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月儿的心像被无声剑越过一般,透凉零落。
    她可不知晓这里是何地方。这烟雨楼,可是长安城最大的名满青楼,此地日日夜夜客满良座,朝朝笙歌,各地的客人皆欲闻此人间天堂一番便匆匆而来,而从这踏出去的客人,便又像是登仙一般,皆道之不枉“人间天堂”此美称。
    而那涟娟贵气的女人,便是这烟雨楼的主人,名叫“雨上花”,这儿的人都叫她“花姑姑”。她在这长安城里可算是大有名头。
    “花姑,我们走吧。”若旁的红衣女子嬉声道。
    雨上花上下打量了月儿一番,细眼瑶瑶,神情肃然,再清声落道,“赶紧走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她瞠目一过,定而转身回去。
    “让我进去!”月儿张前轻越,想要从那道被这几女子挡住的缝隙钻过去。
    陌急之时,月儿颦眉而过,再低首漫想,在就要施出法术之际回想起姐姐叮嘱的话,切不要在人慌杂乱的地方施行法术。她便落下手来,只得临走前再眺一眼那烟雨楼里的况色。
    雨上花至步之后,再回头临望一番月儿的背影,眼眸如犀,嘴角坪下,神情魏至严肃。她骨子里透出一股冷艳凌气,像是那常人遥不可及的。
    烟雨楼内,描叶如黎,一女子正拈着手里往脸上点黛,再落上座下的赤红纸,往嘴唇上轻轻一贴,美而妙矣。窗外吹来午夜思风,她的嘴角再微微一扬,面若桃花,目若秋水,回眸如妍,身上漫出来妖艳像是会把人的魂魄索索勾住,举手投足亦似一幅岚岚风景让人甚为赏心悦目。
    “我以后可能不会来这儿了。”霍泱兮坐在若旁,肃然道。
    “哦?公子是怎么了。”女子扬笑一声,淡然道。
    “我且需多陪陪我的妻子...”霍泱结声道,手里的墨扇仍淡淡地摇着,他在这女子面前倒显得格外拘谨了。
    “霍少公子何时变得如此疼爱妻子呀...”女子睨眼一笑,嘴里满沦而出的打趣笑意漫在霍泱心头,“你可许久没来我这了。”
    霍泱手抖得不敢言,那手握着的墨扇也跟着一颤一颤。
    “是不是另有新欢啦?”女子打趣道,两眼放光。
    “娆画姑娘...我怎么会呢。”霍泱急声而道,终于与那女子对上了眼。
    此楚衣玉裳的女子名叫“娆画”,是这烟雨楼的头牌,在这长安城亦是人尽皆知的名门花魁,也是这烟雨楼里最难以一见、身价最高的女妓。霍泱的两位小妾便是这位娆画姑娘赠予她的礼物,二人也算是交情颇深,霍泱亦是她最名气的点客之一。
    只不过此前霍泱皆是大门摇摇、光明正大地踏进来赏戏或是沾花惹草,这次怎就为何如此鬼鬼祟祟佯装而来,莫不是真的改头易脑、重新做人了。
    “那你为何许久未来我这,我可真是孤独...”娆画凌目而望,寒声落道,“莫不是公子真的要洗心革面了,哈哈...”她再冷笑几声。
    “我...姑娘也不缺我这一个客人,这是两千两银子,姑娘且拿去。”霍泱从袖口拿来一张银票,轻放于桌上,柔声落道。
    “是么?在你眼里,我倒是和那些人一个模样了...”娆画冷笑几声,斜眸而过。
    “姑娘言笑...姑娘是独一无二的,自也不是他人比得来的。”霍泱补言而上。
    “哼,想来也罢。男人不都一个模样么,前脚你侬我侬,后脚便抛金散言,什么话倒皆是忘得一干二净!”娆画轻笑声一落,嘴角扬起的怒气缠绕周围。
    “娆画!——”门外传来昂声,“快出来了,闷屋子里做什么呢...”言后便破门而入,是那雨上花招声来了。
    “霍少公子!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这儿可别亏待了您。”雨上花妍声落落,“你们看,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你们继续聊哈...”言毕便挥手而去。
    娆画神情冷漠,眉间怒颦,眼眸里凌出的愤气深深而至。
    “既然如此,那您就走吧。”她手里的婉扇轻轻一摇,落下叶眉,微微睨了那霍泱一目,“如若此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霍少公子见谅。”言完之后她又嘴角微上。
    “姑娘言重了。”言完便收起手里的墨扇,站起鞠礼,“在下告辞。”并手拳握,转身行去。
    娆画不屑地睨了霍泱的背影一眼,再妙笑披露。
    行至楼下的霍泱被雨上花瞧见了,“霍少公子——”雨上花跺跺而来,“您这是要走了么,且不如再留...”她未讲完便被霍泱急急打断。
    “不必了,花姑。”霍泱再并手拳握,“我且还有要紧事,您忙您的...”
