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秋以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小区里花园的草木早已凋黄了,站在十七楼的高度往下看,偌大的花园像一片小小的黄色叶子。
    简骋坐在餐厅椅子上,透过身后的落地窗就能看到楼下那片黄叶,他不知是第几次分心往楼下看,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继续摆弄餐桌上一台咖啡机。咖啡机是他新买的,万里迢迢隔山跨水从意大利送到国内,今早上跟着简月一起到了。
    他右臂的枪伤不严重,但还没好利索,出了院就在家里养伤。今早九点多,他接到送货工人的电话,一开门就看到和送货员站在一起的简月,简月问:你又买锅?
    他喜欢做些料理,所以很爱买花里胡哨的厨具,大都买来也不用,摆在橱柜里当摆设,更有很多堆在了储物间,都是被他拆开看了一眼就丧失兴趣的崭新的锅具。
    他签了收,道:不是锅,是咖啡机。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简月径直走进屋里,把包往茶几上一扔,在沙发上躺下了:钱多烧的,我看这台咖啡机你能用几次。
    简月很少这么早过来,今天像是一夜未睡,进门就倒在沙发上阖上了眼。简骋问她有没有吃早饭,她也不回答,一门心思只想睡觉,简骋让她去卧室睡,她也不理,他只好拿来一条毯子替她盖上,回房间拿毯子的功夫她就已经睡着了。
    咖啡机是意大利原产,连说明书都是意大利文,简骋翻开说明书才想起自己看不懂。他在微信上联系自己在意大利留过学的朋友,把说明书拍照给朋友发过去,请对方帮他翻译。一个小时后他才拿到翻译好的说明书,他已经丧失了对这台咖啡机的兴趣,但还是很耐心地坐在餐厅研究上面的一个个按钮。他之所以没有故态复萌把咖啡机扔到储物间落灰,不是因为多喜欢这台咖啡机,只是因为他想待在客厅陪着简月。
    临近中午十二点,简月醒了,披着毯子慢吞吞地坐起来,闭着眼睛又盹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抱怨道:怎么还不供暖,都要把人冻死了。
    现在才十月中旬,离供暖还有段日子。简月说完就撂下毯子去厨房找吃的,简骋坐在椅子里看着她,道:微波炉里有三明治,刚才热过了。
    偌大的开放式厨房里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厨具,简月半睡半醒地在厨房里晃悠,不小心把手甩到了一只面包机上,顿时把她疼醒了,揉着手背恼道:把你这些用不着的破玩意儿全都挂上咸鱼卖掉!
    微波炉就站在她面前,可她转了两圈还没找到。简骋只得起身去帮她,把两只三明治一杯牛奶端上餐桌,连椅子都从桌子底下抽出来,道:过来吃东西。
    简月坐下吃早午饭,简骋坐在她旁边继续研究咖啡机。简月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三明治,抬抬眼皮看看那台黑乎乎的机器,问:多少钱买的?
    简骋道:一万多一点。
    简月忍不住翻白眼:钱实在花不完可以捐出去做公益。
    简骋没搭这茬,看着说明书问: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简月还是无精打采的,啃了几口三明治才说:我一晚上没睡着,家里没药了,来找你要点药。
    简骋道:试着戒断吧,你的耐药性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简月的手臂摔在桌上,腰也跟着塌了,脸侧枕着手臂,闭着眼声音几不可闻:我不喜欢睡觉,但是睡不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简骋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他定定地看了简月片刻,道:姐,出什么事了?
    第86章 行彼周行
    简月长长叹出一声气,道:上个月我和沈冰在追捕撞死高博涵的凶手途中碰见了一个人,现在查出来他叫康世龙。康世龙把凶手劫走了,但是几天后康世龙的尸体在郊外树林被发现,昨天沈冰在康世龙家里发现一个警号牌。
    简骋预感到这个警号牌是关键,问:谁的警号牌。
    简月道:周行的师父,石大海。
    简骋:六年前被展羽杀死的警察?
    简月头往下低,像是把脸藏了起来:对,我刚知道他是周行的师父。
    简骋对石大海和周行的师徒关系没兴趣,也对石大海的警号为什么会出现在康世龙家里没兴趣,他只关心一件事:周行瞄上了展羽?
    简月道:周行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虽然我没听他提起过,但是他一直惦记着石大海的案子,自然也从未忘记过展羽。
    简骋把说明书扔到桌上,说出的话很冷血:我不在乎他有没有情义,展羽是我的猎物,如果他敢跟我抢,我绝对不放过他。
    后半句话他是对简月说的,意在给简月某种预警。
    简月抬起脸,把蓬乱的头发往后捋,露出脸上幽茫的神色:是展羽杀死了石大海,但是石大海的警号牌为什么会出现在康世龙家里?周行查过六年前康世龙的行踪,石大海死那天,康世龙在外地做批发生意根本不在长岚,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牵扯?
    简骋一向冷酷,对石大海的命案毫无兴趣,他只在乎自己的猎物会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他静坐着想自己的心事,瞥见简月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进来一条微信,他没注意看内容,只看到是周行发来的微信。他现在很讨厌周行,看到周行两个字就心生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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