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早已无心看书的李思晗摇头笑了笑,起身走到床前,“我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来!”皇甫瑾瑜已穿好裤子,此刻正在低头缠着自己的裹胸,见李思晗靠近,连忙说道。

    然而这次,李思晗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伸手抓起皇甫瑾瑜的一件中衣,说道:“客气啥啊?”她嘴上说着,手上紧紧抓住衣服,不肯让皇甫瑾瑜抢过去。

    皇甫瑾瑜无法,只好红着脸慢慢靠近床边的李思晗。

    “这才对嘛!你中毒昏迷那阵,我给你擦身子,我啥没见过。”

    “思晗!”皇甫瑾瑜突然严肃地唤道。

    “好啦,我不说,来伸手!”李思晗说着张开衣服,帮着皇甫瑾瑜,目光扫过那背部的狰狞的鞭痕,不由得心头一抽,“这么多年了,伤痕还在啊!”她说着,只是手上一顿,穿不下去了。

    皇甫瑾瑜见状,赶紧钻着空隙,自己将衣服穿好,她麻利地穿好靴子,跳下床,将自己的衣襟衣摆理正。又见李思晗还在心疼中,便轻声劝慰道:“没关系的,早就不疼了。”

    皇甫瑾瑜虽然嘴上说着轻巧,内心却早已沉重不已,背上消退不了的伤痕,是她心头永远褪不去的疤,十年来宛如芒刺在背,无时无刻不在斥责着她的残忍和不孝,每每刺得皇甫瑾瑜心痛不已。

    自她出生,她的命并与母妃的命连为一体,在曾经的二十多年里,母妃为她而活,她为母妃而活。母妃寄托在她身上的期望,她与母妃二十多年来相依为命、并肩作战的历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就是她,这个最最清楚、最最不该背叛母妃的人,在母妃的梦想接近现实的时候,背弃了时刻与她同一阵线的母妃,将母妃所有的希冀连根拔起。

    即便她把理由说得有多么冠冕堂皇,可她知道,这样的借口也只能骗骗死忠南阳的臣民,根本骗不了英明睿智的母妃,可她还是为了仇家的女儿,自欺欺人地将苍白无力的借口抛给了母妃,这也更加重了自己对母妃的伤害。

    隆懿太妃对皇甫瑾瑜的寄望有多重,她的绝望就有多深,心就有多痛。当隆懿太妃狠下心下令要杀死皇甫瑾瑜的时候,可想而知,她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的背叛,有多么绝望和痛心。

    李思晗闻言抬头,正对上皇甫瑾瑜的眼睛,也就那么一刻,敏锐聪慧的她早将皇甫瑾瑜深藏眼底的痛看在眼里,却也一时说不出宽慰的话,皇甫瑾瑜母女的羁绊是她永远都无法看清理透的结,此刻她能做的便是治好隆懿太妃的病,以减少皇甫瑾瑜心头的愧疚,便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早点都要凉了,快点吃吧,吃完好赶路。”李思晗说着,便回头摆弄起桌上的早点。

    皇甫瑾瑜闻言心头也是一紧,她知道,她自己的情绪在左右着李思晗,想起多年来李思晗为了她一再地隐忍抛弃自我,内心十分不忍,说道:“今天正月初一,我们就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赶路也不迟,反正我们之前已经赶了很多路了,接下来也就不到两天的路程。”

    李思晗怔怔地看着皇甫瑾瑜,显然她不敢相信连日来马不停蹄赶路的皇甫瑾瑜居然会主动提出休息一天,她很自然地把皇甫瑾瑜的异常和自己昨晚的病联系在一起,于是说道,“不用休息了,我的病已全好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早点到比较好。”她清楚只要一日不治好隆懿太妃,皇甫瑾瑜心头的大石头就无法放下。

    李思晗能想到皇甫瑾瑜是为她考虑,皇甫瑾瑜也自然能想到李思晗是为她着想,她内心感激,坚持说道:“没事,赶了那么多天,也累了,今天就休息吧。吃完早点,我带你上街玩。”皇甫瑾瑜淡定从容地说着,留给李思晗一个温暖的微笑后,便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吃起早点。

    李思晗呆呆站在原地,她还沉浸在皇甫瑾瑜那个微笑中,曾几何时,她恋极了皇甫瑾瑜淡定从容地面容与温暖的笑,那是如三月春风般的温暖,那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冷静,那样的笑里融了李思晗心底极为渴望的柔情和安全感。可是渐渐的,她却怕极了这样的笑容,因为她慢慢懂得,这笑里更多的是皇甫瑾瑜的无奈和将所有苦难独自背负的决绝,因此,她怕极这样的笑,也极为心疼这样的笑。

    李思晗沉思间,皇甫瑾瑜已吃完了早点。

    ☆、进宫

    李思晗最终还是没同意在大年初一这一天里休息,因为李思晗清楚皇甫瑾瑜心中的牵挂,她不能自私地为了她自己的一时欢乐,而让皇甫瑾瑜不顾自己母亲的生死,皇甫瑾瑜至孝,这样必定会使瑾瑜身心备受煎熬,而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早饭过后,李思晗便催促着上路了。

    因为李思晗大病初愈,皇甫瑾瑜有意地放慢了行程,不似之前那么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抵达了浩京。

    行近浩京时,皇甫瑾瑜便带上了面具,只露出鼻眼和嘴巴。她的这张脸,如果被人认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如今五弟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了,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李思晗知道皇甫瑾瑜的用意,看着皇甫瑾瑜调整着自己的面具,她建议道:“要不,你把名字也改一下吧,李思隐这个名字与我的太接近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也是,“李思隐”这个名字要糊弄不知情的人倒好,但要瞒像五弟、母妃这种既知情又聪明的人就很难了,他们必然会发现什么,那时只怕自己会不好脱身,既然自己已下定决心远离皇权,那便要掩饰好身份。“你说得很有道理。”皇甫瑾瑜说着,她沉思了下,说道,“那我就叫王隐吧,对外就宣称,我是你师兄,我俩均师承周癫前辈。”

    “好。”李思晗点点头,又跟皇甫瑾瑜讲了一些医学术语及一些基本的手势,以好让皇甫瑾瑜做做样子糊弄糊弄人,不至于显得太外行。

    浩京城门处,匆匆行至的马车被守将拦下了。

    “你何人?为何带着面具?”为首的将领指着马车前御马的皇甫瑾瑜问道。

    “回这位军爷,小的是大夫,因脸上长着胎记奇丑无比,生怕惊到别人,故带上面具。”

    “是么,你摘下来与我看看?”

    “为免惊着军爷,还别了。”皇甫瑾瑜客气地回道,不愿将面具摘下,眼前这位守将她没见过,但她无法确定这守将是否见过她。

    “我不怕,你摘下来吧。”守将坚定地说道,前阵子太后相国寺上香昏迷,皇上下令不准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今见此光天化日之下带面具之人,便多了几分警惕,“怎么摘不了么?”

    “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摘了。”守将说道,见眼前之人迟迟未有行动,不免生疑,他一手按住腰间宝剑,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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