶顾姝妍，那么顾家也没办法攀上这一门亲。也是因为这样，顾老爷子不希望女儿受委屈，所以，在对方嫁过去之后，对顾氏大刀阔斧的改造，顾氏也渐渐崭露头角，在港城有了一席之地。
只是为了不让女儿难做，顾家在结亲之后，并没有太谄媚，两家联系也不多，弄到最后，顾姝妍被送出国，甚至是失踪之后，顾家才收到消息。一直以来，顾老爷子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大女儿。当年沈家势大，顾家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迫嫁女，在外人看来，顾家何等风光，攀上了沈家这座大靠山。只有顾家的人才知道，顾氏现在能在港城站稳脚跟，跟当年的沈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其实当年女儿为什么会得了疯病，顾老爷子也知道的不是太清楚，私底下也只是查出跟陆成殷有关。老爷子知道这两人从小关系就很好，成殷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直像哥哥一样护着顾姝妍，他也很是欣慰。
老爷子这一生最后悔的两件事，并不是跟名利有关，而是跟这两人有关。一件是当年没有查出陆成殷到底去了哪里。另一件就是后悔把女儿嫁到了沈家。这两件事，造就了这个一声无法遭人诟病的老人心中唯一的遗憾。
顾谦听到这里，也只是听出了这人与顾家的一些纠葛。他总觉得老爷子还在瞒着他什么。不过在走出书房门的时候，顾谦心里想的是，能得到这些线索，距离他揭开这一个看似扑朔迷离的故事的结局，似乎又进了一步。
☆、第三十八章 〔捉虫〕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谦也比之前小心了很多。毕竟那个陆先生的确出现的太过诡异，至少就目前为止，他还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为何，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雷诺在上一次与顾谦的谈话之后又一次消失了，顾谦猜到可能是对方已经开始找到了什么线索，不过连雷诺都亲自出马了，看来等到他再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大的进展。
他今天约了一家广告公司谈事情。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杜渐。自从上次跟他们几个喝过一次酒之后，偶尔也会约着聚一下，也就前两天他不过是在面前提了一句要找一家广告公司帮忙做宣传，昨天下午就接到了杜渐的电话，说帮他约好了这一家在港城口碑不错的广告公司，除了负责平面广告之外，也可以配合着网络宣传。
顾谦毕竟才回到港城不久，公司也刚刚起步，在很多地方都没法面面俱到，那天也就只是一说，没想到杜渐就上心了。对方这样虽然不是帮了什么大忙，但对于不想太靠顾家的顾谦来说，也算是雪中送炭了。更何况他私底下也听展向远提过这家广告公司，听说跟港城好多龙头企业都有合作，宣传方面也是很到位，所以杜渐卖的这个人情，他还非接下不可。
他们约在城南的一家餐厅，环境还不错，顾谦之前也来过几次。跟着里面的服务生到了包厢，开门之后，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杜渐和王总，顾谦随意坐下，说：“没想到两位已经到了，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坐在杜渐右手边的王总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谦，倒是没有因为对方顾氏少东这一身份，而显得拘谨，“早就想见一见顾总了，顾总这样的魄力，当真难得啊。这次还要多亏了杜总，不然怕是要与顾总失之交臂了。”
王总说话很有技巧，语气中有对顾谦的欣赏之意，却没有刻意地讨好，对方这样的话语，也让顾谦颇有好感，这样想着，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在港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知道他们这样子出身的人，最忌讳什么，很有分寸，怪不得能与沈氏都有一些合作关系。
顾谦看着对方那因为点头微笑，而有些微颤的脸，也礼貌的回以一笑，说：“王总谬赞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的合作，”他将放在身前的酒杯端了起来，说：“还要劳烦王总多费些心思。”
从前的顾谦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外公从来不会教他这些，可以说那时候的顾谦，算是一个内秀的人，凭着一张冷脸，也可以唬住很多人，不过相处久了，也会知道，这人虽然不太会笑，会闹，但还是有些少年心性，远远没有看上去那般成熟。重生给予他的，是第二次生命，虽然没办法像浴火凤凰那样，彻底改变，却还是有些变化，至少不再天真的他，在待人处事方面，也是有了一些进步的。
“顾总客气了，来来来，吃菜，吃菜。”在两人说话间，就餐厅就已经安排人进来布菜了，之前那些话，也就是两人客套一下，并没有开始聊合作的事，所以被人听去了，也没多大关系。
这顿饭主要还是跟这位王总先见上一面，算是拉上了关系，之后的合作也会顺利一些。一顿饭下来，其实没有说太多关于公司的事情，毕竟杜渐还在，两人谈合作的话，还是有些顾忌。杜渐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在跟两人找一些其他的话题，以免冷场，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至少那王总离开的时候，两人还约好下次再一起吃个饭。
虽然这些也算是客套话，但对方的态度也说明了，这次的合作关系倒是定下了。顾谦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杜渐，说“这次好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怎么说话呢，还是不是兄弟了？”杜渐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少爷有些客套的语气，会有点生气，不过他也明白，他们两个虽然小时候就认识，却因为一些原因，到了顾谦这次回来之后，关系才有些进展，“再说，这次哪怕是没我牵线，以你顾少爷的身份，这人主动找上门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
顾谦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好意，但是要让他一下子，就跟这人好的跟展向远似的，他也实在做不到，不过几次接触之下，对于杜渐这人，他也不反感，相处还算融恰，他也可以看得出，展向远有意要让他多跟这人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展向远的信任，也让他没法拒绝。
顾谦倒是笑了笑，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一码归一码，改天请你吃饭。”
听到他的话，杜渐脸上有些纠结的表情倒是散了一些，他是真心想跟顾少爷做朋友的，所以对方的示好，他当然不会拒绝，“好啊，就是让顾少爷破费了，”见惯了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顾少爷这样心思还算简单的人，总会让人产生好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接着说：“其实今天这事，你真正要谢的，还不是我。”
