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堂微微抽了抽手,那湿腻腻的感觉直往心里钻,痒痒的实在难受。
    小青死瞪着张玉堂,感觉到他挣扎就抓的更紧:“还敢动?!找打是不是?!”
    张玉堂气急,开口道:“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你……但你不能明抢啊!”
    小青大喝:“谁抢了?!你聋啊?要我说多少次!是你爹把剑借给我们的!”
    张玉堂也急了,干脆走近她一些,不然手都撑酸了,只说:“姑娘不知,我爹人心太好,常被歹人钻空子,甚至有些赌徒,冒充穷人,乞讨乞到家门口来了!还有一些所谓的侠士,说自己做的是侠义之士,就让我爹捐银子捐物品……”
    “所以你就以为我们是赌徒,是乞讨,是假装侠士来骗你家的剑?!”
    张玉堂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有错,忙解释说:“倒不是故意这样说,只怕我爹轻信他人,若是银子也就罢了,偏偏是家传之剑,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倒也不是不信姑娘……”
    “那我打死你你信不信!”小青说完就论拳头!张玉堂下意识抬手就挡,可眼瞧着小青的手臂落下,他逃不开也挡不住,只好纤手一张,抓上了小青的手腕:“信!信!姑娘武艺精湛,玉堂甘拜下风……”
    “哼!算你识相!”小青扔下这话,但想抽回被他抓上的手,就难了。
    小青眉宇再皱,对上张玉堂那俊逸之面:“你干啥?!”
    张玉堂看着她,勾唇一笑:“你不放,我也不放。”
    小青这才意识到,如今他二人是你抓着我,我抓着你,我抓着人,人抓着剑,你不撒手,我也不撒!
    哎,还真是卯上了。
    半晌,张玉堂也抽不回手,小青也拉不回爪子,索性咬牙一声:“这样吧!数三个数!一起松手!”
    张玉堂依旧弯唇而笑:“好啊!”
    “一、二、三!”
    “一、二、三!”
    下一秒……
    “妈的!我就知道你小白脸没安好心眼!”
    “传家之剑不可被骗!”
    “你撒不撒手?信不信我砍了你的爪子!”
    “你砍啊!你要有手就砍啊!”
    哎……卯上了,卯的死死的。
    然,再打,也不过是你抓着我,我抓着你,手臂发力,却谁都不愿松手。
    小青愤恨,心说若不是看他是个凡人,她早就砍了他的手把剑带走了!
    张玉堂依旧颜笑,只是颜笑,跟她过招,一直笑。
    直到落日,夜幕降临,张玉堂的逐星剑依旧在手上,而他们两人的手,早就僵在一起,想撒都撒不开了……
    张玉堂气喘吁吁:“你……你认输没有?!”
    小青体力不支:“认……认……”
    “认就好……”
    “认……认……认你祖宗!”
    噼里啪啦,又一顿打……
    然而,那双手,还是握在一起,只为那把逐星剑。
    逐星剑,逐星,注定你追我躲。
    ……
    半夜,白素贞遥望星空,叹口气:“死哪儿去了?真特么逐星去了?”
    一夜,小青未归,次日清早,白素贞起来洗脸,刚把脸打湿,小青竟一步三晃的回来了。
    白素贞看着她那副尊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打量一番道:“你这手……啥意思?非常五加一啊?”
    小青举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手,和另一只伸出一个指头的手,瘫坐在桌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僵……僵住了,姐,给我倒杯水。”
    白素贞赶紧擦把脸,给她添了凉茶:“啥情况啊?一个凡人那么难对付?剑呢?”
    小青手不能动,只看自己腰间:“拿回来了。”
    白素贞一笑,赶紧把剑拿过来:“拿到就好,拿到就好。”
    小青惊讶看她:“你啥意思啊?只在意剑吗?”
    白素贞抓过她的小手,在掌心里揉着:“一个凡人,把你折腾成这样,亏了你几百年的道行。”
    小青猛一拍桌子,倒是把手给拍过来了:“他哪儿是凡人啊?!他就是烦人!烦死个人!你不知道啊!他……”
    接下来就是情景再现,听的白素贞只眨巴大眼儿,两人怎么过招的她不在意,她只在意小青平常不会对人如此有理,哪怕是凡人,这从不按套路出牌的姑娘,怎么可能因为那是凡人就保留实力?
    终于,小青在气个半死的状态中,绕过白素贞端来的茶,就着茶壶咕噜噜的喝起来,直到见底儿,才狠狠擦嘴:“别让我再看见他!再见着,我一定砍了他那双爪子!”
    白素贞弯唇一笑:“要砍,你早就砍了。”
    小青微怔,显然没懂。
    白素贞也懒得解释,只把剑拿在手上,问:“我去‘济仁堂’,你去吗?”
    小青还在生气,干脆蹬了鞋子躺上床:“不去!”
