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淑妃回身剜了玉书一眼,示意她在说些什么,可顾珩已经发话,玉书哪敢多言,早已颤巍巍地避开了淑妃的目光。
    既然淑妃娘娘无话可说,便散了吧。今日之事,若本相再听见有人议论,当以律条处置。
    淑妃攥紧了袖口,意欲再争辩什么,却被顾珩的一记眼风制止。
    淑妃娘娘,为臣为妃,应尽心侍奉陛下,而非搬弄口舌。
    顾珩抛下此话,不顾城阳王的行礼,转身便走。
    秦观月自奇石林回到寝宫,薄汗已浸透了衣背。
    墨隐忧心忡忡地为她奉上一碗绿豆汤:今日的事,娘娘可要与丞相解释几句?
    解释,怎么解释。
    若是顾珩没看见还好,若是顾珩看见了什么,她又该如何洗清自己。
    她已在身上投入了太久的精力,甚至将自己都献了进去。
    她绝不能在什么都没得到的时候便功亏一篑。
    墨隐。烛光忽明忽暗地渡在秦观月的娇面上,你还记得我从府中带来的盒子吗?去把盒子里面的香包拿来。
    墨隐一怔:可是娘娘不是说,那些香料不宜女子使用,对身子无益吗?
    如今也顾不上那些了,去拿吧。
    不消会儿,内侍将热水抬进盥室浴桶中,香包方一泡进水中,便被热气蒸腾出氤氲诱人的香。
    那香与秦观月身上的体香相似,却多了一味南国秘制的香料,那味香料传言质极寒,用久对女子无益,恐影响诞育子嗣。
    可那味香适用于闺房之中,又被称为帐中香。
    秦观月迈进浴桶中,将自己浸泡在这馥郁的水中,她要让这味香浸透肌肤,让她的肌肤更为细腻软滑,成为今夜最好的香。
    顾珩身为燕国丞相,得燕帝厚爱而至行宫,原本应住在离燕帝住处最近的凌岚居,但燕帝好声色,时常歌舞彻夜不停。
    顾珩一向不喜热闹,又嫌燕帝住处嘈杂,影响他念经清修,故自请搬入与燕帝住处最远的西山居。
    西山居位于一片竹林之后,背倚环周矮墙,时有桃杏越墙而生,此处鲜有人至,的确是适宜修行的清幽之境。
    顾珩心情不好时,最爱拿那只白莺撒气,可如今他在行宫,那只鸟远在燕宫,他一时难以消解。
    没有办法,他只能寻燕帝的不快。
    今日自奇石林归来,顾珩便一直待在燕帝处,带着燕帝一起修行念经,惹得燕帝有苦说不出。
    他今夜本要与淑妃共渡良宵,也不知顾珩为何一时兴起,非拉着他念那些天书。燕帝想让顾珩回去,可看见顾珩那冷如锐刃的脸,便生生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直到子时夜色已深,顾珩才放过了燕帝,与贺风一齐往西山居归。
    即便如此,他仍有满腔怨怒未发。
    秦观月的不专令他恼火,更惹他不悦的是,秦观月前几日才将自己全权交付于他,今日又与城阳王拉扯不清。
    实在是可恨至极。
    他便知道,像秦观月这般举止轻浮、行为不端的心机女子,他原该与她保持距离,连让她近身的机会都不该给。
    他竟也一时受那妖魅蛊惑,险些沦为她的裙下骷首。
    虽被她轻薄了几次,但如今既看清了她的面目,也算为时不晚。
    顾珩迈入西山居,甫一推开寝屋的门,便有一股熟悉的暗香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眉,对贺风道:你先回去吧。
    这是在他的西山居,怎会有她身上的味道。顾珩只当是自己厌恶秦观月太过,才出现了幻觉。
    他将月色关在门外,点燃了案上的烛灯,便向里室走近。
    豆光斜映在榻上,顾珩愣在原地。
    你怎么会在这。
    一只莹白洁润的纤手缓缓拨开了榻上悬着的帷帐,秦观月的娇颜在帐后显现。
    秦观月对着他轻婉一笑,依旧如春水般温柔,葱绿的镯子晃悠悠地衬着雪白皓腕。
    丞相掌天下事,居处的侍卫却无二三。今夜清风正好,我便来给丞相送香。
    西山居有贺风这等武力高强之人看守,的确无需侍卫巡视。
    可他此夜此时无心与她谈论风月,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嫌闷烦。
    顾珩不愿多话,将烛灯放在案上,沉声道:从我的榻上下来,不要弄脏了我的榻。
    秦观月抬起那双盈盈泛秋水的眸子,扬起一抹含着靡丽艳魅的笑,似是在勾人心魄。
    丞相,确定要我下来吗?
    她轻轻地掀开身上的青色锦被,一具赤滑雪白的兰躯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夺目。
    作者有话说:
    月底啦,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再不投要过期啦~
    第27章
    皎洁的清明月光自窗牖流泻而下,顾珩背对月光而站,半个身子隐于暗处,惟有桌案上的那盏豆光,忽明忽暗地渡在他的脸上,难以辨测他眼中的神色。
    顾珩神色阴鸷地望着秦观月,内心不由得翻涌起波涛。
    他用指尖轻轻掠过着雪袍的袖口,眸底神色渐渐暗下去。
    丞相。秦观月掀开苍青的衾盖,缓缓起身,站在月色下。
    实则她的掌心也沁出了一层湿汗,她从未这样站在顾珩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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