看到顾谦脸上的疑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起来挺惭愧的，你知道沈涵修沈大公子吧。”因为杜沈两家的关系，沈涵修对于杜渐，也还算照顾，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杜渐听到了顾谦要找广告公司的话，想到上次从迷夜离开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有些猜测这两人可能认识，就在沈涵修面前提了提顾谦。对方当时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在下午点就让秘书给他挂了个电话，说王总这家广告公司有意与顾少爷合作。
本来杜渐是不太想说明白的，毕竟这样子，顾少爷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两人的关系也会比之前好一些。不过想到这两人毕竟是认识的，要是无意中说开了，他就更加里外不是人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不太想欺骗对方。说来也是好笑，他与顾少爷真正有了交往也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他却总有一种这人比他认识多年的展向远还要重要的错觉。
顾谦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沈涵修的事，虽然不想靠顾家，但是要知道是沈涵修帮的忙，只怕他更愿意向顾家求助。毕竟如若可以，他不想在与对方有瓜葛。
看到顾谦不说话，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只是试探的问到：“怎么了？你很介意沈涵修？”他不是傻子，察言观色这一本事，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顾谦这人，观察仔细了也能从他那不太明显的表情里看出很多东西，在跟对方说这些的时候，多少也有些感觉到这人的确是对沈涵修这个名字有些抵触，虽然不清楚为什么。
“怎么会？好了，我家司机过来了，过两天请你吃饭。”正好这时候李哥将车开了过来，顾谦找到了台阶，也就没再解释什么，那些记忆就让它烂在角落里吧，不闻不问，总好过经常翻看，徒增不好的情绪。
与已经上车的顾谦打了个招呼，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车子，杜渐不知道想些什么。他的家庭比较特殊，说难听点，杜渐他妈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当年要不是杜渐的父亲车祸之后，失去了生育能力，这样身份的女人，怎么可能再跟杜家有什么联系？现在也不过是给了一笔遣散费，说白了，也就是杜家跟他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母亲，买儿子的钱。
在他上头还有同父异母一个姐姐，叫杜若。名字这样好听，性子却是泼辣的可以。人前名门淑女，人后就是各种刻薄。不过他这个姐姐也是聪明的可以，从他到杜家开始，无论如何针对他，只要有其他人在场，都会只会是一个好姐姐的样子。就连杜渐的父亲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直以为杜渐在杜家生活的很好。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少年时期的他，也不屑与这些大家族的少爷交往。特别是一眼看上去，就跟他有很大不同的顾少爷，更是敬而远之。倒是与性格大大咧咧的展向远在大学的时候，成为了好友。
他对父亲并不是没有怨，对那个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的母亲，更是有很多的话想问。不过他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从小的经历就告诉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有握到手里，藏好了，才会是自己的。他永远都记得他那个外表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姐姐，是怎样将他那只从学校后巷子里捡回来的小土狗扔进了游泳池。也记得那人是怎样梨花带雨的告诉父亲，是他将她推入池子里的，她只是想看看他手里的那只小狗罢了……
那时候他才10岁，到杜家才不到两个月，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两人拉扯间，杜若也掉进了游泳池里。看到在水里扑腾的姐姐，他也有些着急了，要不是杜家的园丁就在附近，估计他那个姐姐就真的危险了。
不过他那时候年纪还是太小，不太记仇，小孩子都这样，过了就忘了。那之后杜若还是对他特别好，也让他渐渐忘记了小狗的事情。这种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让他后来的日子吃尽了苦头。等到他认清事实的时候，他也不再对周围的人抱有任何幻想，包括他那个看似对他极好的父亲。
这样子成长过程，也就让他在一些方面颇为计较，这也是他没办法跟港城富家子弟相处的原因。直到他开始跟着杜父接手杜家一些生意之后，才渐渐有些改善。他其实很佩服沈涵修，那个男人在没有沈家之前，就已经很优秀了，他并不需要沈家大少爷这样的身份来抬高自己，这是他羡慕已久，却永远无法做到的。早在他被接回杜家之后，他这一生就与杜家拴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杜若，自从他开始接手杜家的生意之后，也对他客气起来。他也没有拒绝对方的示好，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点杜若看得很清楚，他也不差。对于这么识时务的姐姐，他也会给对方送一份“大礼”，才不枉费对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照顾”。
☆、第三十九章
顾谦是没想到又会在顾家看到沈涵修，虽然这人与顾家有些关系，老爷子对他也颇为喜爱，但是这样三天两头的王顾家老宅跑，还真不是他认识的沈涵修会做的事。
“慎之？”沈涵修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刚从车上下来的顾谦，他以为今天是见不到顾谦的，没想到来顾家的车库提车的时候，竟然会看到刚刚回老宅的顾谦。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将车门关上的顾少爷，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听leo说，你今天不是约了广告公司的王总谈事情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顾谦看着笑容谦和的沈涵修，接着戳穿了对方的掩饰。
“知道什么？”看着一脸淡漠的顾谦，沈涵修有些无奈，一下子就来这么一句，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想了想这件事是谁做的中间人，又有些了然的笑了笑说：“杜渐告诉你的？”
