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车窗外开阔的街景,心情果然轻松雀跃了许多。看了会儿,他又转头望向身旁陆焕的侧颜,心怀感激,辛苦陆医生,还专程开车送我。
    私家车正驶过一段坑洼的道路,平稳的迈巴赫颠簸了一下。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钟。
    陆焕目视前方,开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段子吗,司白含。
    郁白含,?
    陆焕嘴角带了抹冷笑,谁跟你说我不去的。
    嗯???
    陆焕也要一起去吗?
    郁白含润了润干涩的唇,试图弥补错误,怎么没看到你的行李?
    要用的东西车上都备着。
    那你病好了,不用去公司上班吗?那个曾经三天不回家的总裁,是他的幻觉吗?
    陆焕侧目瞥了他一眼,呵。
    郁白含揣摩了一下,随即抚掌赞叹,我知道了,我们陆总是想营造出一种自己不行了的假象,迷惑敌方
    我不行?声音有些危险。
    郁白含强调,的假象。他倒打一耙,看你,敏感成什么样?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陆焕选的养生民宿在一处山脚下,是有名的疗养圣地。环境幽静,空气清新,富含负氧离子。
    单独的庭院已经预定好,两人直接拎包入住。
    这里的庭院布局和霍鸣家里有些相似,都是中庭一处园景,宽敞的中式客房正对庭院,四周是抬高的木质走廊。
    一走进庭院,便有扑面而来的阴凉感。
    郁白含跟着陆焕穿过走廊进到房间。
    房间分里外两个隔间,外间是喝茶赏景的地方,里间就是睡觉的卧房。
    两人进到里间,入目便是一左一右两张单人床。
    郁白含脚步一停,扭头看向陆焕,生疏了。
    陆焕对上他幽幽的目光,竟然默了几秒,解释道,是樊霖订的。
    郁白含目光稍稍缓和,好吧,那算了。
    放好行李,两人出了里间。
    郁白含在外间的小蒲团上盘腿坐下,庭院里大片深深浅浅的翠色映入眼中,让人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
    陆焕也坐到他一旁,抬眼看向庭外。
    郁白含朝他看去,对方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比起留宿公司的那晚已少了许多阴霾。
    正看着,陆焕忽然转头看过来。
    两人近距离地对视着,郁白含撞入那双漆黑的眼底,定了几秒,视线又蓦地滑向陆焕殷红的薄唇。
    那两三秒的触感一瞬被唤起。
    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又微微张开。
    一只手突然抬起来蒙住了他的眼睛,视线被封锁,郁白含伸手扒住陆焕的手腕,?
    扒了两下没扒动,对面没有动静。
    他只觉得好像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面上敛藏的锐利,裹着温吞的热意,带起细微如电流般的酥麻感。
    郁白含呼吸微微乱了点,陆焕电疗?
    覆在他眼前的手收了回去。
    眼前重见光明,郁白含适应了一下光线,就看陆焕已经起身走到了庭院走廊边。
    颀长逆光的背影映着翠意蓬勃的草木,框定在了门框之中,像一幅画一般。
    郁白含摸了摸心口。
    猝不及防,又在痛击他的审美点。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天阴了下来。
    云过山头,骤然下了场细雨。
    陆焕在半个小时前接了个电话,然后回到里间去开视频会议。
    郁白含坐到了走廊外。
    庭院的地面一片洇湿,翠绿的草叶一垂一耷,被细雨洗得润泽透亮。
    陆焕讲话的声音隐隐从背后不急不缓地传来,和庭外雨打草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让人舒心。
    郁白含靠在隔扇门上,看向庭前细雨。
    细雨洗刷了盛夏空气中的浮躁,将残留下来的腐朽与泥泞都冲了个干净。
    空山雨后,合该万物如新。
    不知在走廊外坐了多久,郁白含听着雨声渐渐起了困意。
    他干脆闭上眼,阖目养神。
    背后的卧房里,陆焕说话的声音停下了。几分钟后,里间门被哗啦推开,脚步声朝着外面走来。
    郁白含正想睁眼坐起来,一件外套忽而落下来,搭在了他身上。
    他刚想睁开的眼睛又一动不动地闭了回去。
    陆焕站在他身侧没走。
    郁白含闭着眼,暗自催促:懂事的指挥官是不是该把风吹雨淋的萝卜抱回屋里,栽起来?
