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微服出巡,身边定然埋伏着不少的侍卫与暗卫,沉霓立刻将沉照渡扯到身后,装傻邀请萧翎一同逛灯会。
    “不急。”萧翎走向另一盏灯笼下,念出谜面,“举头望明月。”他回头问沉霓,“你知道谜底吗?”
    沉霓的手还握着沉照渡的手腕,她正要松开,立刻被他的大掌包裹住。
    她抬头,沉照渡没有看着她,反而充满敌意地盯着萧翎,仿佛随时会扑上去撕咬。
    萧翎并不觉得冒犯,自己拿起笔在花笺上写上“赏光”二字:“二位赏光到流浮湖上追月吗?”
    “她不去。”
    沉霓还没开口,沉照渡就替她一锤定音。
    萧翎身边的侍卫把手搭在刀柄上,沉霓吓得连忙接上:“来到民间,当然要看看和宫里不同的东西。”
    正是灯会最热闹的时候,沉霓与萧翎并肩而行,时不时就能看到身姿挺拔的侍卫来回出现在他们身旁。
    萧翎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挤在人山人海也不厌烦,倒是跟着他的沉霓累得头发丝都垂下脑袋。
    “敏敏,过来。”⒡ūtāxs.ⒸòⅯ(futaxs.com)
    沉霓刚找了个能站的地方,萧翎又招手让她过去。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有人一手拉住她。
    “不准去。”
    沉照渡用力将她拉到怀里,爽朗的声音在嘈杂中低沉而不满:“你是来陪我的。”
    沉霓往后仰头,抬眸看着绷紧下颌的他,无辜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他是皇帝。”
    她用手指挠挠他的下巴:“要是把他伺候高兴了,说不定就把我带回宫当娘娘……”
    “沉霓!”
    环在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沉霓被迫与他紧紧相贴,灼热的气息与压迫感顿时将她束缚在这个宽阔的怀抱里。
    沉霓一点也不怕他:“我进宫不好吗?我堂姐进宫当妃子,我那个纨绔堂哥就连升叁品,而你是我弟弟,又比我堂哥聪明能干,肯定……”
    “我不需要!”沉照渡咬牙切齿,“要拿你交换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
    锣鼓喧天没有片刻安静,沉霓在此刻却只能听到他如承诺般的怼言。
    她指腹摩挲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我要成亲你也不给?”
    沉照渡身子一震,没有回答。
    沉霓继续追击:“我始终要嫁人的,难道你还不让我嫁了?”她挣开桎梏面向无措的他,“沉照渡,孙远是你推下山的吧?”
    闻言,沉照渡脸色一变,心虚地躲避她笃定的目光,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萧翎已走到他们身前,仿佛没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牵起沉霓的手和自己刚买下的芙蓉石镯子对比:“这个颜色果然很配你。”
    沉霓想缩手,余光瞥到沉照渡死死盯着萧翎的手看,又展颜一笑,让萧翎替自己戴上手镯。
    “好看吗?”
    她故意拿到沉照渡面前晃了晃。
    他重重哼了一声,抓起她另一只手往前走。
    *
    萧翎在流浮湖上包了条画舫,月亮还未升上中天,叁人就在船舱中饮酒吃菜。
    对面的画舫传出声声吴侬软语,几个穿着琳琅的乐伶弹着琵琶唱《春江花月夜》。
    萧翎邀沉霓一同到船头赏月。
    沉霓看了一眼坐姿端正,不吃不喝的沉照渡,把喝过的杯子递到他唇边:“替我喝完,不然今晚就不跟你回去了。”
    沉照渡气愤地捏她的手腕:“不跟我你还想去哪?”
    “留在这儿……”沉霓已经起身,又弯腰凑到他耳边,“侍寝。”
    说完她立刻就跑,哪管身后拍案声滔天,绝不回头。
    走出船舱,丝竹声娓娓动听,满舫红袖招。
    萧翎盘腿坐在船头,听到脚步声渐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等沉霓坐下来后才说:“敢利用朕,好大的胆子。”
    沉霓趴在船板上,将手伸进湖中,掬水映月:“陛下耽误了我五年,我利用一下怎么了?”
    萧翎爽朗一笑,放下酒壶后仰而坐,风流雅致:“敢揣度污蔑圣意是死罪,但看在你猜对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他回头望进船舱,沉照渡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桌上的金桂酒。
    “你当初不想留在宫中,也是因为他?”
    “当时是为了信守承诺,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沉霓低头浅笑,“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的夫婿顶天立地,武功盖世,生得一张意气风发的脸。他是沉默寡言的,对我是宠溺,对外心眼小得可以,只有把我搂在怀里,浑身的刺才回收敛成柔软的毛。”
    “他是这样的人?”
    沉霓点头,收回手躺下看颠覆的沉照渡。
    凶戾的眼神落在萧翎身上,一会儿又惆怅地移到她身上,像得到指令不得动弹的委屈小狗。
    “是啊。”沉霓摸了摸发髻上的金桃花顶簪,“他一言不发地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他是她捡来的,缘分便是天赐的。
    萧翎垂眸看着她怡愉的笑意,自斟一杯玉液金波,玩笑般自嘲:“想不到啊,这五年我竟替人做了嫁衣。”
    浓烈的酒香从后方飘来,沉霓回头看了一眼,酒坛倾覆,却无酒液外泄,沉照渡醉趴在几上,待人鱼肉。
    *
    送萧翎上岸后,沉霓回到船舱,沉照渡已经酒醒,倚着阑干凝视着她走近,像黑暗森林中明亮的虎视眈眈。
    沉霓停在他的对角,仔细打量他露出的颈脖与脸庞,无一不是绯红的。
    “我回来了还不高兴?”
    沉照渡也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很不满啊。
    沉霓艰难忍笑,靠着身后的柱子站稳:“喝得酒气熏天的,我才不过去。”
    “狗皇帝也臭,你怎么就过去了!”脸色黑沉的沉照渡重复,“过来。”
    “我不要。”
    沉霓说完就跑,才刚踩上第一级台阶,又被拦腰打横抱起。
    桂花鱼酒香扑面,沉霓一下就醉了。
    近在眼前的脸庞并不清明,总是带着亮光的眼睛被一层浮云轻雾遮盖,雾里生花。
    知道他不可能放手,沉霓也没有去搂他的脖子,轻轻拉着他的衣襟,不作惊慌,亦不作娇羞:“你想干什么?”
    对面漂浮的画舫兴致愈发痴缠,乐伶从《春江花月夜》唱到了《醉春风》。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沉照渡的眼睛逐渐浑浊,喉结上下滑动,贴在她衣上的手掌不断发烫。
    “……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沉霓,”他似乎醉得厉害,紧张得眼睛里一汪潋滟如波光粼粼的流浮湖面,“你想喝酒吗?”
    阴影近,酒气浓,沉霓闭上眼睛,那甘冽炽热的嘴唇急躁印上她的唇角,用力辗转。
    ——
    沉霓:小孩子不能听这些,听完就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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