“沈涵修，这次的事谢谢你，不过……”他就这样站在沈涵修面前，眼睛看着对方，语句中也可以听出真诚，只是听到对方接下来那句‘不过’，沈涵修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在顾谦面前，他从来是要更好脾气一些，看了眼停好车打算离开的李哥，他单手搭在顾谦肩上，止住了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少爷”李哥在顾家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眼前这两人的样子，明显是还有话要说的，他再呆在这里，也有些不合适。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这沈涵修沈大公子跟顾家的关系。所以在跟沈涵修打过招呼之后，就对着顾谦说道：“少爷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听到李哥的话，顾谦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些，更何况沈涵修的右手还压在他的肩上，虽然没有用力，但在李哥说完话的时候，顾谦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有加重了一点力道。
“好了，我们继续。”仍然单手搭在顾谦肩上，他没有半点想要放下来的意思，说不上为什么，每次见到顾少爷，他总会忍不住的想要与对方多亲近一些，不过每次想到顾谦的态度，他又有些无奈，对方真的很难给他一个好脸色，或者是说，从两人相识到现在，顾谦对他的态度就是时好时坏，他还记得前两天他到顾家，被他按住肩头的顾少爷，还会喊他一声涵修，这还没几天，又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了。
“可以先把你的手拿下来么？”他抬起头，声音听不出起伏，也无法从语气中分别出他是否生气。
沈涵修倒是大方一笑，将手从顾谦肩头上拿了下来，整了整袖口，不算很帅的他却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显得很有男人味，哪怕是过了这么久，顾谦也不得不承认，沈涵修的确是他见过的很多人中，气韵非常的男人，也是他见过的人当中，少数的会在注意到他长相之前，就被对方身上的气韵所折服的男人。
这不是一个靠长相吃饭的男人，他虽然也才比顾谦大上五岁，却已经拥有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具有的魅力，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温润谦和，大方识礼……这些都是顾谦在回到港城之后，从各色人口中听到的沈涵修。这样的男人，几乎与上辈子那人重叠，却也是因为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才会在对待沈涵修的时候，有失分寸。
很多时候，这人都会给他一种错觉，恰恰是这样的错觉，让顾谦将两辈子的沈涵修混淆在一起，也让他在与这人相处的时候，态度时好时坏。真要做到洒脱，的确很难，至少现在的顾谦，也只是尽量的粉饰太平，做到不去在意上一辈子的事情，不去计较，不去怨，让顾谦真正的从那个梦魇中清醒过来。
“陪我去喝一杯吧，”沈涵修看了一眼他的车子，接着说：“你不是想要谢谢我么？”
在对方提出喝酒的时候，顾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扔出了不容拒绝的理由，他的确是不想再与这人有太多的瓜葛，今天这事，毕竟是沈涵修帮了他，他既然已经要与王总合作，那么也就是说他已经承了沈涵修这一个情，虽然他并不想要。
看着沉默着微微颔首的顾谦，他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道不知名的光。
车子已经驶出了顾家好一段距离，车里有些安静，沈涵修看了顾少爷一眼，说：“慎之，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考虑措辞，“对于王总来说，能因为你，从而攀上顾家这条线，他私底下还要来谢我的。”
看着不说话的顾谦，沈涵修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他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接着说道：“如果是不想靠着顾家，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你如果想要成功，光靠你自己经营出来的那点儿人脉，是完全不够用的，你……”
“不是因为这个。”顾谦的突然出声，直接打断了沈涵修的话，他有些疑问，“嗯？那是什么？”
“不是因为我不想靠顾家，”顾谦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涵修，他直视着前方，缓了口气，说：“我不想靠顾家，并不是说要跟顾家撇清关系，恰恰相反，我会动用顾家的关系，却不会直接求助顾家，”说到这里，顾谦转过头，看着沈涵修那并不算英俊的侧脸，说：“我爷爷，也就是你外公，也应该跟你提过的，顾氏也不是我顾家的一言堂。”
听到这里，沈涵修突然有些理解了对方的做法，大概也是不想过早介入顾氏的争斗中，才会在明明可以直接与顾氏接轨，寻求更好的发展的机会下，选择自己打拼，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身边坐着的这人，也在渐渐的成长，也许他心里对这人的担心，也是有些多余的，顾谦完全可以处理的很好……不过在想到其他方面，沈涵修在一面感叹着顾少爷的不同时，心中的担心却越发加重，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想招惹麻烦，就真的可以一帆风顺的。
“我一直很想问一件事，”顾谦双眼有些放空，他将眼神转向了沈涵修，渐渐聚拢的目光直视着对方，说“你，还有我爷爷，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顾谦注意到听到他这话，眼睛有些睁大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平静的沈涵修，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哪怕是当初已经漏出了一点马脚的顾老爷子，也只不过是让顾谦越发正式这件事，如今得到沈涵修这样的反应，他只能说，二十年的相处，足够他熟悉一个人的所有小动作，微表情下的意义。
“怎么会？不就是跟外公下下棋而已。”其实，如果可以，顾谦宁愿这是他的错觉，但是沈涵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明白了，之前那些他靠猜测推演出来的东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顾老爷子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顾忌着一个人。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事情，沈涵修也在参与，虽然现在拿不准这人到底站在哪一边，不过就爷爷对沈涵修的态度来看，至少现在这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是吗？你们两个谁胜谁负？”想通了这些，顾谦也不再纠结这一个问题，从来他就没打算能从老爷子，或者是沈涵修嘴里问出些什么。顾老爷子是什么人？哪怕顾谦重活一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算计老人，更别说那人还是他的爷爷。再说沈涵修，跟着人同处一室那么久，早就清楚这人的性格，他想让你知道的，你不想听，你也会知道，你想知道的，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
