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会洞察别人的心思吗?
    顾珩将满腔怒火化作利刃,意欲劈斩荆棘,意欲抵御骇浪。
    他在与秦观月交锋,二人更像是势均力敌的对阵,但顾珩轻易便能感受到秦观月一阵因恐惧而起的退缩。
    圆润的蒲萄果子硕硕地结在两人头顶的青藤上,每一颗都好似在引人采摘。
    秋千摇摇晃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顾珩的行举不似往日那般轻柔,直接而利落,不沾些许情意。
    秦观月看着顾珩的眼睛,第一次对他生出了惧怕。与之而来的,还有对自己的哀怜。
    似乎她仅剩的一点主动也在顾珩眼下渐渐消弥。
    那就猜猜我在想什么?
    丞相顾珩没有征兆与预告,徒留秦观月双眸微睁,未出口的话成了含糊的呜咽。
    在那一瞬间,她阖上了眼,似是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悲绝的命运举哀。
    说。暗藏着尽力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猜不到
    顾珩没有看到,也不会看到秦观月侧首隐去的那滴泪。
    她像是浮萍般漂浮沉沦在这茫洋的无边深海中,灵魂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感受着风云汹涌,另一半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
    微风之下,秋千的摇摆更加剧烈,似是承载着顾珩的所有不满,偶尔带出两声可怜的抽泣。
    京中平康茶馆的青庐私室中,秦国公正为面前之人沏上热茶。
    是我无能,先时遵照您的吩咐,陛下也松了口,去了顾珩的职。
    秦国公将手作刀状,续言:我亦同司局衙口的官员都打好了招呼,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击将其击溃。
    提到此处,秦国公无不喟叹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谁料想陛下一病不起,顾珩竟借此夺权,甚至还以圣躬抱恙为由,拿了个先审的职权。
    那人并未接秦国公的话,而是踱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支开了个小口。
    国公无需自责,陛下此疫来的突然,与你何干。
    这人旋了旋拇指的青玉扳指,似有所思的开口:说不上可惜,陛下若真信得过顾珩,便不会着意你暗查此事了。
    秦国公察觉到这番话是为他自己找了个托词,便知意地连声称谢,应下了。
    不消半刻,那人又缓缓开口。
    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原本那人在江南一带,现已着人带回京中,约莫着日子,该是下旬就能到了。
    那人立在窗前,秦国公看不清他的神色,因而只能又多加了一句来显殷切。
    不过,到时还需劳动您去相看一番,以保正是此人无虞。
    秦观月被顾珩揽在怀中,二人躺在凉榻上,蒲萄早已坠落一身,又因适才的炽烈行举,而被碾压出浆。
    秦观月与顾珩的衣袍上皆溅满了混杂的果浆汁水,说不清是哪一枚蒲萄的破裂,或是谁人意动的辅证。
    顾珩半阖着眼,握着秦观月的柔荑,似是极满意这酣畅的宣泄。
    而秦观月则似一架被海浪打翻的小舟,默然躺在顾珩怀中。
    她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席卷而来的阵阵后怕。
    她竟还沾沾自喜,妄以为对付顾珩这样的人,只需要以甜言蜜语唬住他,再让他尝试些从未体验过的欢愉,便让他彻底颠倒心智。
    可她错看了顾珩对于一切事物的掌控欲,也低估了顾珩。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只是换了一种身份,做了顾珩的香姬。
    但她绝不甘就这样屈服,即便这世间留给她的余路,已然越来越不明晰了。
    待夜色稍沉了些,秦观月才敢走出玉清阁,生怕教人看见她满身狼狈的衣裙。
    没走出多远,秦观月便看见墨隐正守在玉清阁外的轿子旁等候。
    娘娘。
    墨隐小跑着上前相迎,扶住秦观月的小臂。
    她潦草扫视了几眼,看见秦观月斜乱的发鬓与脏污的衣裙,当时便红了眼眶。
    娘娘先上轿吧。
    墨隐不会多问,秦观月上了轿后,便轻声向车帘外探问了一句:盥室备好热水了吗?
    墨隐见此状况,心中也大约明了了,只是她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不敢再多行揣测今日的情景,她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毓秀宫盥室内,秦观月将自己沉浸在雾气里。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浸在一片缄默之中,这有悖常理的寂静,为今夜蒙上一层惧色。
    良久之后,直到浴桶中的水变凉,秦观月才堪堪开口,也正是这句话,使墨隐心中一悸,不慎跌落了手中的瓷盏。
    燕帝养病的这段日子,我想去清平观与丞相同住。
    秦观月的声音极轻,仿似这一丝轻轻的话意,已用尽了她仅余的力气。
    作者有话说:
    32-2,一只富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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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二合一)
    为使迁居之事不被宫人起疑,秦观月假称咳疾,自迁他宫偏殿,只留墨隐在旁照料。
    咳疾容易传人,毓秀宫的宫人本也不想多行侍奉,如今自然愿意听主子的话,安心地待在屋里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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