    等了十来秒,身侧的人似乎蹲下了,一只手环在了他背后。
    他顺势一倒,靠在了陆焕肩头。
    陆焕顿了顿,叫他,司白含。
    郁白含稳如老萝卜,装睡到底。他正默默等着陆焕将他抱起来,面前忽然落下一声隐忍的喟叹。
    气息拂面,像是混杂了直白的视线。
    紧接着一只手按上了他的唇,不轻不重地一揉。
    郁白含差点睁开眼!他心跳陡然一阵加速,强忍着没有呼吸打颤。
    好在下一刻陆焕便收回手。
    那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第39章 创死他们
    郁白含被一路抱着回了里屋, 放到了床上。
    陆焕将他放下后没有撤身,像是撑在了他上方。郁白含一手搭在陆焕的手腕上,心跳咚咚:是要跟他玩偷亲的小戏码吗?
    他紧张地等了几秒, 随即察觉陆焕直起了身。
    郁白含:?这大好时机!
    他没忍住伸手往陆焕手背上一耙
    上方的人蓦地顿住。
    郁白含:呀。
    司白含。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两人呼吸交缠, 郁白含顶了一会儿没顶住, 缓慢地睁开眼,正对上垂眼而来的陆焕。
    陆焕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在装睡?
    没有。郁白含眼神清澈, 是你放我下来的时候, 把我硌醒了。
    是吗?审视的目光缓缓扫过他。
    郁白含心虚了一秒,很快重回道德高地。他发出质疑的声音,你在紧张什么,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上下其手了?
    陆焕默了一下, 随后轻笑, 呵呵, 可能吗?
    他说完把被子一拉, 直起身转过背去。郁白含跟着坐起来, 我已经不困了,要不要出去走一下?
    陆焕往窗外看了一眼, 雨不大,随便。
    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郁白含自动翻译, 伸手将被子掀开。陆焕的外套还搭在他身上, 他双手顺势往袖筒里一梭, 穿了进去。
    陆焕刚从屋里找了把伞出来, 后背便被扑扑拍打了两下。
    陆焕, 帮我拉个拉链。
    什么拉链?陆焕皱了皱眉。他转头, 只见郁白含反穿着外套背对他, 埋着脑袋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嘛。
    你在做什么?
    物尽其用。
    郁白含转过来,外套的兜帽里已经满满当当地装上了水、零食和纸巾。
    陆焕额角一抽,拿出来。
    别磨蹭了,一会儿你要举着伞,我要拍照。东西放在这里正合适。
    他一句话给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陆焕看了他几秒,手一抬刷地给他拉上了拉链。
    五分钟后,两人出了民宿。
    沿着民宿前的柏油路一路往山上走,丝丝细雨带着凉意洗涤着空气。
    两个人,一把伞,距离靠得很近。
    往上走了一截,郁白含拿出手机拍照。
    他特意将上方的伞沿也拍进了镜头里。伞外是一条蜿蜒向上的柏油路,两侧高大的林木混着细雨绿意葱茏。
    郁白含拍完发了条朋友圈。
    【有耳】:众[图片]
    没隔几分钟,朋友圈里的常驻人口纷纷点赞。有了旦从在前,这次他们都有了稀薄的经验。
    【齐玦】:你和陆哥我知道,但你们背上驮着的是谁?
    【闻娄】:暗示混入了第三者?[惊恐]
    郁白含,
    没点想象力的。
    开卷考试都答不出来。图上这么大顶伞,怎么都看不见?
    郁白含把手机侧过去分享给陆焕,你看。
    陆焕低头看了一眼。郁白含又把手机转过来,低头回复:两人一伞!
    他正回复着,余光里陆焕低头掏出了手机。紧接着他朋友圈下出现了陆焕的点赞。
    下一刻,热火朝天的评论区里瞬间一静。
    静得像是发现教导主任贴在后门。
    【闻娄】:卧槽!
    【闻娄】:[该评论已删除]
    看你们,非要在陆焕眼皮子底下蹦迪。
    郁白含无奈地收了手机,低头从帽兜里掏出零食和水吃吃喝喝。
    他转头对陆焕道,你也吃点,减轻我的负担。
    陆焕瞥了眼他跟春游百宝箱一样的兜帽,目光往那瓶最沉的水上落了落。然后伸手拿出来,把伞递给郁白含。
    郁白含接过伞,看陆焕拧开他喝了两口的水仰头吨吨吨
    他欣慰:陆指挥还算懂事,知道抓重点。
    陆焕比他高很多,郁白含撑伞的时候只能支着胳膊。伞面倾斜,有细细的雨丝飘到了他肩头。
    陆焕吨完了半瓶水,然后往他兜帽里一放。
    迎面正好有几名游客下山,看见这幅场面纷纷侧目只见纤白清瘦的男生在风雨中费力地撑起一把大伞,肩背都被雨飘湿。
    而他对面高大的男人一顿好吃好喝,喝完还要把水塞回他的帽子里兜着!
    这是何等的良知泯灭?