现在想起来，这人唯二的两次失误，大概都是在他这里吧。一次是给他看脚伤的莫老医生无意中说漏嘴的，顾老爷子去世那件事，还有一件就是在他重生之前，隔着门板听到的那几句话。
看着跟他讲起跟老爷子下棋时候的糗事的沈涵修，顾谦不由的有些想笑。在与沈涵修相处的那二十年里，他知道了这人很多的兴趣爱好，也被迫了解了对方最烦最讨厌的东西。在这里面，从来都是气韵斐然，一派大家风范的沈涵修，最讨厌的就是下棋。如果要列出对方最讨厌的三件事，这个一定排第一。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跟从来都是臭棋篓子的顾老爷子下得难分难舍呢？
“……老爷子的棋下得不错，外界都盛传外公棋艺超群。”沈涵修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难得找到一个顾谦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不介意多说一些。
顾谦没有打断款款而谈的沈涵修，外界是盛传顾老爷子棋艺超群，那是因为没人愿意跟老爷子下棋，所以就将老爷子推上了神坛。自从老爷子封神之后，也鲜少再与人切磋，老一辈的大多潜在家里，新一辈的就只是听到传言。只有被顾老爷子手把手教棋的顾谦才知道，这老爷子其实就是个臭棋篓子。
☆、第四十章
沈涵修发觉顾谦没有再接话,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两人一路无话,一直看着窗外的顾谦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以为沈涵修说要喝酒,应该会带他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可是这人一路开往郊外，明明是去城北的那栋小楼。
“不是说去喝一杯么？”顾谦有些莫名的看着还在开车的沈涵修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沈涵修并没有看向顾谦,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逞的笑了笑。他有猜到如果直接说带这人去他家,顾谦必定是不肯的。但是他除了平时的应酬，真的很少在外面喝酒,在家的时候,也是有兴起的时候会喝一点。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把顾谦带到家里,明明那个地方，连他自己都很少去。
“……”顾谦有些无语，对方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涵修侧眼看了已经将眼神转向窗外的顾谦，抬起右手微微拢了拢额前的发丝，专心开车。
顾谦跟着沈涵修进门之后，也还是有一瞬的呆愣。哪怕已经来过一次，也无法很淡然的面对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里面的摆设还是那样熟悉，他还记得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年，因为逃走而被它强行撬开的书房的窗，不过现在应该不会有任何痕迹，因为这一辈子，除了喝醉酒那
顾谦回到老宅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卧室。其实雷诺给他看的那份资料上，还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那个人看似跟这件事没有多少联系。但想到之前那段似梦非梦的经历，他还是决定再问一问顾老爷子。
顾谦的爷爷在吃完饭之后，就去了书房，顾谦上楼之后，也是直接过去敲门，“爷爷，是我，阿谦。”
里面的老爷子正靠在躺椅上小憩，听到敲门声，只是浅眠的他，也就直接出声让对方进来。
顾谦进门之后，按照老人的意思，也坐了过去。看了放在小桌上的茶具，顾谦比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先将老人珍藏的这套茶具都一一烫过。顾老爷子也有喝茶的习惯，不过现在老了也是越发讲究，所以在书房里也备下了一套茶具。顾谦以前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特别是刚刚过去这三年，除了重新拾起了毛笔，也特意跟外公学了一下茶艺。
这种修身养性的事情，学一些还是好的。顾老爷子看着已经开始动手的顾谦，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他知道孙儿特意学这个，里面也有几分是关于他的。只是，顾家的孩子，学太多这些，容易失去争夺之心。看看远在国外的顾谦外公就知道，那人就是一个只懂得这些的老古董，三年前就那样把顾谦送过去，他还是有些后悔。
虽然这次回来的顾谦是有些改变，能力也很不错，但是在心狠这里，还是欠缺太多了。
顾谦也能猜到老爷子几分心思，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用茶水烫好，附着茶香的紫砂茶杯递给了老人。
顾老爷子接过之后，看着还在动作行云流水，整个人呈现着恬淡安宁气息的孙儿，缓缓开口，说：“说吧，你想问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哪怕三年未见，但是阅人无数的顾老爷子，又怎会看不出从进门开始，就有些欲言又止的顾谦呢？他这个孙儿还是太好懂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顾谦回来，说要自己创业之后，他选择支持的原因。顾家太复杂，如果现在就让顾谦接受，那么只会揠苗助长，得不偿失。
“爷爷……”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爷爷识破，顾谦难得有几分窘迫，不过比起跟老爷子拐弯抹角，他也更趋于直白，“爷爷，我想问您认不认识陆成殷？”
听到顾谦的问话，顾老爷子轻搓着杯子的手一顿，眼里也好似闪过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在顾家听过，但是在我手里的资料上，他却与顾家关系密切，”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神色，发觉对方除却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反应之后，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他接着说：“我很好奇，不过想到我是十岁以后才回的这边，所以我也问过了姐姐，但是她说她也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至于妈妈……”
顾谦故意的停顿，并没有将顾老爷子引入话题，他仍然是靠在躺椅上，抬起手中握着的杯子，放在鼻翼下，轻轻嗅着，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顾谦有些无奈，他没想到他到说到这里了，顾老爷子还是不打算跟他说什么，看了一眼微合着眼的老人，顾谦说出了最后的筹码，“还有就是在前两天，我做了奇怪的梦，”他修长的手指交叉着，下下巴轻轻抵在上面，说：“里面有一个看不清的人，他说，他姓陆……”
