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7年。
    杭州有这么一个姑娘,姓禾名苗,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身高体重成正比,正面看像个小地缸,侧面看像二维码,不扫一下都认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别人都笑她,说禾苗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但禾苗自己却不在意,说她不是胖,只是用肥肉掩盖住完美的身材,免得被坏人盯上打了水漂。
    其实,胖并没什么,可以后天锻炼,但长的惨绝人寰,只怕神仙难救。
    禾苗有一张标准的瓜子儿脸,只可惜小头儿朝上。她有一双杏核水眸,只可惜杏核竖着长。她有一双柳叶弯眉,只可惜两片眉连在了一起,比关公还要英气。她有一张多情的小嘴,也就这一点是真的,真的小,小到她若不说话,别人都怀疑这嘴到底有没有缝儿。
    禾苗,就长的这么有创意,端的是天下无双,绝对找不出第二只来。
    这种长相世间罕有,一些迷信的老人都会来禾苗家,要一张禾苗的照片,贴在门上辟邪。
    有时候禾苗也委屈,常常因为长的丑而自卑,后来被人说的实在憋不住了,来到小区改建的工地上哭,工地平常没什么人,但还是有零散的工人上工,这时就来了一位,只见他勾着头看禾苗,禾苗赶紧擦了眼泪,眼瞧着这人走过来,看了她半天,随后悄悄掏出红笔,在她脸上画了个圈,写了个拆。
    禾苗有心死去,但想起家里的爹妈,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要说长成禾苗这样,应该就没什么情史的吧?
    不,人间自有真情,不是人人都看外貌,不看内心。
    禾苗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谈过一场恋爱,虽然那人视力不好,但也算能看得见东西,有一次禾苗扶他过马路,那人拿着盲人棍敲了一路地面,到马路对过就牵起了禾苗的手,两人就这样相爱了。
    但好景不长,这段恋情在两人接吻时禾苗的龅牙哏破了男生的舌头后,就无疾而终了。
    禾苗伤心,平生第一次恋爱,过早的死于接吻,她于心不甘。
    当晚,她便叫了闺蜜来家吃饭,买了一瓶好酒,要一醉方休。
    闺蜜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但此闺蜜也是耿直之人,摆摆手说:“你把头转过去,我看着你的脸吃不下饭。”
    禾苗欲哭无泪,猛灌两杯,全程低头陪闺蜜饮酒。
    正直八月,暑期档,两人喝酒无趣,开电视来看,无聊换台,尽是《甄嬛传》,《西游记》,《还珠格格》和《新白娘子传奇》。
    禾苗叹气:“哎,这四大名著啥时候才能不播啊?”
    闺蜜也叹气:“就是,整的都没别的可以看!特别是这白娘子,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长的好看重情重义,又找到个专一不二的许家公子,两人浓情蜜意。白素贞的师傅是黎山老母,后台又有观世音菩萨,人家的丈夫是名医,人家的儿子是状元!这么牛逼的身世,白素贞还心存善念,潜心得道,最终飞升成仙,羡煞旁人啊!”
    禾苗冷哼:“她好?那端午饮雄黄,现原形吓死许仙的是谁?指使小青盗宝,害许仙被银勾穿锁骨的是谁?要说赠医施药的是她,那水漫金山害民不聊生的又是谁?我看白素贞就是祸国殃民的败类,别说飞升成仙,上天庭刷马桶她都不配!”
    闺蜜本想反驳,但看她一眼就放弃了,毕竟那张脸很有威慑力,没有点儿定力也不敢跟她同桌吃饭。
    禾苗看她面露不悦,微微一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这一笑,闺蜜吓的颤三颤,把她家的灯多开了两盏,才敢说:“那,我若反驳你,你不许咬人。”
    禾苗一瞪眼:“行!你说吧!”
    禾苗一笑人心颤,但一瞪眼,又像极了小区门口那条狗,闺蜜再看她一眼,只觉浑身发凉,顿时就闭了嘴,毕竟长这么大不容易,吃个饭被咬死也犯不上。
    这一夜,两人微醺,闺蜜为保小命就不留宿了,安慰了她两句后撒腿就跑。
    禾苗叹气,再看电视里那白素贞,心中多少羡慕,毕竟人家是貌美如花,自己是神鬼夜叉,作以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有怨气,禾苗将最后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多时,酒气上头,禾苗想到厨房烧一壶热水喝,但这酒劲儿一上来,脑袋晕的很,她这边开了煤气,那边却怎么都打不着火。
    罢了,诸事不顺,禾苗无奈摇头,只好去关那煤气。
    然而,谁能想到那火点不着,居然连煤气也关不上了!
    禾苗大惊,顿时酒醒大半!死命的去扳煤气阀门,可那扳手就像定死了一样,死活关不上!
    她听着丝丝向外冒的煤气声,慌乱中不知所措,半晌才想起来开窗,但等她飞奔去窗边时,不料那窗户也跟自己作对,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可那扇窗死活都打不开!
    “我操!”禾苗大骂,心中有不祥预感,忙跑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锁拧不开,大门纹丝不动……
    禾苗傻了,急的在屋里乱转,她把厨房的门关上,再拿衣物把门缝塞严,赶紧掏出手机报警,可是,就在手机点亮的那一瞬间,屏幕上只出现了一行小字:电量不足正在关机。
    禾苗目瞪口呆:“玩儿我是吧?!”