    郁白含看陆焕喝完水,正要将伞递给他,从旁突然投来一片灼热的视线。
    两人转头就对上了一众谴责和不忍的目光。谴责全指向陆焕,不忍全落向郁白含。
    郁白含主动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开口的嗓音在风雨中透着虚弱与嘶哑,几名游客怜爱地摇摇头,叹息着从他们身旁走过。尊重,祝福。
    几人擦身离去。
    郁白含抬头和陆焕四目相对。
    沉默在伞下蔓延了片刻。
    陆焕抿着唇忍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伸手把郁白含兜帽里的零食全拿了出来,塞进自己裤兜里。然后一手撑过伞,一手将半瓶水拿在手中。
    郁白含身上顿时轻轻松松。
    他悄摸地瞥了一眼:陆焕修长贴身的裤子鼓得没有一点霸总的逼格,跟个宝批龙似的。
    陆焕盯着他,走了。
    郁白含收回视线,腼腆地贴过去,这怎么好意思
    陆焕,呵呵。
    他就知道:不管这个人做什么,自己总是受害者。
    两人往山上走了会儿就到了饭点。
    山腰下正好有个吃饭的地方。郁白含用手机搜了搜,其中一家评价很高,要不我们吃这个吧?
    陆焕瞥了一眼,随你。
    进到店里,两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这里没有包厢,大堂里就是普通的木桌,座位之间简单地用花槽相隔。
    郁白含问,这里环境比较简单,你习惯吗?
    陆焕似轻笑了一下,有什么不习惯,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有钱。
    喔,也是。天天跟着陆焕好吃好喝,差点忘了他们陆指挥是白手起家,一手打拼上来的。
    也不知道以前吃过多少苦。
    郁白含想着,没忍住心疼地摸了摸陆焕的手背,我知道。一无所有,就是你拼命的理由。
    一只大掌将他的手拍开,陆焕从桌子对面深深地朝他看过来。
    郁白含宠溺地将手缩回。
    好了好了,他不说了。
    两人正坐在桌前等菜,郁白含忽然感受到几道视线。他抬眼看过去,只见隔了几桌,有几人扭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见他抬头,对面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郁白含:?不认识。
    趁着菜还没上来,他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桌与桌之间隔着花槽,他从刚刚那桌背后绕过去,桌边的几人正聊得投入,没有注意到他:
    那是陆焕吗?城南陆氏的
    是他。看来陆氏真要没了,陆焕跑这儿来退休养老了哈哈哈。
    跟他一起的就是司家的那个吧,不知道说什么把人惹怒了。你没看,刚陆焕对人可不耐烦了。
    家产都没了,心情能有多好?
    郁白含从他们背后飘过去。
    那是他和陆指挥的情趣,一个二个的懂什么?
    他从洗手间回来后,就把刚刚听到的话和陆焕做了个转播。
    郁白含笑得咯咯咯的,他们说陆氏要没了,你在无能狂怒。
    陆焕一手搭在桌面,垂着眼似真似假地笑了笑,陆氏要是真破产了,我们白含有什么打算?
    郁白含畅想,我刚看过民宿的价目表。你给我那张八位数的卡,应该够我们在这里办一个双人终老套餐。
    双人终老套餐。
    陆焕盛赞,还是我们白含想得周全。
    郁白含载着盛誉垂眼。
    隔了会儿,陆焕又轻声一笑,但很遗憾,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办套餐。
    吃完饭,外面雨也停了。
    郁白含和陆焕走回民宿,回去之后他先洗了个澡,洗完再换陆焕进去。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
    郁白含在桌前把药吃了,喝水时目光先往自己床上一挪,又移向了陆焕那张床。
    两张床中间像隔了条银河那么远。
    他放下水杯,蠢蠢欲动地挪向了陆焕的床。
    半小时后浴室门打开。
    陆焕系着睡袍走出来。刚走到自己床前,就看被子里鼓鼓囊囊,紧接着冒了个脑袋出来。
    郁白含睁着两只眼睛,快上来。
    陆焕定在床前没动,如果没迷路的话,这应该是我的床。
    郁白含往里挪了挪,羞涩道,亲都亲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陆焕沉下一口气,哪里亲他话音顿了顿,目光顺着郁白含乌亮的眼睛落下去,隔着被子落在了某个地方。
    顿了几秒,他单膝跪上床沿,长臂一伸要把人拎下来,回你自己床上。
    郁白含扒着被子虚弱地咳了几声,神色幽幽,陆患者都有白含护工陪护,白含患者却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陆焕伸出的手停在了被沿上。半晌,他把被子掀开坐进去,低眼看向下方瞬间多云转晴的某只萝卜,再躺过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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