本来还很淡然的顾老爷子，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坐起，有些惊异的看向顾谦，说：“你说梦到一个姓陆的男人？”
“是的，爷爷。”其实，在没有看到雷诺的那份资料之前，顾谦是没法把这些荒诞的事情联系起来的。在他看来，会梦到那些，也许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急于找到被顾老爷子掩埋的真相，所以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幻想，假设一个姓陆的先生是当初打晕他的幕后黑手。
在他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雷诺手里的资料，却让他不得不产生更多的联想。同样是姓陆，出现的时间，又是那样的刚好，再加上突然回老家的新来没多久的司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顾谦，之前那段似梦非梦的记忆，并不是他出现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过，有了这样的联想，再加上之前跟母亲谈话中，偶尔提到两句，都被对方轻巧带过之后，他越发怀疑起，在资料上，着墨并不是很多的陆成殷。
特别是在顾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阿谦，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的孙儿，说：“我知道你身边那个叫雷诺的朋友不简单，但是港城这边的水太深，乘着还能抽身，就不要再让他陷进来了，至于你……”
顾谦在听到老爷子隐晦的说着雷诺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这才是他的爷爷，顾氏的最终统治者。他身边的人或事，其实都逃不过对方的眼里。老人平时不说，只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要做得太过，顾老爷子也会帮他遮掩过去，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他不过随便一提的陆成殷，竟然能引出顾老爷子的这些话，让他越发在意起，那个特意把他带到一个不知名小屋的陆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是让老爷子反应颇大的陆成殷？还是借着陆成殷的名号，打击顾家的背后小人。
“这些事，本来不该跟你说的，”顾老爷子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窗边，看着渐渐西斜的落日，缓缓道出了往事。
原来这个陆成殷是顾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好兄弟的独子。不过陆成殷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死于非命。顾老爷子怜惜陆成殷是对方独子，就将年仅八岁的陆成殷接到身边，当做亲生儿子照顾。当时顾老爷子的一双儿女，年岁也不是很大，特别是顾姝妍，也只不过比陆成殷小两岁。
日子就这么过着，陆成殷也渐渐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与顾家兄妹关系也是极好的。只是，在顾姝妍22岁嫁于沈家大少爷那天，突然失踪了，顾家虽然倾尽财力，却没有对方任何消息。
其实当年顾姝妍为什么会疯，也与这个有很大的关系。顾姝妍那时候已经嫁给了沈家，虽然跟顾家偶尔有些联系，但是那时候顾家比起沈家还是差上太多，要不是沈大少爷一门心思的要娶顾姝妍，那么顾家也没办法攀上这一门亲。也是因为这样，顾老爷子不希望女儿受委屈，所以，在对方嫁过去之后，对顾氏大刀阔斧的改造，顾氏也渐渐崭露头角，在港城有了一席之地。
只是为了不让女儿难做，顾家在结亲之后，并没有太谄媚，两家联系也不多，弄到最后，顾姝妍被送出国，甚至是失踪之后，顾家才收到消息。一直以来，顾老爷子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大女儿。当年沈家势大，顾家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迫嫁女，在外人看来，顾家何等风光，攀上了沈家这座大靠山。只有顾家的人才知道，顾氏现在能在港城站稳脚跟，跟当年的沈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其实当年女儿为什么会得了疯病，顾老爷子也知道的不是太清楚，私底下也只是查出跟陆成殷有关。老爷子知道这两人从小关系就很好，成殷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直像哥哥一样护着顾姝妍，他也很是欣慰。
老爷子这一生最后悔的两件事，并不是跟名利有关，而是跟这两人有关。一件是当年没有查出陆成殷到底去了哪里。另一件就是后悔把女儿嫁到了沈家。这两件事，造就了这个一声无法遭人诟病的老人心中唯一的遗憾。
顾谦听到这里，也只是听出了这人与顾家的一些纠葛。他总觉得老爷子还在瞒着他什么。不过在走出书房门的时候，顾谦心里想的是，能得到这些线索，距离他揭开这一个看似扑朔迷离的故事的结局，似乎又进了一步。
☆、第三十八章 〔捉虫〕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谦也比之前小心了很多。毕竟那个陆先生的确出现的太过诡异，至少就目前为止，他还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为何，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雷诺在上一次与顾谦的谈话之后又一次消失了，顾谦猜到可能是对方已经开始找到了什么线索，不过连雷诺都亲自出马了，看来等到他再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大的进展。
他今天约了一家广告公司谈事情。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杜渐。自从上次跟他们几个喝过一次酒之后，偶尔也会约着聚一下，也就前两天他不过是在面前提了一句要找一家广告公司帮忙做宣传，昨天下午就接到了杜渐的电话，说帮他约好了这一家在港城口碑不错的广告公司，除了负责平面广告之外，也可以配合着网络宣传。
顾谦毕竟才回到港城不久，公司也刚刚起步，在很多地方都没法面面俱到，那天也就只是一说，没想到杜渐就上心了。对方这样虽然不是帮了什么大忙，但对于不想太靠顾家的顾谦来说，也算是雪中送炭了。更何况他私底下也听展向远提过这家广告公司，听说跟港城好多龙头企业都有合作，宣传方面也是很到位，所以杜渐卖的这个人情，他还非接下不可。
他们约在城南的一家餐厅，环境还不错，顾谦之前也来过几次。跟着里面的服务生到了包厢，开门之后，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杜渐和王总，顾谦随意坐下，说：“没想到两位已经到了，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坐在杜渐右手边的王总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谦，倒是没有因为对方顾氏少东这一身份，而显得拘谨，“早就想见一见顾总了，顾总这样的魄力，当真难得啊。这次还要多亏了杜总，不然怕是要与顾总失之交臂了。”
