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越下越急,在深夜里裹挟着黑暗击打窗棂,哗哗啦啦地全都倾注下来。
    公公子,都过子时了,您还不睡吗?周长渡身侧的小厮看他连续两个时辰只埋头作画不说话,尝试着开口劝道,您先歇下吧,不然身子恐会吃不消的,这画明日再作也不迟嘛。
    子时?周长渡的画笔微顿,在猫尾巴上有一点点的加深,他也没顾及,埋头细想着苦笑道,这个时候,她跟他,应该已经圆房了吧?
    此一点就足够薛域那个贱人,在他面前嘚嘚瑟瑟炫耀一辈子了。
    你说周长渡把画笔给拎起来,沉闷思忖着发问,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完人?
    啊?小厮挠挠头,搞不懂周长渡讲这话缘由,但还是秉承着给主子拍马屁的想法,逗乐他道,小的觉得有,依小的看,公子您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完人!
    呵,如果我真是个完人,那她为什么会不喜欢我?周长渡疲惫又自嘲式地苦笑了下,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就只会奉承我罢了。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无完人。
    否则您看,齐笙笙多白璧无瑕的小姑娘,偏偏还就眼神不好使,相中了薛域那个又贱又狗男人。
    周长渡也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才会真的跑到永平侯府去赴喜宴,结果让薛域逮到机会、给昭王肃王敬完酒之后、偏偏逮着他一个人敬,张口闭口都是多谢周大人前来、恭贺本侯与笙笙新婚之喜。
    本侯与笙笙必定会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定不辜负周大人的一片心意。
    笙笙还在洞房里等本侯呢,周大人、本侯先失陪了,再玩些笙笙就更不好哄了。
    滚啊,薛域这个死贱人,嘴里的话没有半句是他愿意听的,全都故意往他心口扎。
    要不是顾念着不想让齐笙新婚就守寡,他真想一把操起来酒壶砸到薛域头上,当场给他的脑子开个瓢儿。
    行了,没事。周长渡越想就越生气,直挺挺地站立起来踹到竹凳,将手中的笔狠狠一扔,拂袖离去,你把这幅画给烧了吧?
    啊,烧烧了?这可是您画了两个时辰的啊。
    小厮愣愣地低下头,仔细去看那幅被无情遗弃的画轴。
    上面的图案并不复杂,只有个少女抱着只黑猫,每笔都经过了极为精细的勾勒,甚至连黑猫尾巴上的绒毛都十分清楚,是周长渡作画的一贯风格。
    只一点显得不同寻常,甚至有些怪异
    那个少女的脸,是模糊不清的,或者说得更明白些,能够依稀感觉到少女的容颜绝色,却不能分辨出来五官各自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咳,他们公子果然不愧是高手,这种分寸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其实当晚并不只有周长渡,连昭王也气得心肺都快炸开,跟周莺莺大吵一架后,索性把两个美妾都喊进同一间厢房里,按住了任意放手施为。
    你们说,说!昭王一手掐住一个美妾的脖颈,凶狠得几乎把眼珠子从目眦里瞪出,你们说,说,这世上有谁是本王杀不得的人吗?
    美妾们被掐得呼吸不畅,几欲昏死,但脑子还并未完全糊涂,如实跟他坦白道:回回殿下的话,除除了陛下,没没有谁是您杀不得的。
    那为什么他死不了?你们说啊,那为什么本王就是要不了他的命?昭王自认屡战屡败、可他也曾屡败屡战过了,但薛域这个贱人却好似始终有什么神功附体,怎么都结果不了他。
    非但如此,还叫他嘚嘚瑟瑟给活到了今天,娶着了命名自己先看上、早就惦记了多少年的丫头。
    齐笙那死丫头片子也实在可恨,对这般完美无缺的自己成天毫不搭理、视而不见,偏偏看上薛域那个贱里贱气的小白脸儿。
    好,好好好,他非得让齐笙、让上天都知道,他不认输,叫这死丫头亲自尝尝,嫁错了人的下场。
    那边昭王的思绪已从跳到齐笙,再到上天不公,两个美妾却因为呼吸不畅而反应迟缓,还在思索着为什么死不了的问题,答得断断续续,或或许因为他是神仙?
    嗤!好,神仙是不是?昭王原本就在无能狂怒的一颗心更加被彻彻底底地激发出来,扼着两个美妾的脖子就往被褥上用力一摔,我让你们再神仙!
    *
    翌日午时,阿虎跟阿福眼瞅着薛域的卧房里还没一点动静,生怕他们小夫妻新婚之夜擦抢走不,太无节制了,便隔着门小声试探道:侯爷,您醒了吗?
    就算春宵一刻值千金,都这时候了,那都多少金了?
    无人应答。
    阿福跟阿虎四目相对,心下有些发慌,话语恐惧地商议道:不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那那那怎么办?只是侯爷还无所谓,这下有了夫人,咱们总不能直接破门而那要不让哼哼哈哈她们过来?
    笨不笨?哼哼哈哈也是女子,这下夫人倒无所谓了,咱们侯爷可是个男人,不还是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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