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披风披在谢太后的身上。
    谢太后这才微微回神, 开口唤了一句。
    秦淮。
    咱家在。
    我我错了。她眸子微动, 落到了秦淮的脸上,眼中满是歉意和忏悔, 她不该的, 她不该将那些怨恨发泄在谢蕴道身上的。
    道儿,道儿明明最乖了。
    秦淮垂眸看着谢太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眼角的泪珠给拭掉, 说道:娘娘就是太善良了, 若是不忍,那便将那个丫头也杀了,送她下去见哥哥,也省得她伤心。
    也省得娘娘伤心。
    谢太后摇摇头,伸手抓着秦淮的袖口。
    我们回去吧。
    秦淮没说话, 将自己左手的小臂递了过去,让谢太后扶着他的小臂抬步朝着马车走去。
    等到秦淮回到宫中的时候, 有宦官凑了上前,低声说道:掌印,今日盛平引着一男子去见陛下了。
    秦淮反应倒是淡淡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中惦记着谢鸢今日着了凉,待会熬姜汤的时候要不要放糖。
    至于那人的身份,秦淮没兴趣,而且不用猜也知道,是静安王世子回来了,要不然今日谢鸢不会撞见谢裕安。
    当年他和谢鸢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做不到只手遮天,他当时能做的就是将那些璇道派的人放进大邺城中,为了扳倒静安王府不得已才和沈家合作。
    本以为沈家会将那个孩子杀了。
    没想到不仅没杀,反而好端端养了起来。
    不过留着这样一个隐患,将来好挑起南诏陛下和太后的内斗,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若是他的话,也不会舍得赵檐死,只是现如今赵檐已经回到了南诏国,沈家却没有半点动静。
    是时机不到,还是出了意外?
    这几日各地发生涝灾,褚泱处理各地赈灾的事情,已经数日未安眠了,手旁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盛平下意识上前,想将烛火重新续上。
    但是褚泱却摆摆手阻止了他,外面的天色已经在渐渐变亮了,何必再浪费一截烛火。
    他伸手将折子拿起来,忍着疲惫继续往下看,就算困到了极点,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在他这里错看的可能只是一个人名字,但是落下去,却是上百条人命。
    赈灾的官员,需得细细挑选,绝对不能有半点的纰漏。
    就在此时,有宫人从殿外走进来,快步走到盛平的身畔耳语几句,盛平又走到褚泱的身侧,弯腰低语道:陛下,杜姑娘来了。
    闻言,褚泱抬起头来,往日明亮摄人丹凤眼此刻也略略淡了下去,杜云舒今日来找他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左右这折子也看累了,便当做歇一歇。
    他摆摆手,示意盛平将人迎进来。
    好像她每次看到褚泱的时候,对方都是一脸疲惫,今日褚泱脸上疲惫更甚,她款款欠身将心中不该有的心疼给摘除。
    臣女见过陛下。
    褚泱抬眸将视线落在杜云舒的身上,说他疲惫,杜云舒又何尝不是,往日莹泽的脖颈,此刻在阳光下也失亮了,他知道今日杜云舒来此是为何,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神情恹恹地应了一句。
    嗯,今日你前来是为了进宫一事?
    杜云舒并未说话,轻轻点头。
    褚泱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一旁的桌案旁,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将毛笔悬在空白圣旨之上,询问:后宫中的位置你想要什么?
    只待杜云舒回答,毛笔就会落在圣旨之上。
    但是杜云舒却摇摇头,知晓褚泱误会了自己,却也不生气,语气如常地说道:臣女此次进宫确实是为了进宫一事,但并不是让陛下下旨让臣女进宫,而是想让陛下不要下旨让臣女进宫。
    闻言,那原本被疲惫坠得黯了黯的丹凤眼,此刻亮了起来,他抬眸看着杜云舒,杜云舒含笑看着他。
    他尊重杜云舒的选择,但私心里不想让这样的女子困在宫闱之中。
    杜云舒又何尝不明白褚泱的心思,她一边欣慰褚泱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自己,一边又怨褚泱为何不直接一纸圣旨召自己进宫,她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而褚泱止于情爱的边界处。
    这已经是他们最近的距离了,再也近不得半分了。
    你可想清楚了?哪怕杜云舒说过一遍了,但他还是询问了一遍。
    杜云舒微微颔首,柔声道;孑然,我将来要嫁的夫婿,他院中有多少人我不在乎,我只愿他心中只我一个就够了。
    她这番话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试探什么,南诏国中院里人最多人的,莫不过褚泱了。
    他知道杜云舒是在跟他确定什么。
    犹豫一瞬之后,手中毛笔再次落在圣旨之上,不是让杜云舒进宫的旨意,而是可以让杜云舒自由决定自己婚事的圣旨,他抬步从桌案后走出,将圣旨递到了杜云舒的手中,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朕在此祝贺云舒将来会找到得心称意的夫婿。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圣旨,愣了半晌,她知道这是褚泱的回答,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看着褚泱抓着圣旨的手指。
    有一瞬间,她心底腾升起一股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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