王总说话很有技巧，语气中有对顾谦的欣赏之意，却没有刻意地讨好，对方这样的话语，也让顾谦颇有好感，这样想着，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在港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知道他们这样子出身的人，最忌讳什么，很有分寸，怪不得能与沈氏都有一些合作关系。
顾谦看着对方那因为点头微笑，而有些微颤的脸，也礼貌的回以一笑，说：“王总谬赞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的合作，”他将放在身前的酒杯端了起来，说：“还要劳烦王总多费些心思。”
从前的顾谦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外公从来不会教他这些，可以说那时候的顾谦，算是一个内秀的人，凭着一张冷脸，也可以唬住很多人，不过相处久了，也会知道，这人虽然不太会笑，会闹，但还是有些少年心性，远远没有看上去那般成熟。重生给予他的，是第二次生命，虽然没办法像浴火凤凰那样，彻底改变，却还是有些变化，至少不再天真的他，在待人处事方面，也是有了一些进步的。
“顾总客气了，来来来，吃菜，吃菜。”在两人说话间，就餐厅就已经安排人进来布菜了，之前那些话，也就是两人客套一下，并没有开始聊合作的事，所以被人听去了，也没多大关系。
这顿饭主要还是跟这位王总先见上一面，算是拉上了关系，之后的合作也会顺利一些。一顿饭下来，其实没有说太多关于公司的事情，毕竟杜渐还在，两人谈合作的话，还是有些顾忌。杜渐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在跟两人找一些其他的话题，以免冷场，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至少那王总离开的时候，两人还约好下次再一起吃个饭。
虽然这些也算是客套话，但对方的态度也说明了，这次的合作关系倒是定下了。顾谦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杜渐，说“这次好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怎么说话呢，还是不是兄弟了？”杜渐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少爷有些客套的语气，会有点生气，不过他也明白，他们两个虽然小时候就认识，却因为一些原因，到了顾谦这次回来之后，关系才有些进展，“再说，这次哪怕是没我牵线，以你顾少爷的身份，这人主动找上门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
顾谦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好意，但是要让他一下子，就跟这人好的跟展向远似的，他也实在做不到，不过几次接触之下，对于杜渐这人，他也不反感，相处还算融恰，他也可以看得出，展向远有意要让他多跟这人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展向远的信任，也让他没法拒绝。
顾谦倒是笑了笑，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一码归一码，改天请你吃饭。”
听到他的话，杜渐脸上有些纠结的表情倒是散了一些，他是真心想跟顾少爷做朋友的，所以对方的示好，他当然不会拒绝，“好啊，就是让顾少爷破费了，”见惯了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顾少爷这样心思还算简单的人，总会让人产生好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接着说：“其实今天这事，你真正要谢的，还不是我。”
看到顾谦脸上的疑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起来挺惭愧的，你知道沈涵修沈大公子吧。”因为杜沈两家的关系，沈涵修对于杜渐，也还算照顾，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杜渐听到了顾谦要找广告公司的话，想到上次从迷夜离开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有些猜测这两人可能认识，就在沈涵修面前提了提顾谦。对方当时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在下午点就让秘书给他挂了个电话，说王总这家广告公司有意与顾少爷合作。
本来杜渐是不太想说明白的，毕竟这样子，顾少爷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两人的关系也会比之前好一些。不过想到这两人毕竟是认识的，要是无意中说开了，他就更加里外不是人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不太想欺骗对方。说来也是好笑，他与顾少爷真正有了交往也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他却总有一种这人比他认识多年的展向远还要重要的错觉。
顾谦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沈涵修的事，虽然不想靠顾家，但是要知道是沈涵修帮的忙，只怕他更愿意向顾家求助。毕竟如若可以，他不想在与对方有瓜葛。
看到顾谦不说话，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只是试探的问到：“怎么了？你很介意沈涵修？”他不是傻子，察言观色这一本事，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顾谦这人，观察仔细了也能从他那不太明显的表情里看出很多东西，在跟对方说这些的时候，多少也有些感觉到这人的确是对沈涵修这个名字有些抵触，虽然不清楚为什么。
“怎么会？好了，我家司机过来了，过两天请你吃饭。”正好这时候李哥将车开了过来，顾谦找到了台阶，也就没再解释什么，那些记忆就让它烂在角落里吧，不闻不问，总好过经常翻看，徒增不好的情绪。
与已经上车的顾谦打了个招呼，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车子，杜渐不知道想些什么。他的家庭比较特殊，说难听点，杜渐他妈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当年要不是杜渐的父亲车祸之后，失去了生育能力，这样身份的女人，怎么可能再跟杜家有什么联系？现在也不过是给了一笔遣散费，说白了，也就是杜家跟他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母亲，买儿子的钱。
在他上头还有同父异母一个姐姐，叫杜若。名字这样好听，性子却是泼辣的可以。人前名门淑女，人后就是各种刻薄。不过他这个姐姐也是聪明的可以，从他到杜家开始，无论如何针对他，只要有其他人在场，都会只会是一个好姐姐的样子。就连杜渐的父亲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直以为杜渐在杜家生活的很好。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少年时期的他，也不屑与这些大家族的少爷交往。特别是一眼看上去，就跟他有很大不同的顾少爷，更是敬而远之。倒是与性格大大咧咧的展向远在大学的时候，成为了好友。
