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遥看着舔得光亮的狗盆,有些发愁:师父,你说这狗有什么用?
    从祠堂出来后,任青云便坦白了任遥的身世,他们之间虽有血缘,事实上却隔了十几代,叫爷爷虽无甚大错,却不如师父来的理直气壮,而且,在修炼者中,师徒关系比血缘关系更加亲近。
    任青云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制傀儡,让它收拾碗筷,一边摇了摇头,笑着道:用处大着呢,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教你!
    任遥见着了木傀儡,心头一跳,连任青云的话都没怎么听清,便应了下来,心道她这些年碗筷都白洗了。
    见她那没出息的样子,任青云又是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等任遥站在原地,反应过来,任青云早走得没影儿了。
    一想到明日可能会学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任遥便激动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困意。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任遥便起来了,恰巧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想到老爷子要教她修炼,她光速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
    可惜的是,任青云还没起,她只好跟往常一样,一边诵读老爷子教的古文,一边绕着宅子跑了起来。
    脚步随着古文的韵律一起一落,就这么跑了一早上,直到老爷子起来,任遥才结束了这一天的早课。
    按理说,跑大半个时辰,寻常人早就累趴下了,更别提是个半大孩子,奇怪的是,任遥脸不红气不喘,反而神采奕奕,精神倍好。
    任遥之前也非常诧异,还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比前世好,如今看来,是这古文的原因。
    任青云见任遥气息平稳,不由点了点头:这篇古文,寻常人读来只觉生拼硬凑,艰涩难懂,却是我任氏传承千年的心法,妙用无穷,但只有等你引气入体之时,才能体会它真正的威力,希望你能多加领悟。
    任遥心中一喜,应声称是,跑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木傀儡适时端上饭菜,两人就在院子里用了早餐。
    任青云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他本就不重口腹之欲,之前若非要糊弄任遥,也不会餐餐都吃。
    师父,您之前将我赶出家门,是不是厌了生火做饭啊!任遥笑着调侃道。
    这些活都是傀儡做的,任青云轻咳一声,让你出门,主要是为了锻炼你,想要修炼,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行?
    闻言,任遥不免心情复杂。
    想当初,她还觉得老爷子一个孤寡老人,带着一个留守儿童,着实不容易,如今看来,大部分都是这傀儡的功劳。
    任青云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摇头失笑:你还想认这个傀儡做师父不成?
    任遥赶紧否认:师父,您怎么能说自己是傀儡呢!
    多说多错,她赶紧将碗里的饭扒完,然后一溜烟地下了饭桌,不给自己出错的机会。
    饭后消了一会儿食,天色已经不早了,任青云将任遥叫到院子,拿出一个蒲团,任遥见这架势,激动不已,这是要教她修炼了。
    坐上去,任青云站在一边指导,双腿盘坐,五心向天。
    师父,五心是指哪五心啊?
    左足主恐,右足主怒,左手主喜,右手主悲,项顶主思,五心向天,情志游于体外,本体无心无情,故又称之为无心向天。
    任遥似懂非懂地摆好姿势,若非她年纪小,骨头软,又经常锻炼,还真做不到这种高难度动作。
    闭眼凝神,感受己身,感知天地。
    任遥调整好呼吸,逐渐进入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耳边不再有风声,眼前漆黑不再,而是一片虚无。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任青云在摇椅上睁开眼睛,见任遥呼吸几近于无,已然入定,严苛如他,也不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阵满意之色。
    九年前,他禁不住俗世那边的苦苦哀求,去了一趟津市,见她满身灵气,睁着眼睛无畏地看着周围,他刻意释放威压,她旁边的孩子哭得震天响,而她只是将目光移了过来,一点儿不见害怕,甚至还朝他笑了笑。
    一瞬间,他便知晓,此人若踏上修途,必有所成就,于是,他将她带到这儿,从小洗经伐髓,心法熏陶,甚至以后的路,他都为她铺好了。
    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任遥的资质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艰涩深奥的心法,她一岁便能通篇诵读,丝毫没有章法的符文,她两岁就写得有模有样,三岁那年,他实在忍不住,名义上是赶她出去,事实上他全程护在一旁,就是想知道这孩子究竟能给他多少惊喜,结果没有令他失望。
    小小年纪就灵气逼人,不修炼的话,着实可惜!
    然而,他觉得时机成熟,正准备带她进祠堂,拜祖宗,传仙法时,津市那边来信了,提醒他一定要送任遥去上学。
    我任嘉莘的孙女,说什么都不能是文盲,你若不送她去,我便去总令所告你,损害学龄儿童的受教育权!
    与此信同时送来的,还有一本户口本。
    送任遥去上学,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修炼修心,只有与人多接触,才能有诸多感悟
    总之,他同意了这事儿。
    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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