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林泉安?!
    但是……但是……
    林柒柒真是懵了。想到今天见的人可能和苦主记忆里的父母会有出入。但出入大到,连性别都能换了么?
    如果说话的这位,头发老长的大爷是林泉安也能接受,那站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混血的漂亮妈妈么?怎么也是位大爷!
    林柒柒偷偷下手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不是做梦。
    另一位大爷眼睛更红了,抬手将头上的破帽子摘了,露出男人一样寸长的精短头发,但能看出头发底子是黄色的。然后用袖子使劲使劲擦了几把脸。黑黝黝的皮肤似乎不那么黑了。
    “柒柒,我是妈咪啊。”
    这大爷喉头哽咽,一声妈咪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将脸上的黑色冲出两道沟。下面的皮肤露出来,很白。
    竟然是故意在脸上抹了锅底灰!
    林柒柒眼睛瞪的更大,努力将现在的林珍妮和苦主记忆里的美貌母亲重合,虽然还是对不上,却湿了眼睛扑进林珍妮的怀里。
    因为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就是妈妈。
    “妈咪,柒柒终于再见到你了!”
    当两个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刻,林柒柒才知道,原来父母与孩子,除却灵魂的掌控,还有骨血相连的深刻印记。那种感情,是自然而然就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是藏不住也装不了。
    林柒柒又拉住林泉安的手,哑着喉咙问:“爸爸,妈咪,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林泉安一边擦着眼角:“柒柒,这说来话长啊。”
    旁边吃惊不小的赵晋原此时回过神,赶紧将林泉安和林珍妮脚边的包裹拿上。
    “柒柒,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我们都回家说。现在先出去将行李放车上。再找个地方吃点饭,这一路走来,叔叔阿姨该饿了。”
    林柒柒点头,赶紧用手背擦擦脸:“对,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爸爸妈咪走,咱们先去吃饭。”
    赵晋原扛着三大包东西,一马当先的前边走。林泉安赶紧过去要分担一些,但赵晋原不让。
    林珍妮小声问:“柒柒,那位同志是谁啊?”
    林柒柒卖个关子:“妈咪,等回家再说,这外面人多。”
    四个人下了月台,出去站台。人群分流,感觉一下子就透过气了。
    赵晋原将行李都塞到吉普车里,然后拉开车门请老丈人和丈母娘上车。等林柒柒到副驾驶坐好,就开车到了管局最好的饭店。
    车停下,赵晋原去开车门请林泉安下车。
    但林泉安使劲摆手:“不行不行,这饭店门面好大,一看就很贵。同志,我们直接回去吧。”
    赵晋原笑着道:“叔叔,管局到三分场还有三个小时车程呢。您不饿,柒柒也会饿的。
    林珍妮忙说道:“那换一个小饭馆,或是路边摊都行。这里面的东西多贵啊。”
    林柒柒去另一边将车门拉开,直接拉着母亲胳膊下车。
    “妈咪,爸,我饿了,可不想换地方了。再说,你们女儿现在可是吃商品粮的工人,口袋有钱呢。等下吃完饭,我还要带你们去买两身衣服呢。”
    林柒柒力气很大,拽着母亲就往饭店走。林泉安心疼女儿饿了,也只能下车,跟着一起进去饭店。
    饭店的确是很高级,里面很大。窗明几净,桌上的餐具摆放的位置都挺讲究的。
    如果三分场的国营饭店是一级的话,这个垦荒饭店能评上三级了。
    服务员看着两个脏兮兮的老人脸色不太好。但是看到赵晋原和林柒柒穿戴都是一副高干的样儿,便又客客气气了。
    “麻烦同志,带我爸爸妈妈去洗漱一下。”
    林柒柒吩咐服务员,服务员微笑点头,带着两人去后边了。
    赵晋原和林柒柒研究了一下菜谱,最终放弃油腻的菜色。看父母现在的状态,这三个月肯定过的不好,吃的也肯定不好。冷不丁吃油腻的东西,身体会受不了。
    四碗热汤面,一份鲫鱼豆腐,一份木耳白菜,一份大葱鸡蛋,凉菜要了粉皮黄瓜条。
    两口子洗干净回到座位,林柒柒终于从他们脸上找到苦主记忆里的一点熟悉。但还是差别非常非常大。
    林泉安好像三个月没理过发。人很瘦,脸很黑,颧骨凸起,眼窝陷进去,眼角的纹路很深,但纹路里面还是白的。
    林珍妮是白人,即使风吹日晒皮肤也只是变得粗糙和发红。她也非常瘦,非常憔悴,尤其她曾经一头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现在就跟赵晋原的头发差不多长。
    林柒柒好奇的问:“妈咪,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是大西北水少,没有水洗头发么?”
    “是不是很丑?”林珍妮轻声问。
    林柒柒支吾一声:“也不是,很有个性,然后我就……没认出妈咪。”
    林珍妮抬手摸一把头发,勾着唇角道:“妈咪的头发颜色和这边人不同,他们开大会批|dou的时候,就将妈咪的头发给剪了。”
    林柒柒心头猛地揪紧,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妈咪的头发没有伤害任何人,可那些人却用头发去伤害了她。
    林珍妮拿起林柒柒的手握在掌心里:“柒柒,都过去了,头发也会长起来的。而且,那边真的很缺水。吃的都不够,洗头发更是奢侈。就算他们不剪掉,妈咪自己也会剪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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