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有盐旷,商队已是能跑遍大半个大明,正好帮着昌南的瓷商们销货啊。”

    七俭见过的几个瓷窑主此时正在另一桌吃酒,这会跃跃欲试的要过来,七俭只得隔空敬了他们一杯,这才对彭少三继续说:“少三兄不是不懂我过来昌南是为何,我沈七俭要走瓷器,那就要走最好的瓷器。杜公公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想见他一面当面答谢,不知道少三兄可否帮在下这个忙?”“见杜公公的事好说,就是不知七爷所说的最好的瓷,若有人供货,你是否真敢走?”——彭少三这忽然的一将军让七俭收住心思,垂下眼睑一会,抬头笑笑:“少三兄可是准备将那边几个人里边最拔尖的给我拎出来了?我可是盼这一天盼好久了,少三兄的眼光就是这瓷器行里的标尺。”

    两人哈哈大笑间,七俭捏紧了垂在下边的那只手,不远处的唐刀见她这样,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她这个动作就表示她十分紧张,两人相处这么久,这点他信自个不会看错,可这个地儿怎么会突然就紧张了?真是不懂。

    回家的路上,七俭坐在轿子上一直在催快些,催得坐在马上的唐刀很是不解,干脆让轿夫停下,挑开轿窗布帘问:“可是有事?”七俭白了他一眼不语,刚才彭少三那看似无意的一句却让她现在还胆战心惊。那话的意思可是在问她敢不敢走御窑厂的货。御窑厂的货是走哪里的?当然只贡皇家!彭少三敢这么问,就表示有人私底下在在偷走御窑厂的货。她也不知自己刚才那一哈哈打得是否能蒙混过关,要是彭少三坚信她听懂了,这事可就真糟了。

    肆叁回

    七俭修书一封让人八百里加赶往南京赶,她预感御窑厂这边可能要出事,她那天的糊弄没法瞒过彭少三。可能是一路走来,她的言语让彭少三误以为她是敢剑走偏锋甚至可能认为她来昌南就是来走御窑厂的货,可那天那一番话,让一切都明朗。七俭不可能走御窑厂的货,她来,是真心实意想寻民间好瓷而不是想和他们同流合污,这足以让彭少三他们动杀机。

    郡主终是随了朱悦然出京,朱悦然没有用七七八八弯绕的理由,很直面的对常宁公主说,在京里呆久了觉得心郁,想让沐海棠陪她出京逛逛,顺道送她一程。本以为会被驳回,却被沉思良久后的一个点头定了局。沐海棠回想,当时常宁公主应允的神色,多少带着点对朱悦然的愧色。

    临走一夜,常宁公主留沐海棠在房中长谈,一直到天明。朱悦然也一夜未眠,看着那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她的心也惆怅了一夜。次日清晨,常宁公主摆驾回宫,附马都尉沐昕只是送到宫门就折身回公主府了。

    一封密信紧追着七俭给郡主的书信到了京里,直接送进了朝房户部侍郎乐惠言手中。他拿着这封长达二十几页的密报看了又看,末了对正得闲品茶的夏大人看去,思量再三,拿着信向他走去。

    七俭捏着一串前些日子从玉石斋淘来的玉石手链沉思不语,这石头颜似海棠,色泽极好,粉得极好看。毛石状如海棠花,真真就是海棠石,十分罕见。本来买来要送郡主,可这些天心中不安,摸着这石头不知为何心中静得许多,于是便一直握在手心里了。

    这会落起了冻雨,舒鸿笺和薛释还有唐刀都在陪着静听这雨落青石板的清脆,屋内焚香木烧出淡香袅袅。静,似是已入化境的静。

    “唐刀,备拜帖。”——忽然划破静的声音让唐刀有点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送哪?”舒鸿笺笑着代回:“杜公公府。”

    这事是个四面肃杀的杀局,要想破局,只能是先杀进局的中心或许尚能寻得一线生机。如今有一件事是急需明朗,那就是杜公公和彭少三是否是一路。这事听着可笑,可细细想确是有必要证实。当初朝庭的人下令昌南府救七俭,杜公公是接令人之一,他不会不明白七俭朝中有人,若是他在主谋私卖皇家瓷器,那他就不会让彭少三贸贸然拉七俭入伙。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杜公公不知情一直是彭少三在私买私卖,二是杜公公知情,但如今彭少三想独立门户,这才拉新人入伙。

    七俭和唐刀出发后,楚云舒端着糕点和茶水进了书房,里边舒鸿笺正在作画。这一路来她都没这闲情逸致,这会心里想着事,越想越杂,于是作画来静心。如今倒春寒正浓,屋里炭火烧得旺,窗子微开,舒鸿笺竟一身单衣站在窗边,这让楚云舒微微蹙眉。

    接过楚云舒递来的热手巾擦了下手,拈着块糕点细细品着,边吃边点头,眼里盛放着惊喜。这让楚云舒略有疑惑,她随手做的几样点心,真这样好吃?想了一会又明白过来,这人天生富贵,如今虽跟着沈公子东奔西跑,但也一直山珍海味养着那从来挑剔的胃口,偶尔吃吃这家常糕点,自然觉得新鲜。

    舒鸿笺吃着,楚云舒起身去看她的画。虽不是文人雅士能鉴赏一番,但一眼就能看出这画功非一朝一夕能成。画的是一幅山水,亭里模糊有两人对饮,应是两个女子。寥寥几笔勾出的身形甚是灵动。舒鸿笺吃得半饱,走到她身旁陪着看了一会,嗯了一声:“这幅画名为‘忆’”。这便回答了楚云舒心中所想,这画上两人,确是女子,正是她和子妍。楚云舒一时心中起了些许奇怪的心思,侧目对她看去,近在咫尺正在沉思的人让她心中猛然跳得厉害,于是不着痕迹的走开些才说:“你这般情痴,她泉下有知必会……”

    “不。爱恨情仇都是活着的时候才有的事,她那时没有原谅我的怯懦,我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舒鸿笺看似说得随意,但这云淡风清的姿态经过了多久的雕琢,也只有她自己懂。

    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舒鸿笺略哽咽的说:“所以我对七爷对待感情的模样真是瞧不来,她如今这般,既对不住花娘,更对不住郡主。趁活着的时候,干干脆脆的喜欢着,多好。”楚云舒要接话,她又挥手打断:“罢了,不说这些。今晚她稳不稳得住杜公公还另说,要稳不住啊,楚姑娘你就赶紧的走吧。”

    这一说倒让楚云舒愣了好一会,回神缓缓说道:“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舒鸿笺看她神情迷茫,一时不由得心生怜惜,上前轻叹了一声:“既然如此,若暂无去处,也不怕前路有险,就跟着我们罢。是人总会生病,你是大夫,我们辰宿予睦的主家就缺你这样的女大夫。”

    十七日夜,七俭一行从从昌南出发往昆明走,雇的一行马队拉着货物,看似是满载而归。

    二十一日傍晚,刚到贵州司境内落脚,天灰蒙蒙的,这天气把四周都衬得似是在叫嚣不安。唐刀给楚云舒续了杯茶,眼里竟带了安慰的笑意,安慰她稍安勿躁,安慰她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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