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八尺来高,相貌俊美,一双眸子,是紫色的?”

    大夫赶忙回道:“正是正是!”

    青锋转头,看缩成一团的楚忘道:“哟,没想到那北夷还颇是怜香惜玉,你小子艳福不浅。”

    楚忘双目猩红地探出头:“滚你犊子!”

    “看来这位公子上火得十分厉害,大夫,还不赶快替他诊脉。”

    大夫畏畏缩缩地上前,执着楚忘的手腕捏了会儿,摸了摸山羊胡:“公子受惊过度,又着了风寒,再加上过度劳累,方高烧不退,待老夫开几副药方——”

    楚忘缩回手:“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要洗澡。”

    青锋不禁问:“这身体状况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大夫又摸摸山羊胡:“泡药浴亦能激发体内寒气,亦是上上之选。”

    青锋受教良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楚忘难受地扭了扭脖子,□难以启齿之处黏糊糊沾巴巴。

    自己之所以发烧,完全是因为拓跋那个白痴只知道干,不知道清理。

    切,他不屑地撇撇嘴,真是庸人找庸医。

    热腾腾地洗过澡后,楚忘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身子清爽不少。懒洋洋地靠在枕上,跟青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青锋从袋子中倒出一把瓜子:“你尝尝,我特意从盛京带来的,上次你吃了还赞不绝口。”

    楚忘抓过一把,边磕边道:“瞧得出来,你很爱瓜子。”

    “我觉得磕瓜子聊天很能缓解气氛,塑造良好的氛围。哎,我听到些传言——”

    “什么?”

    青锋边说边探进头,压低声音,一脸阿婆相:“那北夷,竟是北魏王——”

    楚忘亦压低声音,然后拖长:“是的——”

    青锋惊讶一叹:“当真如此?!”

    “当真。”

    青锋捏紧满手瓜子,一锤床沿:“如此,便是输在他手上,我也是心服口服!你可知,我被人一招打倒后,受了多少人的嘲笑!”

    “纵是那人是北魏王,被一招打昏,还是蛮……可笑的。”

    青锋昂起头:“我那是被他偷袭!知道么,偷袭!若是正面交锋——”

    楚忘嗤笑,笑声跟磕瓜子声一样清脆:“算了吧,他站在你身后老长一段时间了,还偷袭……”

    青锋青了脸:“你莫要说出去——对了,我瞧你身子大好的模样,不如你再休息一天,我们后天便出发回盛京,如何?”

    客栈门忽然被打开,有人白衣飘飘,跨将进来:“楚世子身子矜贵,得此恶疾,自然要多多休养,待得痊愈,回去也不迟。”

    楚忘手一抖,手中的瓜子便洒落在了床上。

    拓跋所言字字又响彻在耳边,他忽然间发现,有些难以面对萧定襄。

    尴尬了片刻,他急急将洒在被褥上的瓜子又聚拢在掌心,对着萧定襄伸手,呵呵笑:“王爷,不如我们边磕瓜子边聊天?这瓜子,可是青统领特意从盛京带回来的。”

    萧定襄忽而一笑,风骨卓然,一派清贵:“那日你被掳走时,亦留了满地瓜子……如此看来,你对瓜子,可谓真爱。”

    楚忘依旧呵呵:“我觉得磕瓜子聊天很能缓解气氛,塑造良好的氛围——”

    他忍了忍,终于把后头那句“我听到些传言”,给使劲憋了回去。

    萧定襄走到楚忘面前,执了颗瓜子,清脆一磕,赞道:“倒是香。”

    青锋咳了一声:“属下陋见,还是早日回去为佳……世子于北疆,再出变故,属下实在担当不起。”

    萧定襄淡淡道:“我还以为青统领是忧心于所立的军令状,原来是担忧世子。兄弟情深,本王很是感动。”

    楚忘插问:“什么军令状?”

    “我于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许诺十日之内必与世子你一同归京。”

    萧定襄淡然一笑:“今日不过第三日,青统领果然能力出众,效率非凡。”

    青锋攥了攥拳头,半晌回道:“王爷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萧定襄转而又对楚忘道:“世子久居盛京,定然不曾来过这北地。北疆辽阔,风姿独特,待世子身体大好,可有兴趣一游?”

    青锋急道:“属下以为——”

    萧定襄立马打断他的话:“青统领若有急事,自可先行回京,向陛下回禀。”

    “此事实在不妥!留与不留,怕是不能由王爷一言而定。”

    “本王不能定,”萧定襄卓然而立,广袖轻扫,“那便由世子自己决定如何?”

    楚忘迷惘:“我……”

    “青大统领,你且退下,本王要与世子好好谈谈这北疆风土,景致人情。”

    青锋无奈,正欲退下,却不料被楚忘一把攥住了衣袖。

    “我许久没见了青锋了,聊得正欢呐。”楚忘弯着眼睛笑,“王爷赶他走了,我与谁嗑瓜子聊天呐?”

    萧定襄失笑:“许久不见?”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楚忘说着,气喘吁吁地强行拉着青锋坐下,脸色也开始发白。

    他却强打精神,对着萧定襄笑:“王爷要不要也一起嗑瓜子聊天?”

    萧定襄低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

    楚忘以为他是应了,没想到对方又续道:“本王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叨扰了。世子注意身体,早点休息。”说着,便转身离开。

    楚忘侧头,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愈行愈远。

    直到几不可闻后,楚忘才拉着青锋袖口道:“他何时来的?”

    青锋有些羞愧:“这……大概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

    然后又急急道:“不过殿下轻功卓然,武艺高强,忽至门口,而我不觉,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忘无奈:“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亦来找我么?”

    “陛下信任我,委我重任。自然是我一人之力,找到你的。”青锋急急揽过功劳,“你可要在陛下面前多说说好话。至于东莱王,是奉命上前线,大约是恰好经过这里。”

    楚忘低下头,似在思索什么,然后又抬头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自是一路循着踪迹追过来——”他说着,猛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根发簪。玉簪是上好碧玉所做,但已然断成两截,“我追来途中所寻到的。这根簪子,可害得我跑了老远的冤枉路!”

    楚忘骤然攥住他的手腕,盯住他:“你——”

    攥笼的手指呈现出青白的颜色,松松紧紧,似乎很是紧张:“你——”

    但他实在问不出口,“你”了半晌,终于懊恼地松了手,缩回杯中:“我要休息了,你莫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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