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翰问:你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宗越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有要事。
    闻翰鲜少听她这么废话过,忍不住笑了下。
    宗越看他眼,我召你来,是想问你。你甘愿燃烧千年寿命,究竟是想只成为一个仙君,还是于青史上留名?
    闻翰问:有区别吗?
    宗越:至少这一刻,你能说出五百年前,仙魔大战时,所有仙君的名讳吗?
    闻翰皱眉。他自然是说不出。虽然仙魔之战时,被封的仙君也只有十来位,但能被他铭记的,也就那五六位至今在仙界还赫赫有名的仙君。
    五百年前尚且如此,五百年后,自然也会如此。宗越道,百年寿命,注定你在青史上留名的机会不多。而如今,仙魔和平,你留名的可能性就更少。
    宗越道:你若想要的,只是仙君,我能想法设法让你五年之内当上。
    闻翰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问道:那若我想的是在青史留名,被世人铭记?
    宗越凝他:那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我给的机会。
    -
    在说动闻翰后,当日下午,宗越就找上景烨。
    清河神女的事,我想帮殿下。
    景烨看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此事不急。
    宗越上前一步,问:是因为此事于宗越有损吗?
    景烨定定看她没说话,宗越却知道她要抓住景烨对她最感动的这一刻。
    今日之后,从知晓宗越是当日救他之人的冲击中缓过来后,景烨的心境一定会发生变化,会变得再次警惕。
    宗越缓言道:我和殿下的关系,是从互相质疑间开始的,我不想,我们关系结束的那一刻,也止于互相怀疑。
    宗越上前抱住了他。景烨身躯微微僵硬。
    在景烨看不到的地方,宗越蹭蹭他脖颈处的衣襟,面无表情说道:我曾以为我是理智的,是克制的,可当日殿下掉下落仙崖我也情不自禁跟着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对于殿下,我没有我想得理智。
    景烨轻轻伸出手,抚住她的发,低低唤她:宗越
    宗越垂眸道:殿下怕不知道,那一日,星月交辉,我去沧澜府后院找殿下,却看见殿下拥凝天神女时,我心里有多羡慕嫉妒。那时的我以为,哪怕是虚情假意,我和殿下,也绝不可能靠那么近。
    宗越撑着他胸膛,在他怀里抬头说:我知道以殿下的地位,这辈子都不可能拘泥于爱情。我曾想过,只从殿下手里挖走权势,爱情这东西,这辈子不碰,也好。但
    景烨跟她说:但?
    宗越苦笑:但是,我发现我根本不可能成功。闻翰明明是我安插在殿下身边的一步棋,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和我渐行渐远;
    白璇与我同出太川府,我以为我们是姐妹情深互相扶持,没想到,她一往情深的只有殿下,甚至在我和华绰帝姬之间选择华绰帝姬;
    天机所的星君们,收了我的好处,却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轻易出卖我。
    见景烨似乎想说什么,宗越伸手止住他的唇,殿下不用解释了,从殿下查清我就是当年救你之人起,我就知道,那些听命于我的星君已经不止于听命于我。
    景烨眸光渐深。
    确实,从闻翰处听闻那些听命宗越的星官名讳后,他轻而易举让他们改听命于他。
    我斗不过殿下。不用等殿下彻底收服弘毅仙君,收复沧澜域那天,我已预料到我的结局。哪怕殿下现在怜惜我,爱我,横在我和殿下之间的软刺一天不除,我和殿下就不会有交心的那天。
    宗越定定地看景烨,眼里有悲凉,有决绝。
    我想和殿下赌一把。
    景烨:赌?
    宗越离开他的怀抱,背过身道:没错。魔尊重妄对我恨之入骨,让我帮殿下入清河神女的幻境是魔尊重妄的提议,我不信这其中无诈。但清河神女既然是殿下的生母,自然不可能伤害殿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我这个陪殿下进清河神女幻境的人会受损。
    她眸光明明灭灭,在正午的阳光下,眸色几近透明,但景烨却分毫没看到。
    景烨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竟然将此事来龙去脉隐隐约约猜个大概。
    恨吗?被剜去金丹的魔尊重妄对她确实有恨。
    而是他生母的清河神女也确实不可能伤害他。
    解开清潭幻境,唯一会受伤害的确乎只有宗越。
    宗越影影绰绰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我想和殿下赌,如果我活着,请殿下忘了这三年我的过错;如果我死了,请殿下记住今时今日最爱我的这一刻。
    她罕见的温柔和疏离的美貌让景烨沉沦,上前一步道:宗越,其实打开清潭幻境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找到和我母亲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
    他可字尚未说出口,宗越就转过身,眸光愈发坚定。
    殿下就请成全我吧。
    宗越:我不想,最后落个一败涂的结局地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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