    白素贞无奈摇头,出门顺手替她关了门,心说这丫头,到底为何生气,怕是自己还没明白。
    而张玉堂回到府上,也是清晨,他迈着僵硬的双腿,脸上却带着意犹未尽的笑,进了屋就瘫在床上,双手垫在头下,眼前却只有小青那张倔强的小脸儿。
    随后,房门开了,张玉堂的娘亲端着托盘,一碗粥,一碟酱菜,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娘。”张玉堂轻唤一声。
    张夫人是正房,穿的大方得体,身材纤瘦,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把托盘放上桌,三分怨气七分心疼的说:“一夜未归,上哪儿去了?”
    张玉堂又想起小青的脸,低头一笑,倒是端碗就吃。
    不过这手抖成了筛糠,碗勺碰的“噹噹”响,引的张夫人一阵侧目,他只好放下,拿勺盛着吃,可这一勺粥抖到嘴前,也不剩啥了……
    “怎么了这是……”张夫人心疼的捧起他的手,张玉堂竟又笑了,只说:“没事儿,练武练久了。”
    张夫人看他吃粥,就一个劲儿的在身边嘀咕:“练武是好,可你得注意身子啊!你之前才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好了,可不能再出差错了,知道吗?”
    “哎呀娘!知道了!你看看我,这不是健壮的很嘛!”张玉堂指着自身,确实出了手抖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张夫人宠溺的抚了他发线一把,怎么看都看不够儿子这张俊脸,只说:“好!~你壮健,那你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午饭娘再来喊你。”
    “行!”
    张玉堂应下,便目送母亲离开。
    吃过早饭,他换了寝衣缩进床榻,却没洗手,只仰着头看自己那修长手指,唇边带笑,轻言一声:“你不是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会认出我吗?……小骗子,你食言了……”
    ……
    当晚,以白素贞为首的第三次大会顺利召开,但这次别开生面的大会只有三人参加!白素贞,许仙,小青……
    惨绝人寰。
    白素贞提议,让吴玉莲再去被咬一口,一口不行就两口,反正她会治,咬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许仙看着她吃味的小脸儿,十分享受,但还是摇了摇头:“如此冒险,她未必肯。”
    小青为难道:“那蜈蚣精上过一次当,谁会傻的上第二回?恐怕是引不出来了。”
    白素贞和小青一筹莫展,唯有许仙端茶轻抿,却欲言又止。
    白素贞瞄他一眼:“你有屁就放啊!别藏着掖着的。”
    许仙看了看她,再瞧桌上的逐星剑,道:“丫头,你确定这剑,能抓到蜈蚣精吗?”
    白素贞道:“观音的话你都不信啊?”
    “那倒不是。”许仙想了想,才说:“若真能抓,我倒是想起一人,兴许能引那蜈蚣出现。”
    白素贞利马来了兴致,凑上前问:“谁啊?”
    许仙思想在三,但不敢确定,只说:“铁蛋儿。”
    白素贞一惊:“林华婶子的儿子?”
    “嗯。”
    “那小子骨瘦如柴的,那蜈蚣精不是不稀罕吗?”
    许仙再瞧她一眼:“若他不是骨瘦如柴呢?”
    白素贞眉宇一皱:“你是说……你要治好他?那到什么时候了啊!他不得养个几年?”
    许仙摇头:“非也,若你能使个障眼法,让那蜈蚣相信它是别家的孩子,怕就成了。”
    白素贞低头思想,小青却有些不明白,便问:“不是说那蜈蚣不会再来周家村了吗?你怎么肯定……”
    白素贞扬起手,打断小青的话,摸着小下巴,竟这样问道:“城里的孩子,有没有再丢过?”
    许仙道:“陈大人没再传话来,怕是没丢。”
    白素贞点点头,再问小青:“蜈蚣若炼童血,需要几个孩子?”
    小青回话:“九个。”
    白素贞眉心一皱:“还差两个……”
    许仙弯唇:“你越来越聪明了。”
    白素贞坐去桌边,使劲儿捋顺思路:“如果蜈蚣精需要九个孩子,那就是说,他一定还会继续抓!但在苏州城东边……”
    许仙接话:“东边有陈大人的人把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白素贞点头:“是!但周家村的孩子都去上学堂了,只剩一个铁蛋儿在村子里!”
    “蜈蚣精找不到孩童,若铁蛋儿变成别的孩子出现,它一定……”
    “一定会去抓铁蛋儿!”
    “是的……”
    小青听完两人对话,利马兴奋起来:“所以只要那孩子变的白白胖胖,蜈蚣精一定现身……唉~你们怎么了?”
    本来找到眉目,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白素贞和许仙,都默不作声了呢?
    半晌,白素贞抬起头,对小青道:“蜈蚣精修炼,是等九个孩子聚齐了,一起杀,还是……一个一个的……”
    小青懂了,她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了,只是这样的问题,她又何从知晓……
    许仙握起白素贞的手,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尽力而为。”
    白素贞低着脑袋,回道:“若是一个一个的,那这七个孩子……万一我失手了,那铁蛋儿也会……”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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