他对父亲并不是没有怨，对那个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的母亲，更是有很多的话想问。不过他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从小的经历就告诉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有握到手里，藏好了，才会是自己的。他永远都记得他那个外表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姐姐，是怎样将他那只从学校后巷子里捡回来的小土狗扔进了游泳池。也记得那人是怎样梨花带雨的告诉父亲，是他将她推入池子里的，她只是想看看他手里的那只小狗罢了……
那时候他才10岁，到杜家才不到两个月，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两人拉扯间，杜若也掉进了游泳池里。看到在水里扑腾的姐姐，他也有些着急了，要不是杜家的园丁就在附近，估计他那个姐姐就真的危险了。
不过他那时候年纪还是太小，不太记仇，小孩子都这样，过了就忘了。那之后杜若还是对他特别好，也让他渐渐忘记了小狗的事情。这种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让他后来的日子吃尽了苦头。等到他认清事实的时候，他也不再对周围的人抱有任何幻想，包括他那个看似对他极好的父亲。
这样子成长过程，也就让他在一些方面颇为计较，这也是他没办法跟港城富家子弟相处的原因。直到他开始跟着杜父接手杜家一些生意之后，才渐渐有些改善。他其实很佩服沈涵修，那个男人在没有沈家之前，就已经很优秀了，他并不需要沈家大少爷这样的身份来抬高自己，这是他羡慕已久，却永远无法做到的。早在他被接回杜家之后，他这一生就与杜家拴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杜若，自从他开始接手杜家的生意之后，也对他客气起来。他也没有拒绝对方的示好，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点杜若看得很清楚，他也不差。对于这么识时务的姐姐，他也会给对方送一份“大礼”，才不枉费对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照顾”。
☆、第三十九章
顾谦是没想到又会在顾家看到沈涵修，虽然这人与顾家有些关系，老爷子对他也颇为喜爱，但是这样三天两头的王顾家老宅跑，还真不是他认识的沈涵修会做的事。
“慎之？”沈涵修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刚从车上下来的顾谦，他以为今天是见不到顾谦的，没想到来顾家的车库提车的时候，竟然会看到刚刚回老宅的顾谦。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将车门关上的顾少爷，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听leo说，你今天不是约了广告公司的王总谈事情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顾谦看着笑容谦和的沈涵修，接着戳穿了对方的掩饰。
“知道什么？”看着一脸淡漠的顾谦，沈涵修有些无奈，一下子就来这么一句，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想了想这件事是谁做的中间人，又有些了然的笑了笑说：“杜渐告诉你的？”
“沈涵修，这次的事谢谢你，不过……”他就这样站在沈涵修面前，眼睛看着对方，语句中也可以听出真诚，只是听到对方接下来那句‘不过’，沈涵修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在顾谦面前，他从来是要更好脾气一些，看了眼停好车打算离开的李哥，他单手搭在顾谦肩上，止住了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少爷”李哥在顾家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眼前这两人的样子，明显是还有话要说的，他再呆在这里，也有些不合适。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这沈涵修沈大公子跟顾家的关系。所以在跟沈涵修打过招呼之后，就对着顾谦说道：“少爷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听到李哥的话，顾谦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些，更何况沈涵修的右手还压在他的肩上，虽然没有用力，但在李哥说完话的时候，顾谦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有加重了一点力道。
“好了，我们继续。”仍然单手搭在顾谦肩上，他没有半点想要放下来的意思，说不上为什么，每次见到顾少爷，他总会忍不住的想要与对方多亲近一些，不过每次想到顾谦的态度，他又有些无奈，对方真的很难给他一个好脸色，或者是说，从两人相识到现在，顾谦对他的态度就是时好时坏，他还记得前两天他到顾家，被他按住肩头的顾少爷，还会喊他一声涵修，这还没几天，又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了。
“可以先把你的手拿下来么？”他抬起头，声音听不出起伏，也无法从语气中分别出他是否生气。
沈涵修倒是大方一笑，将手从顾谦肩头上拿了下来，整了整袖口，不算很帅的他却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显得很有男人味，哪怕是过了这么久，顾谦也不得不承认，沈涵修的确是他见过的很多人中，气韵非常的男人，也是他见过的人当中，少数的会在注意到他长相之前，就被对方身上的气韵所折服的男人。
这不是一个靠长相吃饭的男人，他虽然也才比顾谦大上五岁，却已经拥有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具有的魅力，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温润谦和，大方识礼……这些都是顾谦在回到港城之后，从各色人口中听到的沈涵修。这样的男人，几乎与上辈子那人重叠，却也是因为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才会在对待沈涵修的时候，有失分寸。
很多时候，这人都会给他一种错觉，恰恰是这样的错觉，让顾谦将两辈子的沈涵修混淆在一起，也让他在与这人相处的时候，态度时好时坏。真要做到洒脱，的确很难，至少现在的顾谦，也只是尽量的粉饰太平，做到不去在意上一辈子的事情，不去计较，不去怨，让顾谦真正的从那个梦魇中清醒过来。
“陪我去喝一杯吧，”沈涵修看了一眼他的车子，接着说：“你不是想要谢谢我么？”
在对方提出喝酒的时候，顾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扔出了不容拒绝的理由，他的确是不想再与这人有太多的瓜葛，今天这事，毕竟是沈涵修帮了他，他既然已经要与王总合作，那么也就是说他已经承了沈涵修这一个情，虽然他并不想要。
