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字?
    周行:男子二十冠而字,是周公制礼。现在早已经不时兴了,但是我奶奶家里是书香门第,她本人也做了一辈子学问。一些礼制在她身上就保留下来了。
    简月又问:那你的字是什么?
    周行又出去了,向隔壁正在做作业的女孩儿借了纸和笔,伏在桌上唰唰写了两个字,把那张纸撕下来递给简月,道:是这两个字。
    简月念道:知君这是什么意思?
    周行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这是我奶奶很喜欢的一首诗,当年她和我爷爷书信往来,她写了这首诗寄过去,俩人就确定关系了。
    简月悠然向往:很浪漫。
    她拿出手机搜索这首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着重找到那一句,又盯着看了很久......这顿饭吃到了尾声,果然剩下了很多,周行去拿打包盒,简月一个人留在卡间里,看着对面空掉的座位发怔。
    静坐了一会儿,她拿起被周行搁在桌上的笔,又在那张纸上写下一行字,写完了,把写了字的部分撕下来,撕下窄窄的纸条。
    周行拎着两个打包盒和简月下楼,又向高叔打了招呼,才结账离开。
    吃完饭已经夜深了,周行道:本来我还打算带你去江边走走,但是江边风大,你又穿得薄,还是直接送你回家吧。
    简月没有异议,一切听他安排,上了车,周行驱车往回折返。
    错开夜间高峰,路上很顺畅,路程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半。简月坐在副驾驶往窗外看,手里捏着窄窄的纸条,一点点把它卷成细细的纸筒,又一点点拆开,再卷成纸筒......周而复始,几次拆卷下来,纸条软和了不少。
    周行开车时一向没什么话,此时更是安静,只是频频看她。前方路口亮起红灯,他把车停下,又转过头看向简月,这次却发现简月也在透过车窗玻璃的倒影看着他,和他目光交汇,简月便把目光移开了。
    周行问:今天开心吗?
    简月的声音很轻:开心。话剧很好看,晚餐也很好吃。
    绿灯亮了,周行继续往前开:那我下次约你,你还会跟我出来吗?
    简月没有回答,身子靠在车门上,额头抵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黏连绚烂的灯光,长久的静默了。
    她知道周行不是在给她施加压力,无意催促她尽快给出答复。但是她心里的确很沉重,这份压力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今天和周行约会是她的大胆之举,今晚还没结束,她就已经开始贪恋期望下一次。如果下一次周行再约她出来,简月在心里问自己:你还能拒绝他吗?
    答案很残酷,她拒绝不了。她不能在接纳周行的付出后,再虚伪无耻的否定周行对她的付出,她不能这么自私,也不愿把周行对她的感情一点点磨光。如果她在周行心里崩塌,她会很厌恶自己。
    简月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既然她已经无法拒绝周行,那么和周行延长暧昧的每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她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周行应当是不会永远喜欢她,人生漫长,那个陪她行到水穷处的人,她希望是周行,但又似乎不可能是周行。正如周行刚才说过的那样,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别人参与进来,但未必能走到最后。尽管如此,他也会记得他给予过爱的每一个人。既然他如此慷慨,如此真诚,和他走上一程又有何不好?
    日月经天,山河行地;道阻且长,且行且看。
    车停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周遭人车稀少。周行解开车锁,道:到了。
    简月下了车,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她知道周行正站在她身后目送她。她脚步一磕,停住了,然后转过身往回走,一径回到周行面前,把攥在手里的纸条塞到周行手中,道:今天晚上我很开心,谢谢你。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
    周行拿着纸条,想问这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简月急急地又走了。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吹来一阵风,把他捏在手里的纸条吹掉了。他连忙捡起来,皱皱巴巴的纸条已经展开,露出一行娟秀的小字:一见周君即断肠。
    第105章 蝴蝶
    深夜,一栋别墅门的门铃被按响,男主人透过对讲机,问:谁?
    展羽站在门外,脸上刷上一层夜色,帽子盖住了眼睛,道:你好,我是维修公司的员工,刚才是你打电话维修厨房水管吗?
    男人很警惕:给我看看你的工作证。
    展羽把挂在脖子里的工作证放在摄像孔前,等待了一会儿,男人才道:进来吧。
    门开了,展羽提着工具包走进去,穿过院子,来到门首下,一个拄着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又看了看他的员工证,才让他进屋。
    展羽戴上脚套,提着工具箱跟着他来到厨房,地面积了一层水,已经漫到了客厅。一个年老的女人蹲在地上,用抹布吸地上的水,又搅拧到桶子里,见维修工来了,忙道:师傅,你快过来看看!
    展羽走进去,打开装着水管的储物柜,张望两眼,道:下水口堵了,里面的东西需要搬出来。
    女人连忙蹲下身把橱柜里的锅碗瓢盆往外挪。展羽把工具包搁在厨台上,拉开包翻找片刻,回头对站在门口的男人道:先生,家里有梅花螺丝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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