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场不属于他的热闹与欢愉留在身后,独自一人转身离开了书室。
    孟氏与秦观月交谈了许久,二人才渐渐收住了眼泪。
    秦观月这才有功夫细细端详娘亲的面貌,惊觉娘亲脸上已经全无先前的病态,甚至两颊多了些丰腴。
    看着秦观月身上的宫女服制,孟氏的心情复杂起来。
    先前秦大娘子与她说秦观月要替秦家小姐进宫做娘娘的时候,她便极力反对,不愿女儿进宫受苦。可无奈寄人篱下,她只是一个连奴仆都算不上的妇人,哪有人会在意她的建议。
    自秦观月入宫之后,二人之间便再无音讯往来,她曾屡次想要打听女儿的下落,可都被秦国公府的人斥了回来。
    她整日忧心女儿会在宫中受苦,后来偶尔听闻秦府的下人说俪贵妃在宫中颇受待见,才将将舒慰了些。
    只是缘何如今却成了宫女?
    秦观月看出孟氏的犹豫,抚了她的手背道:阿娘不必担心,这些事说来话长,之后我再与阿娘交待。
    孟氏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件舞衣,交到秦观月的手上。
    我早前为你做了一件舞衣,只是后来你就进了宫,这衣裳一直没据机会让你试试,月儿,看看喜欢吗?
    秦观月垂眸看着那件舞衣,不禁想到了小的时候她只喜欢乐舞。那时候家中贫困,娘亲便亲手为她缝制舞裙。
    只是白日里要做工,娘亲就只能夜里就着昏暗的油灯缝制,她那个不成器的爹还常常责骂娘亲不知持家,屡次扬言要将这舞衣烧了。
    是娘亲说什么也要留下这件舞衣。
    只是可惜秦观月长大后的每一次作舞都是毫无尊严的被迫献媚,终究还是辜负了娘亲为她作舞衣的初衷。
    想到这里,秦观月心里不禁泛起酸涩,她强忍落泪的冲动,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阿娘做的我自然喜欢,只是阿娘身子不好,何苦还为我做这些劳累?宫里都有这些的。
    孟氏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秦观月的眉眼便是与她极为肖似。
    孟氏也笑了笑,模样温柔:无妨的,刚才站在那边的那位先生待我很好,还找了郎中为我治病,你瞧,如今我已比之前好了很多。
    哪位先生?
    秦观月一时有些怔愣,她将才进书屋之后,只想着质询顾珩,后来却看见了娘亲,便急着与娘亲相认,压根没注意到顾珩便站在书室里。
    她顺着孟氏指点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人,早没了顾珩的身影。
    顾珩迈出书室时,贺风正巧在外等候。
    那日是贺风将孟氏接进的宫里,也知晓顾珩的计划。
    见顾珩走出,他旋即迎了上去问道:丞相,娘娘她见了孟夫人,应当很高兴吧。
    嗯。顾珩只是淡淡地回应,眉目间似有几分黯淡的疲惫。
    这几日清平观的好几人都知道丞相与秦观月闹了别扭,已有好几日没见了。原先贺风以为,秦观月见了娘亲,自然会知道丞相的用心良苦,哪还有解不开的心结呢?
    只是原本是该开心的事,为何却好似又闹得丞相这般不悦。
    贺风看着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恍然间又觉得那是一座遗世独立的雪山,世人顶礼膜拜,却无人在意它的孤独。
    贺风原本以为,秦观月能够融化这座雪山,可是似乎遇见她之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怎能这般不领情。
    贺风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转身就要向书室走去。
    贺风。顾珩冷冽的声音落下,只是两个字,贺风便不敢再动。
    贺风自然不敢说他是想去书室找秦观月理论,只是垂下头道:我只是想去问问孟夫人需不需要用茶点。
    顾珩只是沉声道:别去打扰他们。
    属下明白了。贺风仍然不死心,丞相,属下今日回来时看见春花开了,属下陪丞相出去走走?
    不必了,你自己去吧。
    顾珩向琴室迈步走去,袖中那枚冰凉的玉兰簪子,时不时地掠过他的指尖。
    那是他亲手打磨,本来想要送给秦观月的礼物。
    第85章
    襄阳王府内,出现了久违的寂静,庭前原本初露苞芽的迎春花亦在一场春雨过后谢了一地。
    堂中,陆起章就着一盘糕点饮着热茶,仿佛在这场大燕的惊天变故中寻得了一丝舒畅。
    王爷,你让属下办的事属下都联络好了,您放心吧,届时只待您一声令下,他们接会附和的。蒋氏又为陆起章添了茶。
    陆起章肯首道:你的差事做的不错,顾珩此事若非你敏锐,尚不知还要拖多久。
    是王爷英明,属下不过是依令行事,谈不的什么功劳。
    陆起章见他言词有度,这才勾出笑脸来:若要成大业,外患要忧,内患也要除。
    蒋氏一点即透,瞬时顿悟:您的意思是,吴嫔?
    如今燕帝昏厥,太医院原先尚能开几幅将养精神的补剂,但燕帝这次是气血攻心,血涌上脑,现已人世不清,太医们只能用汤药吊住一口气。
    宫中早就备好了寿材只为冲喜,原先燕帝病情反复,但都未见得如此厉害,现下已操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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