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穆月橘的手摆好,没有再说旁的话,而是凝神把脉,良久到穆娘子心都快揪起来时,她才收回手。
    嘴巴张开,我看看舌苔。
    瞟了一眼后,大致有数,她点点头,若是要清减下来,这病能治,不过花的时日至少得半年往上。
    真的能治?
    穆娘子眼睛瞪得很大,脱口而出声音都要破了,而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从手指头缝里传出闷闷的声音,真的能治?
    我这人不说大话,确实能治。婶子你莫要激动,坐下来听我给你们细说。
    好好,我坐下,我坐下。
    穆娘子确实有点喜形于色,她赶紧坐下,紧挨着穆月橘。
    小娘子这病,先前吃了不少东西吧,都是些补物。
    晏桑枝回想起把过的脉象,其实是有点奇怪的,若是吃了大补之物那又合情合理。
    都怪我,早先我家月橘瘦得只剩骨头,我就着急,大夫也瞧过,就是说虚,吃得补不进肚子里去。
    我急呐,就求到一个老大夫手里,他也奇的,开了个一瓶丸子,应当是叫豆黄做的,吃下没一个月真胖了,但后头吃完想瘦也真是难瘦下去。
    话赶话说到这里,穆娘子的眼里都渗出一点泪,觉得是自己害得女儿变得这般,好好的婚事也被毁了。
    豆黄,晏桑枝重复一遍,肥人、补虚损等确实有奇效,不吃太多的话真的不错。但要是胖了之后再吃,那就不成了。
    哎,都叫我猪油蒙了心。
    娘,我说了没事的,哪怕清减不下来,如今这身子也挺好的。
    穆月橘她没那么为身子和婚事发愁,左右已经成这样了,怎么看都不见好,要是再想下去那就是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她很豁达,还反过头来宽慰她娘,又跟晏桑枝说:大夫,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其实晏桑枝很喜欢肉多一点的人,以前很少能见到胖人,大家都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所以她瞧穆月橘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的顺眼。
    说话也柔下来,虽我觉得小娘子你这般也好看,不过还是要清减下来的,你现下气虚,容易倦怠、气短、食欲减少、胸腹间还闷得慌,夜里更睡不下吧。
    是这样,吃了汤药后便更难受。
    穆月橘点头,她这些毛病虽不大,却很折磨人,以前肤色还是莹润的。现在却不成了,有段日子她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你这样的想尽快清减下来,那是不太容易做到的,我现下想的是先喝荷叶茶,再吃健脾利湿的药膳。不过我恐有考虑得不够全面的,容我出去跟另外一位大夫商量一下。
    晏桑枝记得穴位是能叫人清减下来的,只是哪几个如何做她便不太清楚,出去问问谢行安。
    那婶子送小娘子过去,多问问,多商量。
    穆娘子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在前头给晏桑枝带路,他们宅子也不大,茶室也是一个小间改的,走几步路就到了。
    小屋子里穆父捧着杯茶就往门口瞧,谢行安坐在那里喝茶,见到晏桑枝过来,下意识站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问道:如何?
    能治,不过我想叫她尽快清减下来,她的毛病再久点,脾胃全要坏掉,以后更吃不了东西。
    晏桑枝也压低声音说话,坐到茶桌的一头。
    两人交谈之际,穆娘子把穆父给拉出去了。她就不用太避着,直接把那病症跟谢行安说了一通。
    说完才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你说针灸能不能成,是不是要见效地快些?
    谢行安施施然坐下,听闻此话抬眼,你是指望照月那个丫头来?
    他声音放低,莫说像你这般,呃,本来想说骨肉匀称的,话到了口感觉不太对劲。
    转口道:这般瘦的,她找个穴位都费劲,更别提稍微有点肉的,到时候滞针断针那就不是儿戏了。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你说我现下学针灸如何?
    晏桑枝有点不死心。
    谢行安摇头,不如何,你莫要来与我抢饭碗。
    但他又说:你要是想学几个浅显的针灸方子,我可以教你。
    等些日子吧,晏桑枝有点心动,不过还是把话转回到正题上来,既然不能针灸,总有穴位可以瘦人的吧?
    足三里、气海、关元穴,谢行安不假思索地道,还可以拿温阳散寒泡脚。
    温阳散寒是什么方子?
    医馆有卖的,拿干姜、透骨草、艾叶、花椒做的,对脾胃虚寒效果不错。
    这方子搭得不错,透骨草温性祛寒还通经骨,艾叶温经散寒,她连连点头,从药箱里掏出纸和笔记下来。
    边记还边问,补气的话是不是用黄芪、白术、肉桂比较好。
    谢行安点头,又给补了几个,砂仁、茯苓也行,确实要先补阳。
    成了,按这样的先治,到时候再改。谢郎君你坐在这儿,我先出去跟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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