看着沉默着微微颔首的顾谦，他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道不知名的光。
车子已经驶出了顾家好一段距离，车里有些安静，沈涵修看了顾少爷一眼，说：“慎之，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考虑措辞，“对于王总来说，能因为你，从而攀上顾家这条线，他私底下还要来谢我的。”
看着不说话的顾谦，沈涵修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他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接着说道：“如果是不想靠着顾家，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你如果想要成功，光靠你自己经营出来的那点儿人脉，是完全不够用的，你……”
“不是因为这个。”顾谦的突然出声，直接打断了沈涵修的话，他有些疑问，“嗯？那是什么？”
“不是因为我不想靠顾家，”顾谦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涵修，他直视着前方，缓了口气，说：“我不想靠顾家，并不是说要跟顾家撇清关系，恰恰相反，我会动用顾家的关系，却不会直接求助顾家，”说到这里，顾谦转过头，看着沈涵修那并不算英俊的侧脸，说：“我爷爷，也就是你外公，也应该跟你提过的，顾氏也不是我顾家的一言堂。”
听到这里，沈涵修突然有些理解了对方的做法，大概也是不想过早介入顾氏的争斗中，才会在明明可以直接与顾氏接轨，寻求更好的发展的机会下，选择自己打拼，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身边坐着的这人，也在渐渐的成长，也许他心里对这人的担心，也是有些多余的，顾谦完全可以处理的很好……不过在想到其他方面，沈涵修在一面感叹着顾少爷的不同时，心中的担心却越发加重，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想招惹麻烦，就真的可以一帆风顺的。
“我一直很想问一件事，”顾谦双眼有些放空，他将眼神转向了沈涵修，渐渐聚拢的目光直视着对方，说“你，还有我爷爷，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顾谦注意到听到他这话，眼睛有些睁大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平静的沈涵修，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哪怕是当初已经漏出了一点马脚的顾老爷子，也只不过是让顾谦越发正式这件事，如今得到沈涵修这样的反应，他只能说，二十年的相处，足够他熟悉一个人的所有小动作，微表情下的意义。
“怎么会？不就是跟外公下下棋而已。”其实，如果可以，顾谦宁愿这是他的错觉，但是沈涵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明白了，之前那些他靠猜测推演出来的东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顾老爷子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顾忌着一个人。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事情，沈涵修也在参与，虽然现在拿不准这人到底站在哪一边，不过就爷爷对沈涵修的态度来看，至少现在这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是吗？你们两个谁胜谁负？”想通了这些，顾谦也不再纠结这一个问题，从来他就没打算能从老爷子，或者是沈涵修嘴里问出些什么。顾老爷子是什么人？哪怕顾谦重活一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算计老人，更别说那人还是他的爷爷。再说沈涵修，跟着人同处一室那么久，早就清楚这人的性格，他想让你知道的，你不想听，你也会知道，你想知道的，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
现在想起来，这人唯二的两次失误，大概都是在他这里吧。一次是给他看脚伤的莫老医生无意中说漏嘴的，顾老爷子去世那件事，还有一件就是在他重生之前，隔着门板听到的那几句话。
看着跟他讲起跟老爷子下棋时候的糗事的沈涵修，顾谦不由的有些想笑。在与沈涵修相处的那二十年里，他知道了这人很多的兴趣爱好，也被迫了解了对方最烦最讨厌的东西。在这里面，从来都是气韵斐然，一派大家风范的沈涵修，最讨厌的就是下棋。如果要列出对方最讨厌的三件事，这个一定排第一。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跟从来都是臭棋篓子的顾老爷子下得难分难舍呢？
“……老爷子的棋下得不错，外界都盛传外公棋艺超群。”沈涵修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难得找到一个顾谦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不介意多说一些。
顾谦没有打断款款而谈的沈涵修，外界是盛传顾老爷子棋艺超群，那是因为没人愿意跟老爷子下棋，所以就将老爷子推上了神坛。自从老爷子封神之后，也鲜少再与人切磋，老一辈的大多潜在家里，新一辈的就只是听到传言。只有被顾老爷子手把手教棋的顾谦才知道，这老爷子其实就是个臭棋篓子。
☆、第四十章
沈涵修发觉顾谦没有再接话,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两人一路无话,一直看着窗外的顾谦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以为沈涵修说要喝酒,应该会带他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可是这人一路开往郊外，明明是去城北的那栋小楼。
“不是说去喝一杯么？”顾谦有些莫名的看着还在开车的沈涵修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沈涵修并没有看向顾谦,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逞的笑了笑。他有猜到如果直接说带这人去他家,顾谦必定是不肯的。但是他除了平时的应酬，真的很少在外面喝酒,在家的时候,也是有兴起的时候会喝一点。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把顾谦带到家里,明明那个地方，连他自己都很少去。
“……”顾谦有些无语，对方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涵修侧眼看了已经将眼神转向窗外的顾谦，抬起右手微微拢了拢额前的发丝，专心开车。
顾谦跟着沈涵修进门之后，也还是有一瞬的呆愣。哪怕已经来过一次，也无法很淡然的面对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里面的摆设还是那样熟悉，他还记得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年，因为逃走而被它强行撬开的书房的窗，不过现在应该不会有任何痕迹，因为这一辈子，除了喝醉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