    不可思议,这种操蛋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幸好禾苗意志够坚定,搬起凳子砸玻璃,可无论怎么砸,那玻璃依旧晶莹透亮,毫无痕迹。
    禾苗流下两行清泪,始终无法相信,好好的一间屋子,怎么瞬间就变成了监狱。
    听天,由命吧……
    禾苗坐在地上,闻着越来越浓的煤气味儿,偶尔大叫几声,想着谁会来救她一命,但她知道,门打不开,叫了人又有什么用……
    要说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在任何环境下都睡得着,但,它不一定能让你醒得来。
    禾苗就是这样,她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加护病房。
    然,这人是进了病房,可这魂,却飞到了九霄之上。
    ……
    禾苗再醒来,眼前是一片白雾茫茫,雾气中站着一人,手拿白玉净瓶,头戴素白仙纱,穿的一卦白衣蓬群,与这雾气相互辉映,还真是所谓佳人,在水一方。
    那白衣仙子看了看转醒的禾苗,凑近她些许,问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禾苗揉揉眼睛,回想昨晚遭遇,忽然一笑,再看看眼前跟白菜帮子一样的女人,只能无奈苦笑:“我知道,人死后黑白无常会来锁魂,咋的?黑无常放假,你一个人来啊?”
    白衣女人嘴角一抽,明显隐忍半晌说:“我不是白无常,我是南海观世音菩萨。”
    禾苗眨眨眼:“观音?……哦,知道了,传说就观世音最爱管闲事,张家长李家短没有您不搅合的,怎么最近工作不忙啊?连黑白无常的事儿都管了?”
    若不是观世音乃为上神,她必定吐出一口老血喷死这不开眼的娃,奈何观世音招她上这云霄宝殿,自然有事寻她,便说:“禾苗,你知道你为何来到这里吗?”
    禾苗耸耸肩:“我死了呗?”
    观世音摇头:“不,你来看。”
    说声来看,观世音拿柳枝一摇,禾苗眼前的雾云间便有了画面,她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父母在身旁痛哭,仪器上显示着过低的血压数值,心跳也十分异常。
    观世音看禾苗那欲哭的表情,心有不忍,拍拍她的肩说:“别怕,只要你完成一件事,你还会再……”
    “呜……哇!”
    禾苗这一嗓子嚎的太突然了,连观音都吓一跳,当即后退一步,颤巍巍的指着禾苗:“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许咬人!”
    禾苗一时止不住,眼泪吧嗒嗒的掉:“没想到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更特么丑啊!菩萨你不是最爱管闲事儿吗?!拜托你让我死了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见我自己了啊!啊啊啊啊!”
    要说观世音还是慈悲为怀,回到禾苗身边,替她抹去眼泪:“乖,别哭,一哭更丑……”
    观音等禾苗嚎够了,才壮了壮胆子,拉上禾苗的手说:“此事,且由另外两位与你说明吧。”
    话音方落,观音摆摆手唤来两人,一个黑脸男人,一个白面女子。
    禾苗执起泪眼,看着黑脸男人:“你谁啊?”
    男人眼神有些恍惚,不太敢看禾苗:“雷公……”
    禾苗又瞅瞅白面女子:“你呢?”
    女子被这眼神震慑,颤巍巍回一句:“电母……”
    禾苗吸溜吸溜鼻子:“啥事儿啊?”
    雷公电母对视,这一眼忧心忡忡,特别是雷公,欲言又止了半晌,都没说出个话来。
    电母无奈,只好上前道来:“那个……白素贞白娘子,你知道吧?传说听过的吧?”
    禾苗嘴角一抽,咋云霄殿也提这个娘们儿!当即抹了把未干的眼泪,一咬牙道:“快说!”
    禾苗一发狠,电母也肝儿颤,微微向后退一步,道:“……白素贞退去妖身,需天雷云电协助,哪儿知道我家这挨千刀的,在蟠桃盛宴上多喝了几杯,助白素贞内丹幻化时,一个炸雷……把白娘娘劈死了,如今……如今观音大世选择了你,让你入白素贞肉身,替她过世间报答一桩恩情……”
    禾苗一脸懵逼,这话在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算听明白,一斜眼儿瞪上雷公:“你丫劈死的,你丫咋不去报恩?!”
    雷公大惊,窜过观音身后,露出黑脸道:“我是男人,不合适。”
    禾苗冷笑:“那让你媳妇儿去呗!”
    电母失色,也窜过观音身后,向另一边露出脸:“我,我还有任务执行,天庭职务,不可怠慢。”
    禾苗弃鼻,幽幽来到观音面前,盯紧了观音双眸,微微一笑问:“为什么是我?”
    观音看着禾苗,薄唇弯出一个极美的弧度,带着欣赏的神情,对禾苗字字道来:“你三观极正,看得透是非,你说白素贞是妖孽,害许仙害百姓,人人都说白素贞水漫金山是逼不得已,唯独你说她绝非益类,若旁人有你的品行,自然也可代她下界,可算过三届,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禾苗哭笑不得,无奈点着头:“要说你们是神仙,还真是神仙啊……”
    三人不懂,等她解释。
    禾苗大吼一声:“真特么一点儿人事儿都不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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