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朝参,裕安就策动朝堂上的几个亲信提出剿匪,她的主张毫无疑问二地获得了几个老将的附议,但也毋庸置疑地遭到了三王的一致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实在是老生常谈,裕安早就做好打算,不做无意义的纠缠,她直接捐出了巨额军费,令满堂哗然。
    此举不仅让老将扬眉吐气,也让老将剿匪与赈灾同时进行的主张压倒了保守派,短短的一日,裕安公主在朝堂上名望高涨。
    她甚至都想到了三王会有后招,搅黄出兵,暗中早已派人和河北河南两省官员通气,让他们频繁上表,再命亲信唱和,帮助老将施压。
    以致于陈王焦头烂额,不得不清点兵马,命许宠带兵戡乱。
    许宠出京之日,苏星回和裴彦麟向公主表示了祝贺。
    裕安没有半点骄矜和松懈,正因为踏出第一步,招来三位兄长的眼神,她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也许这时候他们还没回过味,一旦他们意识到裕安的野心,会有百般手段等着她。裕安太了解她的兄长和兄长手下的谋臣了。
    也如她所料,内卫查探到褚显真陆续派出间者,出没在公主走过的所有行迹。
    而在此时此刻,传回了钜鹿郡王李昕的死讯。
    李昕天不假年,死于疫病。
    令人唏嘘的是,裴王妃的禁令解除了。
    这也是圣人清醒后,发出的第一道指令。
    裴王妃哭哑了嗓子,哭坏了眼睛。
    她对荣华富贵再无期盼,对至尊之位心如死水。直到这一刻,她才有那么一点明白,是自己的执念害死了儿子。
    裴彦麟送她回王府,她失去了生念,肆意地怨怪着弟弟,吴王还有无数个儿子,我就昕儿一个,你却让他病死他乡,亡魂漂泊,无处可依。我们母子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你于心何忍!
    裴彦麟耳闻她的哭诉,越发的失望透顶,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了?郡王请命赈灾,我让鹤年跟随,就没有担心?
    裴王妃伤心欲绝,愤然地质问:为何偏偏只是我的昕儿染了病?你说不出,是吗?
    裴彦麟怔住,李昕殁了,我这个舅父不难过?他不只是我的外甥,也是我一手教养的学生。阿姊,你对我的质疑,何尝不是在刺我的心肺!
    他没料到自己一母同胞的长姊真的会说出这般让人心寒的话语,冷笑一声,心想自己追逐权势名利,到头来只剩冰冷的猜忌,这半生的付出终究是不值得的。
    裴彦麟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知道裴家接下来是继续选择吴王,还是另择它路,但他真的疲于应付世家之间永无止境的争斗。
    从前只觉得累,而今像卸下了一身重担,再无顾虑,以致于他在这天晚上梦到了儿时。
    作者有话说:
    就快结束了哈,感谢坚持到这里的盆友。
    第69章
    他坐在书房的窗前读书习字, 抬头望见满梢的鸟雀,在晨光里啁啾跳跃,他放下了手中书和笔, 推门出去, 一直走到树下。阿娘在身后声声催促,三郎, 回来读书,不许贪玩。
    后来又梦到大婚那日, 伯父莱阳郡公当着诸位族公的面,用根藤鞭将他的背笞得鲜血直流, 父亲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一遍遍问他:裴瑞成, 知罪了么?祖宗家法,你可曾记住了?
    他怕疼,父母叔伯都知道用疼来逼他就范,让他谨记反抗的教训。但那时他刚刚洞房花烛, 得偿所愿, 再痛也痛快无比。
    一如今日的他, 外甥的死令他痛彻心扉,也让他彻底放下了沉重的枷锁。
    梦醒时, 他的噩梦结束了。
    生平所爱之人相伴在侧, 触手可及,也如他所愿, 和她生儿育女,琴瑟调和。
    裴彦麟一阵恍惚,也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苏星回内心的惶惧。见她睡颜静谧, 毫无设防, 他忽然有些任性, 将熟睡的苏星回捞入怀抱,霸道粗鲁地吻醒。
    苏星回茫然睁开眼,在黑暗中揉眼端凝,天亮了?
    没有裴彦麟气喘吁吁,支吾其词。
    苏星回才发现裙带松开,衣襟散乱,她的手臂一片酸软。
    裴彦麟对上流露委屈的眼眸,一手垫腰,放轻了动作,眼里尽显歉意,对不住。
    他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落在苏星回的脖颈。
    苏星回圈住他紧绷的肩,在他耳边轻吐热气,你有鹤年,麒麟儿,念奴,还有我,三郎,你为她和裴家做得够多了,你不欠她什么。
    她抚摸裴彦麟脸部的轮廓,赫然发现他流了一滴泪。
    苏星回故作不见他极力掩饰的脆弱,让他睡在自己怀里,温柔抚开他眉心的紧蹙,我知道你难过。你视昕儿一如亲子,他才二十出头,还没来得及施展抱负
    在她的安抚下,裴彦麟轻缓地合了合眼帘,蜻蜓点水地触碰她的手指,十九娘,嫁给我好吗?我们再成一次婚。
    苏星回毫不犹疑地点头,低头挨了挨他的额头,回应他急躁的亲吻,三郎,我们一定会赢的。
    哪怕陈王已经起疑,形式对他们极为不利。
    *
    金风飒飒的神都清晨,露水漙漙,空气中泛出些微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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