    “少公子真客气,那且去吧!以后常来...”雨上花笑意满满,便挥手置之。
    “告辞...”霍泱心空,亦是不好再说什么,便急急辞也。他也落想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临望着霍泱离去的背影,雨上花亦是刻目撇之,嘴角扬起了一番屑意。她再转身抬步上去。
    “娆画?”她再破门而入,“这是怎么了?”她侧目一询。
    “别提了,他这是来和我告别了呢。”娆画再冷笑几声,不屑地摇起了手中的玉扇,“果然男人皆若如此,寡义无情,真是有趣。”她言语愤怒又携着一丝的杀气。
    “告别?他这是想洗心革面么,哈哈...”这雨上花听了也不可思议,“这长安城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竟然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又笑出了声。
    “哼,想来也是可笑。”娆画临眼而过,“我真真是厌烦了这群男人,一个个皆与他是一般模样,何时来点新鲜的...”她淡笑而过。
    “你还在想他?”雨上花默言。
    “我恨不得杀了他。”娆画怒声迸出,“他不是整日悠闲,打着降妖的法号么!我倒要看看,何时才到我们这儿来。”她轻笑几声。
    “你要是想杀他,早就杀了。”雨上花俯身而坐,近望娆画一眼,再言,“又何必待到此时?”
    “我...”她被堵得无言,“这可能便是他们凡人所说的情分?真是可悲...”她的笑声含着一丝悲凉。
    “是啊,这人间最要人命的,便是这情分了。”雨上花常言道。
    “情分...可他对我是丝毫不留情分。”娆画漫声落道,“这霍泱确对他的妻子保留了情分,也不知是何让他如此醒悟的。”
    “爱,本就是毫无预兆的。放下吧。”雨上花悉声劝道,“这人间确是有许多更为有趣的事。”她吮了一口热茶。
    “凡人,是最有趣的。”娆画斜眼一笑,“霍泱?哼...”她再冷笑。
    月儿疾疾回了府里,又迅迅寻来了魅儿,气喘吁吁不已。
    “月儿,你这是...奔丧去了?”魅儿紧锁眉头,打趣道,“怎么虎背熊腰的...”
    “呸呸呸...”月儿轻掸了掸胸膛,立直了身子。“你知不知晓,那个叫烟...烟什么楼来着。”瞧她这记性,亏了她这千年兔精的身份。
    “烟...烟雨楼?”魅儿假索一番,速声落道,眉头颦起。
    “对!对...就是烟雨楼。”月儿奋声而出,“你知晓那是什么地方不?”
    “月儿,不会吧...”魅儿惊讶不已,“你怎么去那种地方!”须臾又笑出了声。
    “什么嘛...快告诉我啊!”月儿急了起来。
    “烟雨楼啊!长安城的名满青楼,出女妓的地方。”魅儿细细道出,边道便笑。
    “青楼?女妓...”月儿挠了挠头,“那是些什么东西。”这话可把魅儿惹得更加厉害了,魅儿的昂笑声霎时遍满整个院子。
    “你没事吧月儿...”魅儿抚了抚月儿的脑门,“你问烟雨楼做什么,那种地方你还是别知道罢了。”笑声不止。
    “那地方的人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月儿诧异,“她们说女的不让进,可她们自己就是女的呀...”
    “她们是女妓,但你不是...”魅儿肃声道,欲憋住不笑。
    “女妓?”月儿索然,“他为何去那里呢...他为何要撒谎。”月儿又自言自语默声道。
    “他?他是谁...”魅儿灵机一闻,再低首抬目问道。
    “没...没有谁。”月儿声音一颤,心亦是跟着抖了一抖。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月儿?”魅儿发现月儿很不对劲,便厉声问道。
    未等月儿开口,魅儿一不注意便望不到了月儿的身影,再张望一番,才见那月儿的背影正疾疾远去,步伐匆匆。
    霍泱也趁那府上人不备,早早便回了府上,做戏般膝坐一旁。再临望着那息于床上的秦汝吟,睡姿如婴,婉婉而常。
    良久,那秦汝吟便醒了。抬眼便是霍泱那张着迷映辉的脸,便急急地起了身子。
    “你怎么没睡呀...”秦汝吟抹了把脸说道。
    那霍泱还是痴痴如醉的模样,微扬的嘴里吐出几言:“方才是睡不着。”完后便起身前去,给秦汝吟穿上衣裳,秦汝吟再临坐到镜台前,那霍泱温情并柔地给她梳了头发。这是霍泱第一次亲手给她梳头发,她自是心喜,又予欣慰。
    “夫君可要喝些茶?”秦汝吟柔语一出,那霍泱速速端来了茶。
    “这是方才新泡的玉芙蓉,想来你最爱喝此茶。”霍泱这美言打了他自己狠狠一个巴掌。
    “妾身已尝惯了那花雨香...想来已经不对这玉芙蓉的口味了。”秦汝吟犀语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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