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丽妃,庄妃,襄嫔蒋内人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郑玉衡一听,好家伙,有名有姓的嫔御都来了,最后,蒋内人总结道,她们在里头陪着咱们娘娘用膳呢。
    不是年不是节的,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吃饭?郑玉衡有点懵,太后娘娘还有这样的雅兴?
    蒋内人腼腆道:是丽妃提议的,可热闹了,之后还要占花名儿玩,只是人不够,娘娘吩咐让两位女尚书也上去凑个人头。
    郑玉衡算了一下时辰,担心道:她们这样闹腾,大概很是耗费精神,恐怕天黑都不能结束,娘娘精力有限,恐怕还得强撑。
    蒋内人看了他一会儿,她木讷鲁直,没有崔灵等人时而看破不说破的心思,便愣愣地直接道:郑太医,你是怕她们闹完了,娘娘就要睡觉,没空理你了吗?
    郑玉衡一时语塞,满脸尴尬,半晌道: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就在两人对话时,一道女声忽而从身后插来,正是崔灵崔女医。
    哎呀,这话岂能说透,曼曼,你实在太不给郑太医面子啦。
    蒋曼曼愣了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郑玉衡转头看她,扫了一眼她手上似才包好的药包,便知道崔灵整日忙在侍药间,尽心尽力。
    她偶然碰上,听了两句,走上前几步,跟郑玉衡道:郑大人莫失望,我有一计。
    郑玉衡:怎么觉得你是有一陷阱。
    崔灵道:怎么会呢?我讲给你听,你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她当着蒋内人面,将这事儿说得七七八八,然后审视郑玉衡几眼,道:大人就是太高了,不然绝对出不了半点纰漏,就算是常来常往的皇后娘娘,也绝对看不出。
    郑玉衡却异常坚决:不可能,就算我今天见不了娘娘,也绝对不可能如此行事
    一刻钟后。
    东暖阁外,崔灵将原本该其他小女使递送香茶的托案递给他,看着异常坚决的郑玉衡,夸赞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娘娘,有什么事是不能办的呢?
    郑玉衡面无表情,木着脸道:镜子。
    崔灵赶紧将一面小铜镜递上。
    镜中映出一张敷着一层粉的脸,这粉黛虽然没有到夸张的厚度,但也绝对算是浓妆矫饰了,将他原本俊秀的脸装饰成另一番模样,虽然细看还能辨别出很好的五官底子,但因为矫饰得太过,妆容拙劣,看上去就宛如宫里头的一位笨拙女使,没有半点轻灵文雅之本貌。
    这位女使发髻梳得稍低,穿着单薄鞋底的绣鞋,即便是如此,还是身高鹤立鸡群,还好宫女进殿都要低头俯首以对,只要小心些,不算什么太大问题。
    崔灵见他愣愣的,表情很是纠结,又道:要是万不得已需要你出声,你就学着宫里的太监内侍们,捏着嗓子
    郑玉衡:这
    难道你不想见太后娘娘了吗?她道。
    郑玉衡被拿捏住命脉,加上这几个月来在归元宫的日子和越演越烈的思念之情,他虽然踌躇,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皇帝又要把他叫去干活儿,下次再来是什么时机因此居然鬼迷心窍,张不开嘴拒绝。
    一旁的蒋内人从刚才到现在,简直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连她这种跟郑太医相熟的人都看不出眼前的人是哪个,又是惊讶,又是紧张:不会被发现吧?
    崔内人老神在在地道:谁能比咱们娘娘更早发现?只要太后看出来,以娘娘掌控局势的能力,其他人就是有一百对眼珠子,也出不了事儿。
    殿内用过了膳,评定了头一名,董灵鹫也添了点彩头,将自己妆奁里的一对镯子赏给了妃嫔。
    那对镯子价值不凡,连慕雪华都连连赞叹。一干人按着之前提议的,重新摆好了座椅席次,随后,一排穿着公服的女使跨进门槛,在桌席上摆上烫好了的热酒、杯子器皿、擦手的毛巾、花签等物,又递上漱口的香茶,让嫔妃们的贴身侍女各自伺候妃子们漱口。
    两位女尚书要陪着占花名,赵清立在董灵鹫身侧,她正要合规矩地接过香茶,伺候娘娘漱口,结果动作一顿,竟然被摁住茶盏,从跪在地上的女使手中拿不出茶来。
    赵清眉头一皱,打量这个女使几眼,觉得她又面生、又面善,很是奇怪,刚要咳嗽提示,就见太后娘娘自己拿起了茶。
    董灵鹫不介意这些微末小事,就算是赵清一时慢了一步也无所谓,说也奇怪,她一伸手,这杯香茶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她手上,这女使似乎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就在赵清想要大事化了的时候,此人忽然伸出手,扯了扯董灵鹫的袖子。
    大胆赵清头皮发炸,不禁咬住了牙根,惊得都有点愣住。心道这是哪来的人,也配在慈宁宫伺候,半点规矩都不懂,也能来拉扯太后娘娘的衣裳?
    诸位主子在前,她不便在此刻开口,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董灵鹫察觉到这点微薄的力道,便低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使,这么一看不要紧,她目光一定,顿了片刻,差点被含着的这口茶呛到,赶紧吐到水盂中,拿手中的帕子挡住唇角,咳嗽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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