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浠点头,你和我说过。
    上高中前夕,邱明月因为毫无预兆的发病差点丢了小命,她心有余悸,上高中后便尽可能避免运动,就连轻微的运动也十分抗拒,这在当时的一些同学看来却是矫情,再加上那时候班级里大多是家庭条件平平但努力上进的同学,唯独她是被塞进去的关系户,这些好像成为合理化的攻击点,她于是被孤立。
    邱明月说,他们其实不过分,只是冷暴力,但很难熬。
    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好意与热情都显得弥足珍贵,更别提是来自在班级甚至在年级都极为受欢迎,成绩长相皆优异的郭霁。
    当初班里都说郭霁和文娱委员互相喜欢。陈浠,你可不知道,那个女生好有活力,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文艺汇演有一群人为她欢呼,运动会也有人为她摇旗呐喊,她打个喷嚏都有人送上热水,我当时最羡慕的就是她。
    陈浠琢磨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打断她。
    邱明月说,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目光放在隔壁班班长,一个她如今已经记不清名字和长相的人身上,和郭霁分享她所谓的美好暗恋,生怕被他或是周围的同学看出她的小心思,连最后一个朋友也要失去。
    她会在郭霁写题的时候,在他耳边念叨对方好帅,郭霁会揉着后脑勺的头发,不耐烦地抓着她的手捂住她自己的嘴,要笑不笑地说:明月,你能不能闭嘴啊。
    她也会一本正经地问郭霁要不要去追隔壁班长,而郭霁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说:邱明月,你的排名都倒数了,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倒不如先把这几道题做了,一会儿我检查。
    不知是不是错觉,后来班上的同学变得和善很多,也许是看在郭霁的面子上。
    高考后,两人依旧保持联系,直到听说郭霁和那位文娱委员考上同一所大学,邱明月才像挨了晴天霹雳一样陡然清醒,刻意减少了和郭霁的联系,后来郭霁出国,两人因为时差更是几乎不联系,只有节日收到彼此的祝福,再后来,她换了手机号,两人彻底失联。
    陈浠,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那种感觉可真不好说。
    陈浠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当作安慰。
    邱明月笑眯眯道:没事啊,我现在好得很。
    环境对人的影响的确很大,自上了大学后,脱离压抑的环境,她又活泼许多。
    很多个瞬间,她会想为什么当初郭霁会愿意和她玩,分明班里这么多活泼开朗的女生,向他展现好感的不计其数,但郭霁唯独和她亲近,和其他人泾渭分明,或许是她占了同桌这个身份的便宜,又或许唯独她看起来不那么喜欢他,邱明月这么给出结论。
    反正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邱明月耸耸肩,塞了一块肠粉进嘴里,咽下后道,之前碰面没好好聊上几句,前几天他又约我出去再聊一聊,我一开始拒绝了,但后来思索半天,觉得自己以后会后悔,最后还是去赴了约,想看看当年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结论呢?
    还是原来的样子,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贱嗖嗖的,又烦又招人喜欢。邱明月抬起食指在太阳穴打了个转,就是这里好像出了点问题。
    陈浠一惊:何出此言?
    邱明月:他好像是真的打算找我结婚。
    数个猜测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生生咽了下去,陈浠张口结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走向,她就是看再多肥皂剧都猜不出,一个邱明月,一个郭霁,怪不得能玩到一块儿去,这个思维模式的确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邱明月告诉陈浠,那天吃完饭后,郭霁又问她要不要结婚,而且十分认真地与她分析利弊,甚至表示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可谓是诚意十足。
    分明全程表情无波无澜,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感觉,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只要她同意,下一秒他就可以和她一起去领证,这让邱明月一头雾水。
    你同意了?
    我说我还得考虑一下。
    你不是喜欢他?
    那是以前了,年少的喜欢能作数吗?
    陈浠心说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但她直觉这事不能胡乱掺和,于是告诉邱明月:三思而行,不要到时候后悔。
    邱明月眨眨眼,撒娇道:知道啦,宝贝儿。
    秉承着杜绝浪费的原则,两人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服务员将空盘撤下去后,桌上就只剩两碗杨枝甘露,西柚和芒果堆在椰浆上,看起来十分可口,陈浠很喜欢这个味道,一勺又一勺往嘴里送,脸上带着一点餍足的淡笑。
    邱明月盯着看了会儿,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她还没从荣光离开,某天早上,她和陈浠在公司前台聊刚上映的电影。
    没多久,温之信从办公室出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显得脸色苍白,路过她们旁边时似乎朝她们看了一眼,又或者没有,邱明月担心记忆出错,因此不敢断定。
    总之她那时没在意,转过头想继续和陈浠说话,却看见陈浠脸上带着一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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